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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靥 (耿灿灿)


  赵枝枝心疼坏了,摸摸蚊子包又碰碰后背长痱子的地方:“难受吗?”
  姬稷:“还行。”
  赵枝枝:“难受为何不说,都一天了。”
  姬稷:“哪有功夫顾这个?这种小事,忍忍就过去了。”
  赵枝枝皱眉:“怎会是小事,你瞧你身上这一片,都红成什么样了。”
  姬稷一怔,回头看清她脸上神情,不由自主抚上去,湿漉漉的手指轻划过她眉间紧蹙的痕纹,嗤笑道:“恼什么恼。”
  赵枝枝不说话,哗啦往他身上泼一大瓢水。
  姬稷嘴皮子一动,刚要说话,又是几大瓢水泼下来。
  姬稷往她脸上弹水珠:“不就是长了痱子吗?”
  赵枝枝:“还被蚊子咬了。”
  姬稷一本正经:“蚊子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得罪孤的枝枝,孤现在就下令,捕杀天下所有蚊子!”
  赵枝枝擦掉脸上水渍,想笑又不肯笑:“你笑我。”
  “哪有笑你?孤只是想逗你开心而已。”姬稷拉过她的手,眼睛瞄着她的脸色,试探道:“别气了啊。”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生气,但这样哄总没错。
  赵枝枝为自己正名:“我没生气,我就是有点急。”
  姬稷二丈摸不着脑袋:“急什么?”
  赵枝枝更急了,她一急,眼睛红起来,声音结巴:“你、你怎能让自己受苦,痒痛一整天,得多难受。”
  说完,她抱住他,怕碰到他的后背,双手只能从他身后绕过去,一个悬空的怀抱,唯有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既滑稽又心酸。
  “以后不准忍着。”赵枝枝鼻子一抽,轻声说。
  姬稷这时终于明白她为何突然不高兴,原来她不是恼怒。
  就这一点小事,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的小事,小到他根本不觉得应该有人在意——即便有人在意,也应该是医工和奴随寺人在意,因为他们必须伺候好他。
  他自己都不当回事的事,他的枝枝却在意了。她心疼了,她竟然觉得他受苦了。
  姬稷一直认为,只有上战场打仗受的苦才叫苦。他从小就是被这么养大的,养尊处优的王子身份下,一份坚毅的意志必不可少,这意味着他在很多事情都不为所动,甚至不为自己所动。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长痱子也是值得心疼的事。
  姬稷胸膛里涨涨的,涨得他拍了拍心口,余光睨去,枝枝正在为他擦身体,她动作温柔地擦掉他身上水渍,拿过一小盒药粉,药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他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她方才唤人准备冷水时急匆匆让奴随去找医工拿什么东西,应该就是这盒药粉了。
  “这是松花粉。”她在他身后柔柔动作,“抹上这个,就不会痒痛了。过几天自然会好全。”
  姬稷眨着眼望她:“嗯。”
  赵枝枝细细地在他背上敷一层药粉,抹完药粉,让他不要动:“等我回来。”
  姬稷后背挺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嗯。”
  不一会,赵枝枝回来,手里多了两件东西。一罐药膏,一袋香囊。
  药膏是常年备着的,专门用来涂姬稷身上的蚊子包。去年夏天用了五罐,今年备了十罐。
  香囊是赵枝枝前几天刚做完的。建章宫大室内皆燃菖蒲艾草挂纱罗帷帐驱避蚊虫,但室外没有这些,太子公务在外时,总是避免不了被叮咬。这是个大问题,她去年就上心了,今年决心要让太子过个舒适的夏天。
  赵枝枝让阿元寻了医书给她,照书里的法子,自己琢磨着弄了个驱蚊香囊。香囊并非她独一份,在她之前,就有医工献上香囊,但太子嫌味道大,不喜欢带,戴着戴着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太子弄丢的香囊,堆起来能有小山那么高。
  赵枝枝想出了一个既能驱蚊又没有熏人味道的法子,折腾数月,终于成功。她送出去的香囊,必须是她一个人做的,不能让别人做。只有这样,才算是她一个人的心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枝枝发现自己在某些小事上格外较真,这些小事全都和太子有关。
  赵枝枝不会刺绣,又不想假手于人,于是乎,她将药草制成香丸,从大宝箱里翻出一块白玉,让兰儿去找工匠,将白玉制成一个镂雕香囊。装了药丸的白玉香囊,小巧精美,奢华贵气,悬在腰间,恰好能衬出佩戴者的尊贵身份。
  “要天天戴着,不准弄丢了。”赵枝枝郑重其事交待。
  她今天已经对太子说了两次不准,可她半点畏惧后怕都没有,如果她想到什么还没交待的事,她还打算说第三次不准。
  姬稷看着眼前双手叉腰的赵枝枝,她像一个严厉的夫子正在训她的学子,须臾,他呆呆凑过去:“记住了,记住了。”
  姬稷上手就要佩戴,拿到腰间一比划,无处可戴。guang溜溜的,什么都戴不了。
  他去拿丝衣,赵枝枝牵他往外:“别穿了,刚上完药,光着更舒服。”
  姬稷难得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只会说快穿上不弄了。他又惊又羞,脚步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犹豫问:“真不穿了?”
