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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女守则 (鸿一菌)


  小太监却毫不知愁,已然被康德书的高深碾压出惰性,听不懂干脆不问,只关心自己懂的,“您这些年可没少孝敬六皇子妃,既然六皇子妃都开始准备搬家了,您是不是也提前探探口风?若是能得六皇子妃一句恩典,您只要能跟着一道出宫,可比留在御膳房轻省多了。”
  巴结来奉承去,不就是为了求个养老的好去处吗?
  小太监自以为很懂,“小的可听说,六皇子圈的新府邸又大又好,您出去擎等着享福,也算没白费咱们这几年辛苦卖好了。”
  康德书闻言咧嘴一笑,倒回摇椅吱吱呀呀晃着胖身躯,语调也跟着咿咿呀呀晃,“咱们?你想出宫自己求门路去,别算上我。你爷爷我啊,就守在这宫里。”
  他费心费力这些年,可不是为了这档口出宫。
  外头闹得再厉害,谁输谁赢还不是皇上一句话。
  皇上偏心,偏心椒房殿偏心魏相。
  但皇上不是昏君。
  还不到出宫的时候,离挪窝养老且早着呢。
  康德书眯起小眼睛,笑呵呵长嗯一声,“就守在宫里,我哪儿也不去。要享福,也得等六皇子回来……”
  似说给小太监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小太监糊里糊涂搓出门,拎上大师傅现做的茶点交给小喜鹊,亲自将小喜鹊送出御膳房,错眼瞧见陈宝躬身在前打头领路,正伺候楚延卿跨进皇子所的宫门。
  举手举脚十分小心翼翼,哈腰哈得跟只水煮红虾似的。
  小太监乐呵到一半傻了。
  六皇子这是刚从御书房回来?
  康爷爷所谓的等六皇子回来,是指打哪儿回来?
  打御书房回来?打宫外回来?
  出宫建府的皇子,得以什么身份才够格搬出宫又搬回宫?
  小太监傻傻站在斜阳下,望着已瞧不见楚延卿背影的皇子所宫门,眼神发直。
  念浅安止步停在门内,看着冷着张臭脸进屋的楚延卿,眼神也有点发直,“怎么了?父皇又迁怒你了?”


第250章 后继无人
  楚延卿刚点头,念浅安就捋起袖子往外冲。
  “你去哪儿?”楚延卿一愣,忙拦腰抱住念浅安,放下念浅安的袖子啼笑皆非,“父皇许你有什么说什么,可没许你想打谁就打谁。你还想冲去御书房打谁出气不成?”
  念浅安扭头看楚延卿,一脸呵呵,“父皇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虐我亲夫?”
  “凭父皇是君也是父!”楚延卿气笑不得,压低声斥道:“平时爱胡说就罢了,现在越发口无遮拦了?只当着我的面也不能混说父皇是……玩意儿,知不知道?”
  他前胸贴念浅安的后背,圈起手臂牢牢箍住念浅安,下巴抵上念浅安的肩,偏头寻着红唇狠狠一啄,“念浅安,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话也敢乱说。”
  嗔她疯,桃花眼却璀璨,亲亲却温柔。
  念浅安一脸“亲夫总算不臭脸了”的欣慰表情,回啄一下哼哼道:“我没疯。我怕你三天两头被父皇迁怒,迟早被逼疯。菲雪姐姐和大嬷嬷已经在清点行李了,我们自请出宫好不好?不能打父皇,就离父皇远点。”
  楚延卿眼神犀利,“……你只是想尽快住进所谓豪宅吧?”
  念浅安眼神躲闪,“……被你发现了。”
  楚延卿朗声大笑,扳正念浅安面向自己,弯身低头亲一下再亲一下,“就这么见不得我在外头受气?就这么舍不得我被父皇迁怒?”
  他问一句走一步,走一步念浅安退一步,抵上门扇叩开牙关,“我媳妇儿这么心疼我……”
  长吻甜而绵密,念浅安踮起脚伸出爪子,揽住楚延卿的脖颈气息不稳:亲夫苏起来真要命,她快站不住了。
  偷听动静的陈宝也站不住了,转头对上守在屋外的四大丫鬟:“……”
  看什么看,没见过关心主子的忠仆偷听壁脚吗?
  不能得罪陈宝但面露不满的四大丫鬟也:“……”
  看什么看,皇妃和殿下独处用不着旁人瞎操心!
  “杂家还真是瞎操心了。”陈宝心里腹诽,嘴里道恼,“还是皇妃有办法,三言两语就哄得殿下露了笑。有劳几位姐姐通融,殿下心情好了,杂家也能放心退下了。”
  “不敢当陈总管一声姐姐。”小豆青边假客气,边示意小豆花领着远山近水留下候命,自己抬脚送陈宝,“殿下回来时脸色那样难看,究竟怎么回事?”
