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喏。”
姬稷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让人送季玉出云泽台。
想着安城置民的事,姬稷从甲观而出,走着走着,回到丙殿寝屋,往前一看,他的赵姬正伏在案上看羊皮卷,看得甚是入神。
姬稷被琐事填满的心瞬时安宁下来,他笑着走过去。
赵姬在看什么?是在看他寻来的那种画吗?
今晚,她又想试试新的花样了?
姬稷发现他对赵姬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离召寝的日子早已过去许久,他本该对这种事淡然处之,可他至今仍像个毛头小子,一沾了赵姬的身,就不能自已。他想和她一起快活,日日尝尽这销魂的滋味。
从前姬稷无法理解姬阿黄对男女之事的狂热,他认为姬阿黄不该像个苍蝇一样到处叮女人,这种事,适可而止就好,怎可放纵?他感慨姬阿黄太过轻狂,轮到他自己了,他方才明白原来这种事一旦开始,就很难克制了。
虽是如此,但他现在还是觉得姬阿黄轻狂。因为姬阿黄见人就想叮,他不一样,他只想叮赵姬。
赵姬令他心满意足,他希望姬阿黄也能寻到这样一位心满意足之人。
姬稷悄悄走到赵枝枝身后,他打算捂住她的眼睛,吓她一跳。还没伸出手,目光掠到赵枝枝在看的羊皮卷,上面画的不是旖旎之事,而是一位男子。
姬稷再一看,案上摊开的羊皮卷,皆画着不同的男子。
姬稷凝眉:“这些人是谁?”
他突然出声,赵枝枝吓了吓,回头看去:“殿下。”
姬稷端坐下去,拣起案上的羊皮卷,瓮声瓮气:“赵姬作甚看他们?这一个个的,长得也不俊嘛。”
赵枝枝:“这些全是择婿的人选,殿下不认得他们吗?”
姬稷仔细端详,还真认出几个。
刚才之所以没能一眼认出,是因为画上的人,和本人略有不同。这些送来的画像,特意让画师美化过。
他们作甚送来美化过的画像?
姬稷想到什么,颇为恼怒,赵姬在面前,他也不好发作。
姬稷生了会闷气,揽过所有画像,随手丢到一旁,作势就要吩咐人烧掉。
赵枝枝:“殿下别烧。”
姬稷:“赵姬还想看?”
赵枝枝:“待明日阿姐来,赵姬想将这些画像留给她,让她带回去慢慢看。”
姬稷扫一眼手里的羊皮画像,鼻间闷出重音,没再说要烧画像的事。
“留给你阿姐看就好,你不许再看了。”姬稷道。
赵枝枝点头:“不看了。”
姬稷招招手:“来。”
赵枝枝爬过去,爬进他怀里,两手圈住他脖子:“殿下。”
姬稷问:“这几天相看的人里,赵姬觉得谁最俊?”
赵枝枝:“有个姓孙的!他生得俊俏。”
姬稷眼一眯,不说话了。
赵枝枝觉得他好像生气了,但她看不出来,因为太子在她面前极少生气。她也不敢问,万一没问好,太子更生气,那就糟了。
赵枝枝只好盯着姬稷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他脸上的细微神情。
她张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眸子定在他脸上,落在姬稷眼中,便成了含情脉脉的温柔。
姬稷咽了咽,尚未回过神,就已凑过去亲住她的红唇:“那个姓孙的,到底有多俊俏?”
他想狠狠咬她一口,但又舍不得。
他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股酸意,他不想让她看那些人的画像,更不想从她嘴里听到夸赞别人俊俏的话。
姬稷为自己的小气烦恼,这不是一个帝太子该有的气量。相看一事,是他答应下来的。他都准她亲自相看那些人了,看一看画像又算什么?
姬稷越想越闷,索性扣住赵枝枝后脑勺,唇在她的唇上摩挲,又问:“说,到底有多俊,竟能孤的赵姬开口夸赞?”
赵枝枝窥出端倪,但她不敢默认,她大着胆子问:“殿下吃味了?”
