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展开笑脸:“夫人,您这是有喜了。恭喜啊。我让人配几服安胎的药,您可千万记着吃。近些日子禁房事,禁乱食东西,禁乱跑,万万不可随意折腾。”
大夫取出笔墨开始写方子,并与傅辛夷继续说着:“忌讳是很多的,夫人要是方便,还是专门请个人来照顾提点。要是不方便,我让徒弟给您专程写个单子。”
傅辛夷愣在那儿。
孩子?
她刚才吐得厉害,好不容易压下来,全然没想到孩子的事情。能诊断出孩子,能有孕吐,说明至少怀了有一段时间。
前几天封凌还在和她说着戏谑的话,说是可以考虑孩子了。
结果转头就有了孩子?
他是会算命还是怎么的?
傅辛夷突然就笑了起来,略有点不知道回头该怎么和封凌说这个孩子的事情:“我到时候请个人吧。劳烦大夫推两本书,我自个也看着多学学。”
她不好意思太过麻烦大夫写忌讳单子。这种写起来哪里能有个止境。
傅辛夷从药房出来,再度坐到了马车上。
马夫小心翼翼放慢了速度,让马车行驶起来就比人走快那么一点,半点不敢颠簸到马车内的傅辛夷。良珠又是欢喜又是慌张和傅辛夷低声说着恭喜的话。
当马车回到宅子那儿,傅辛夷让下人去把喜事先行报给傅府。封父还没回来,她让人晚点去说。
至于封凌,她想要亲自告诉他。
孩子该起什么名字呢?
傅辛夷手覆盖上腹部,垂着眼帘,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家里都用花来代表,这个孩子也可以吧。”傅府从她的名字到傅疏影的名字,似乎都没有遵从同辈一定要相似名字的规矩。
良珠在边上应着:“是。小姐等姑爷回来,一道给小主子起个好听的名字。”
傅辛夷忍不住笑,可没一会儿脸色又变了,转头再次呕起来。
良珠忙拿了盆过来,端茶送水,还赶紧将家里的酸枣拿过来。
……
封凌正在整理文书。
大部分改制所引发的慌乱,多是由于不习惯。当人习惯了以后,逐渐就会发现很多事并不需要他们做太多的处理,只要每个人都稍微上点心,就能把握好整体。
京城中万国朝贡一事,总归还是需要他介入一下。他会多种语言,又由于看书众多,对各个地方习俗礼制都有所了解,方便在内外沟通时给把个关。
至少减少一些因为误会而产生的矛盾。
他做事认真,半点不会因为周遭响动而分神,除非有人来叫他,他才会勉为其难放下手头的事,抬头带笑问对方什么事情。
笑容客套里带着威胁,希望对方真能告诉他有点事情。
睚眦必报的封大人,到现在为止也没什么人敢得罪他。朝堂私下里多又关于他的传闻,比如说这个事情后头有封大人的手笔,那个事情有封大人的手笔。
天真的官员会觉得:“你们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搁人家封大人头上?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不天真的官员会翻个白眼,心想指不定更多的事后头有封大人的手笔,而他们全然不知。
官场上人精多,天真的少。能私下里胡乱猜测的多,能摆到台面上说的少。
反正这么多传闻,基本都埋藏在封大人真的对傅小姐很好上头了。
在一个个对子嗣极为看重的家庭中,一个得势的官员,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对自己的爱妻体贴备至,那简直是可以表彰出来的大好人。
“大好人”封大人这天也正常处理完自己的事,正常和同僚结伴走一段路,然后自行寻马车回家。
京城里并不是每一位官大人家里都有钱,自从封凌当上官后,穷得光明正大,穷得义正言辞,越来越多人像他学习,选择租马车撑门面,而非专门买马车和养个马夫。
唉,穷难道是错么?穷不是。
到后来封凌有钱了,依旧还是租马车。被人调侃过后,他还非常聪明的给人算了账,论租马车和买马车谁更节省,对百姓更有好处。
官员们:“……”
当然,这几年傅辛夷还是给封凌安排了马车。有些时候封凌在马车上,总归会和人说一些隐秘的事,总不能转头就传出去传得沸沸扬扬。
她就将自己的人分给了封凌一个。
自此以后,封凌就变成吃软饭吃得坦坦荡荡,出门说起这个开口闭口就是:“吾妻不舍,唉。其实租车挺好的。”
官员们:“……”
今天依旧坐着自家马车回去的封凌,心情愉悦想着:今天该找什么借口安抚自家小花娘,顺便和小花娘一道沐浴,泡个暖呼呼的澡呢?