  一门之隔内,气息微乱的念浅安也在问究竟怎么回事。
  楚延卿见她唇色和脸色一样绯红,忍不住又亲了亲才道:“父皇问我李掌柜夹裹其中,驰古阁被当枪使,到底是原告有心还是我有意,我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时势如此,若需要驰古阁做立证,我自然不会独善其身。父皇就赏了我一杯刚沏的热茶。”
  皇上哪是赏,而是砸。
  念浅安被亲懵的脑子一瞬清明,爪子滑下楚延卿肩头,捞起他湿了大半的衣摆拧啊拧,看着嘀嗒茶渍吐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敢情是这么个恩裳法儿。”
  “又拿父皇贫嘴。”楚延卿见她撇嘴就笑,一手解朝服,一手揽着念浅安抱了抱,“别为这种小事生气,父皇根本没砸实。我冷着脸出御书房,又顶着半身茶渍回皇子所,该瞧见的人都瞧见了,很快宫里宫外就会知道,父皇为登闻鼓之事对我又骂又砸。”
  怪不得刚回来时脸那么臭,怪不得陈宝那么小心翼翼,一副生怕踩雷的模样。
  念浅安接过楚延卿脱下的冠帽和腰带抱在怀里,脚跟脚转进卧室,笑眼一闪一亮。
  楚延卿对上她的目光,桃花眼也泛起狡黠,“父皇砸完茶盏火气不减反增,直言我不打算独善其身,是不是还打算和魏相打擂台,不等我表态,父皇就说他成全我。明儿起我就不用去内务府了,父皇命我领三司会审。一如我们所愿。”
  李掌柜“被逼无奈”,楚延卿“勉为其难”。
  这些都是做给皇上和外人看的。
  楚延卿由暗转明,主理登闻鼓事件,才是他们想达成的小目标。
  一如当年坑飞鱼卫,主动权捏在自己人手中,套路还是那个套路。
  只是没想到,事情走向比他们预料的还要顺遂。
  念浅安踮脚挂冠帽和腰带,笑眼越发闪亮。
  楚延卿眼中狡黠却黯淡下去,“只是这样一来,有利也有弊。父皇既然让我审案,我就只能给魏相定罪,不能给魏相定生死。输赢不论,只说魏相好歹,仍只在父皇一念之间。”
  皇上的臣子,生死只能由皇上定。
  楚延卿被推到前头,皇上顺理成章地撂开手,越是躲在后头不亲自过问,最后如何处置魏相的余地就越大。
  念浅安算计龙心,算的是皇上偏袒魏父的心。
  皇上想保魏父,魏家老小就能活命。
  她心里窃喜,面上严肃,“不管忠臣还是奸臣,皇子逼死朝臣都不是什么好名声。父皇能用意刁钻,你也能行事圆滑。横竖你只想拔除朝中蠹虫,本意不在赶尽杀绝。何况掌控权利巅峰的人一朝跌入尘埃,活着比死了更受罪。”
  受罪还是其次,活着赎罪或许才是最恰当的惩罚。
  楚延卿眉梢微挑,没出声斥念浅安又非议皇上,默然片刻沉吟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念浅安盘桓心底的最后一点不安彻底消散,笑眯眯找出替换衣裳。
  楚延卿不急着换居家服,丢开衣裳捉住念浅安的爪子轻声道:“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了?”
  念浅安表示有的,“学子上书闹事,是我爹的主意,还是外叔祖的意思?”
  “是驸马的手笔,刘大家不过是顺势而为。”楚延卿抱起念浅安坐上膝头,声音更轻更柔,“公主和母后交好,驸马自然向着我。我和驸马私下早有联络。当年我想动飞鱼卫,曾委托驸马下江南时,代我往母族江南周氏走动,看汪保祖籍是否有罪行罪证。
  这是你嫁我之前。你嫁我之后,我要做什么事儿,驸马那里总得知会一声也好心中有底。回门那天,驸马向我举荐长史是真。驸马闻风而动、那位曲老智谋老辣也是真。学子上书,不吝于撮盐入火,若非情势高涨,父皇也不会这么快将我推出来审案。”
  说罢掂了掂膝上念浅安,哄孩子似的亲她脸颊,“这两桩暗手,一来和你没有直接干系,二来一直没有好时机。我现在坦白我和驸马的关系,尚算为时不晚,对不对?”
  猜测得到证实,念浅安只觉汗颜。
  她头顶黑锅满身秘密,对彼此坦诚的约定其实要求很宽松。
  宽于律己自然宽以待人,先虚心表示亲夫说得对,后心虚地岔开话题,“怪不得我娘没进宫揍我,估计正忙着揍我爹。”
  楚延卿深看念浅安一眼,亲完脸颊亲她的唇,“嘴怎么这么贫?亲爹的玩笑也开?”
  嫌她没良心,亲起来却温柔得如待至宝。
  念浅安闭眼回应,片刻后睁眼嘟囔,“亲够了没有?你亲饱了,我快饿死了。”
  楚延卿勾唇笑,这边小夫妻俩准备用晚膳,那边老夫妻俩对面而坐,桌上晚膳半点没动。
  “好个藏木于林。”安和公主没动手揍念驸马,只动如刀眼风,一下下剐向念驸马,“皇上这一骂一砸,倒坐实了周氏子弟怂恿江南太学生上书,是小六有意挤兑魏相。外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外院文人清客谁走谁留,又是谁混在京中学子中跟着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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