姬稷:“笑话,孤怎会吃味。”
他将那些画像重新展开:“赵姬随便看。”
他说着这话,眼梢高高吊起,目光从画像扫过,仿佛她敢看,他立刻就烧掉。
赵枝枝望着姬稷,此刻他浑身散发的高傲与冷戾并未令她害怕,她心中小鹿乱跳,竟升起一股满足的欢喜。
赵枝枝小心翼翼拽了拽姬稷的衣袖:“殿下,赵姬不看他们。”
姬稷:“……嗯。”
赵枝枝:“那个姓孙的,一点都不俊。”
她特意拣出那副画像,展开放在姬稷旁边比对:“与殿下一比,他就是个丑八怪。”
姬稷眯起的眼瞬时眨了几下,心中泛起甜意,斜眼一睨:“确实不能与孤相提并论。”
赵枝枝扔了画上前抱住姬稷,她依偎他的样子,令他喜爱不已,他抱紧她狠狠亲了一番,亲的时候,不忘用脚踢开那些画像。
少女在他耳边呢喃:“殿下最俊了,天下无人能与殿下相比。”
姬稷皱紧的眉心总算松开,红着脸说:“那是自然。”
他贴到她耳边,小声说:“孤是天下最俊的男子,赵姬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他说得嘴烫,她听得耳烫。
两颗心烫烫的,隔着薄薄的衣物,缓缓贴上彼此。
一夜春宵后,赵枝枝腰酸背疼从美梦中醒来,太子已经出门,她枕边多了个东西。
是一副羊皮卷。
赵枝枝展开一看,羊皮卷上画了个人,是太子殿下。
上面留了字:“只给赵姬一人相看的画像。”
第60章 一更
今日赵姝来时, 无人可相看,只为取画。
赵枝枝在南藤楼等赵姝。建章宫不能随便出入, 但南藤楼是她的,太子说,她可以在南藤楼待客。
隔得远远的,赵枝枝望见赵姝的身影, 身后跟着个人。
是昭明。
赵枝枝纳闷, 昭明不是送到云泽台大门就走掉的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中间隔着一段距离,阿姐走几步停一下, 昭明也跟着停下来。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话, 隔得远, 她也听不清楚。
赵枝枝第一次在南藤楼待客,她特意穿了新做的鲁丝金边曲裾, 戴了太子新送的玉笄,捧了琉璃花碗。
碗里养的水仙花早已开花, 建章宫所有人都看过她的花, 她想让赵姝也看一看。
赵枝枝挪着小碎步,迫不及待迎上前:“阿姐,阿姐!”
她喊出声后, 赵姝往前跑:“来了,来了。”
赵姝走到面前,赵枝枝才看清,赵姝的脸晕红两团, 像是敷多了胭脂。
赵枝枝忍不住抬手揩了揩,指尖什么都没揩到。原来阿姐没有敷胭脂。
昭明:“赵姬。”
赵枝枝歪头看向站在赵姝身后的昭明:“昭明公子,今日你不急着赶回殿下身边吗?”
昭明:“我这就走。”
他说着走,脚下未动,望着赵姝:“今日我会早些来送。”
赵姝咬唇,回头:“知道了。”
赵枝枝牵赵姝往楼上小室去,走到栏道,瞥见昭明仍站在庭院里。一层层楼走上去,走到最后一层,快要进小室的时候,再往下一看,昭明走开了。
赵枝枝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她只好问赵姝:“昭明公子好像不太对劲?”
赵姝连忙说:“有吗?我和他不熟,没说过几句话。”
赵枝枝指着缓步往外的昭明,“平时昭明公子回太子殿下身边,都是咻的一下飞走,今日却用走的,而且他还走得特别慢。”
赵姝:“是吗?”
赵枝枝一手捧花碗,一手拉赵姝进屋坐下:“他是不是受伤了,所以身手变迟缓?”
赵姝:“不知道。”
赵枝枝不再提昭明的事,因为赵姝指了墙上挂的画像问:“画里的人,是太子殿下?”
赵枝枝羞声说:“正是殿下。”
赵姝笑问:“作甚将画挂墙上?”
赵枝枝拨拨碗里的水仙花,声若蚊呐:“因为殿下好看,画像挂在墙上,可驱鬼辟邪。我鲜少回南藤楼,正好由殿下的画像替我镇屋。”
她想起什么,嘱咐:“阿姐莫要再看了,看一眼就好,这画像不能随便看。”
殿下说,画像只给她一人相看。他虽说了这话,但他没有说不让她挂起来。
赵姝也没敢多看,她开始看案上的花:“这是什么?”
“是水仙。”赵枝枝献宝一般将水仙花递过去:“是不是很漂亮?”
赵姝嗅了嗅:“又香又漂亮,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
赵枝枝遗憾地抚摸水仙花:“可惜它已经开花许多天,就快要谢了。”
“花开花落总有时,只要是花,就会有凋谢的一日。”
“可我不想让它凋谢。”赵枝枝怔怔道。
赵姝:“它还没凋谢,你便如此伤感,待它凋谢,你还不得掉泪?”
赵枝枝为水仙花伤心了一会,摸了摸它又亲了亲它:“就算你凋谢了,我也会一直养着你。”
赵姝见她和花说话,天真无邪的浪漫,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发笑。
“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一朵花说话。它是花,又不是人,它听不懂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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