当封凌真的回到了家里,见着忽然戒严的宅子,心头一个咯噔。
等封凌闻到隐隐的药味,再见着傅辛夷换了一套宽松衣服,半躺在穿上翻书时,心头再次一个咯噔。
封凌觉得自己太不对了。他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竟忘了自己和傅辛夷都是多复杂的身份和情况。
“怎么回事?”封凌眼眸深沉,语气微重,问一旁伺候着的良珠,“这是在吃什么药?今天出门不是去做桂府的单子?”
难道是兵部或者工部的谁看他们不顺眼?
还是说皇子夺嫡牵连了过来?
傅辛夷抬起眼,将书放到一旁,朝着封凌笑了下:“良珠,出去吧。”
良珠应声出门,还替他们将门给关好了。
傅辛夷温和说着:“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喜了。”
封凌顿住。
第163章
封凌上辈子和傅辛夷有过孩子。
他对孩子有着期望, 却在发现孩子资质平平后就没那么多期待了。天才和普通人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条鸿沟是一百倍的努力都无法跨过去的。因为他从未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而放弃过向上攀爬。
天才的努力能走十步,普通人的努力能走一步。
他们一样的努力, 造就的只是更大的鸿沟而已。
再后来他对孩子也没什么要求, 就觉得孩子健康长大,能在官场有一席之地, 这就足够了。
而到了这辈子,他对这个已知的孩子也没什么太大的期待, 一直觉得顺其自然有了就有了。要是没有, 那也就没有吧。
他再怎么权势滔天,还真没法决定自己的孩子聪明与否。
但重来一次,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就像是明明上辈子也是和傅辛夷在一起,这辈子也是和傅辛夷在一起, 两辈子却截然不同。遭遇的事变了, 情感也变了。
滔天权势依旧可见,但周遭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这个孩子, 他明明知道他不聪明, 不敏锐, 五岁才堪堪能背将那些个诗书背出点成效来, 后头仅仅泯然众人水准, 却依旧对其有着一丝期待。
期待的是他和傅辛夷的孩子。
泯然众人也不错。
看他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还是被一杯毒酒了么?反倒是这个孩子,要不是生在自己名下,以他的性子或许可以平安度过一生。
封凌就那么短时间内想了那么多。
他心里头那点小小的欢喜, 如同花草的小嫩芽,破土轻颤,在那儿抖动掉自己叶子上的尘土,晃悠悠朝着外头打招呼。
“孩子啊。”封凌视线略微下滑,看在傅辛夷腹部,终是弯了弯眉眼,“要辛苦你了。”
他高兴,但也知道生儿育女和教养子女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傅疏影那个混世小魔王让他清楚知道,孩子在调皮捣蛋上可以闹出多夸张的事情。听说最近这位小伴读最近上房揭瓦,趁着先生没注意,将先生的戒尺给糊在了桌子上。
本来宫里头“戒尺”就和摆饰差不多了,谁想还能被这么糊一回呢。
转头一系列先生抓犯人,导致一群小崽子惩罚到哭爹喊娘,最后告状到皇后那儿的事情,搞得傅尚书都恨不得抽傅疏影一顿。
至于浆糊哪里来的?
傅辛夷精心调制,专门用来固定花画用的。
破案的是对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的锦衣卫。
封凌知道后只能说:人有多大胆,敢作多大死。
傅辛夷并不知道封凌对孩子的今后,已想到了从学和为官这一块,还当封凌是在体谅她怀孕会很辛苦。她是第一回 怀孩子,对很多事一知半解,可对生命充满期待,并已经学习并思考了大半天:“没事,我可以。”
封凌走到傅辛夷身边,坐在了床上,伸手理了理傅辛夷的头发。
他担心傅辛夷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样,对孩子抱有太大期待。毕竟他们两个一个今后是京城文官之首丞相封凌,另一个是京城知名一品夫人花娘傅辛夷。
傅辛夷的头发偶尔会用木槿叶子清洗一遍,洗完后乌黑顺滑。手那么划拉下去,连半点纠缠点都没有找到。
他有点贪恋这手感,没有挪开手:“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普普通通,却又能看得通透。无忧无扰平安喜乐过一生。”
傅辛夷虽对孩子没有那么像对封凌那么高的期待,但也没想到封凌会对孩子根本没有成才的期待。她微诧异侧头看着封凌:“你不希望他年少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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