  赵枝枝:“又没有旁人在。”
  奴随们早就远远地走开了,连寺人与小童也被她打发走了。除她之外,只剩一个人能够看见太子的身体。
  赵枝枝从支起的窗棂探出脑袋,往外喊:“昭明公子,你闭上眼睛。”
  黑夜上空飘来一个鬼魅般的声音:“知道了。”
  赵枝枝回头冲姬稷笑:“瞧,现在就我一个能看了。”
  今天一天,对于姬稷而言,非常隆重,亦非常受罪。
  后背的痱子和身上的蚊子包都不算什么,但有一样对他而言,很是煎熬。
  饥饿。
  从早上出门起,姬稷就没吃过东西了。一整天东奔西跑祭祀这个祭祀那个,行这个礼行那个礼,好不容易熬到夜宴,结果夜宴上的食物让他无法胃口大开。
  他总是吃枝枝的剩食,他的口味和她一样,被养刁了。她不爱吃的食物,他也觉得不好吃。夜宴上胡乱吃了几口,就再没吃过了。肚子除了酒,什么都没有。
  赵枝枝很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夜食。她一回云泽台就大吃一顿,吃的时候没有忘记太子,让厨子提前准备好一份。让人备洗澡水的时候,她顺便让厨子将夜食端上来。
  太子洗完澡出来,正好能用夜食。夏天不必吃热食,温温凉凉的食物更易下咽。
  姬稷坐在食案边大吃特吃,此时此刻他顾不上自己穿没穿衣服,他的眼里只有食物。
  “慢点吃。”赵枝枝坐在姬稷身旁,两手托腮,侧着脑袋,专心看他吃东西。
  全天下吃饭最香的人就是太子了吧。
  赵枝枝看着看着眼睛弯弯笑起来。
  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他还是那个万众瞩目犹如天神般的帝太子,而现在,他坐在她的身侧,像个饿坏的孩子一样饱餐。
  他仍梳着她今早盘的歇髻,但身上什么都没穿头上什么都没戴。没有冕服,没有旒冠,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物什。
  此时此刻,他谁都不是,他只是一个属于她的男人。
  赵枝枝鬼使神差般唤了声:“啾啾。”
  姬稷嘴里被麦饭塞满,鼓着腮帮子抬眸望她,声音从麦饭中艰难吐出:“唤、唤孤的字,曦生。”
  他越是不让唤,她就越想唤。赵枝枝觉得自己大逆不道的举动可以直接拖下去砍了,她十分高兴地搂住他脖子:“啾啾。”
  姬稷继续扒饭吃:“孤已成年,不能再唤这个乳名。”
  赵枝枝置若罔闻,激动地在他脸上啄来啄去:“啾啾,你今天好俊,尤其是在加冠大礼的时候,俊得不像人。”
  姬稷咳了咳,没再继续纠正她的称呼,“那像什么?”
  赵枝枝重重嘬他下巴:“像神,天上最俊的神。”
  姬稷被夸得飘飘然,张开嘴大吞一口肉:“天上最俊的神,那是什么神?”
  赵枝枝陷入思考中:“不知道,神明们比过相貌吗?”
  姬稷同样陷入思考中:“应该没有吧?没见哪本书记载过这种事。”
  “也许有书记载过,但是被毁了。”
  “毁了?”
  “对啊,若是神明有丑有俊,或许亦会有嫉妒善恶。”赵枝枝压低声音,仿佛这样就不会被神明听见,“没有人谁见过神明不是吗?既然没有见过,又怎能认定神明全是美的善的?”
  姬稷停下嘴中咀嚼,惊讶地将赵枝枝看了又看,愣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你胆子真的变大了。”
  赵枝枝吐吐舌,继续悄声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姬稷沉思片刻,道:“说得对。”
  他信奉盘古,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相信盘古存在。
  对于君王而言,神不必可少,因为神是最好的灵药。君王们需要神,所以世间才有神。
  百姓们虔诚供奉的神,从来都不属于他们。神属于君王,君王要神显灵的时候,神就要显灵。君王要神大怒的时候,神就要大怒。一位合格的君王,懂得如何权衡神权与王权,因为这两样皆是他的化身。可惜,近百年来,这样的君王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君王被神权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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