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视线,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是毒蛇,陆家的第三子。
既然毒蛇在,左相也不会缺席。
下一刻,苏绣就听到了左相的声音:“郭小姐,你这样做,可就不对了。”
裴茵探出车帘,回道:“别人怎么做,干你何事?”
“哈哈哈,贵妃娘娘也在啊。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呢!”左相拊掌大笑。
“被逼到走投无路,落到挟持弱女子的惨景,你还真笑得出来。”裴茵冷声笑道。
裴茵没给他留半点面子,左相难免恼怒。
他紧阖了齿关,然后手一指,就示意手下拖她下来。
虽处在被动,但裴茵却没失半点气势,沉声喝止了那人:“住手!我会走。”
吓退那人后,她轻轻掸去肩上尘埃,步履从容地走近左相。
苏绣见状,忙出声叫住她:“娘娘,你不要过去!”
裴茵循声回首,看着她笑:“我不去你去?”
苏绣亟亟下车,赶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绣直迎左相视线,问。
左相说:“郭小姐应该知道。”
“长生不老永葆年轻,只是一个梦。就算你服下归真变成少年模样,你也终会老去死去。”苏绣静静陈述。
左相不信,气冲冲地翻身下马,将手中陌刀架在她的脖颈。
刀光划过她眼底时,裴令安的追兵也赶了过来,将左相的残兵团团围住。
“收手吧!”裴令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扬声道。
左相见大势已去,忙将苏绣钳制在手里,要挟裴令安:“不可能。”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眼睁睁地看着苏绣落入险境,裴令安有些慌神,大声喝道。
左相笑:“当然是,带着你的女儿和儿媳,一起下地狱!”
裴令安紧握了手中刀柄,紧抿了唇线没有说话。
而被左相控制的苏绣,险些被他的钳制抽去了所有呼吸,虚弱地遥望裴令安。
她眼波流转,在人群之中找寻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可随着视线的模糊,她谁也看不清了。
裴叙……他在吗?
他有没有怎么样?
就在她快窒息时,左相的手却突然一松。
摆脱了钳制,苏绣无力地瘫倒在地,捂住脖颈猛咳。
旁边的人发出惊呼:“三公子!”
三公子……
是裴叙吗?
苏绣无力地回首,想去找寻那熟悉身影。
但她的视野一片模糊,人影幢幢晃眼,谁也看不清。
仿佛谁都是他,又仿佛谁都不是他。
“咳咳!”她又是一阵猛咳。
这次她抬头,视线终于清晰。
钳制她的左相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而在左相身后的男子,身形修长,面色冷凝。
逆着月光,他的眸底尽是杀意,像极了深夜里的孤狼,决然狠厉,令人后背发凉。
苏绣愣愣地看着,下意识地双眸睖睁。
第49章
是毒蛇。
亲手将长剑送入左相体内的,竟然是身为左相之子的毒蛇。
苏绣睁大了眼睛看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怯怯地往后挪了几分。
毒蛇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对自己的生父下手?
他疯狂到了如此境界,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她了?
“嗞——”
下一刻,毒蛇将长剑从左相体内拔出。
飞溅的鲜血沾染他脸颊,猩红的颜色将他的面容映衬的愈发可怖。
逆着月光,像极了炼狱而来的厉鬼。
一时间,苏绣失了所有动作和言语,恐惧地看着他。
她以为,毒蛇一定会杀了她的。
可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长剑落下。
“砰——”
伴随着重物闷声落地的响动,苏绣也愕然睁了眼。
落入眼底的,是毒蛇不甘的面容。
但他的不甘,却并非是对苏绣。
毒蛇的身体被长箭贯穿,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
在朦胧的夜色之中,那刺目的颜色却暗沉无比,像极了凝聚的黑暗夜色,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悚感。
苏绣双眼睖睁。
为了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凝固了所有动作,像是一个木头人般,就算拼尽了全力,也动弹不得。
直到远处的一声呼唤,给予她力量。
“苏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夜色浓如墨,可却有点点火把点缀,映亮了周遭事物。
高踞在马背上的那人,手持弓箭,定定地看着她,漆瞳里点缀着火光,像极了坠落在他眼底的星子,明亮得耀目。
他像是急忙赶来,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
也难怪他方才的唤声里,夹带了几分轻颤。
在对上他视线的同时,苏绣悬起的一颗心,也平稳落地。
她闭了闭眼,紧绷的心弦断裂时,泪水也止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是裴叙……
是裴叙来了。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死在左相的手里了。
差一点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因为左相和毒蛇的相继身亡,跟随左相反叛的禁卫军也失了主心骨,缴械投降。
裴叙担忧她情况,忙翻身下马,向她奔去。
在地上坐得太久,被他扶起时,苏绣没忍住腿一软,跌到他怀里。
偎在他胸前的女子纤弱娇小,裴叙的手抬起又放下,到底迟疑落在她肩背,轻拍。
“……别哭。”薄唇几番翕张,他终是犹疑开口,声音晦涩低沉。
苏绣没有应话。
她把仅有的哭腔也压在喉间,沉默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禁卫军正在清扫战场,喧嚣且嘈杂。
但裴叙紧拥怀中人,心底却是一片静谧,嘴角浮起浅浅笑意。
他终于见到她了。
终于可以,离她这么近了。
裴叙轻阖双眼,嘴角的笑意是如何也收不住。
他娘可真好,给他找了个这么称心的未婚妻,都省的他再去操心如何去登门求亲了。
就在裴叙开始思考他和苏绣的孩儿姓名时,一只手拍在他肩头,一掌拍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紧接响在耳畔的,是中年男子藏怒的低沉嗓音:“你个登徒子,你这是在作甚?!”
话音落下的同时,裴叙的胳膊也被那人一拽,没忍住一个踉跄,往后退去,与苏绣拉开了距离。
顿时间,裴叙从思想上的仙境跌落到现实的地狱。
这巨大的落差令裴叙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抬起头来,与眼前人对视。
却在不经意间,和苏绣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还泛着盈盈泪光,分外动人。
但对视一眼后,她便怯怯躲到了那中年男子的身后,一边掩脸啜泣,一边颤声说道:“阿爹,你可算来了,这登徒子……他刚刚趁人之危,非礼我……”
裴叙:?
这是哪一出?
他哪有非礼她?
不待裴叙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郭伯言就气势汹汹地向他走了过来。
那阵势,恨不得要将他活活撕裂一样。
裴叙想要解释,可还没等他开口,郭伯言却突然顿住,收回了拳头。
借着明明灭灭的灯光,郭伯言看清了裴叙的面貌:“竟然是你。”
裴叙顿了顿,忙向他一揖,道:“言瑾见过郭伯父。”
郭伯言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裴叙嘴唇翕动,有意解释,但却有旁人注意到这边情形,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裴叙,你杵在这里作甚?没见我们正忙吗?”手扶腰间陌刀的裴令安走向裴叙,没忍住扬手给他一个爆栗。
行军之人,力道没个轻重,被郭伯言这么一大,裴叙顿时失忆,把要说的话给忘了,捂住吃疼的脑门愣在原地。
教训完裴叙以后,裴令安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郭伯言父女。
裴令安和郭伯言是同僚,也还是未来亲家,见面以后,也还是要寒暄一番的。
趁他们寒暄的空档,裴叙也缓了过来,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大误会。
郭伯言是他的未来岳父,媳妇还没到手,岳父不能得罪。
裴叙组织了一下语言,掀起眼睫往郭伯言的郭伯言的方向看去,却在不经意间,撞上了一道狐狸般的狡黠目光。
前一秒,那狐狸般的姑娘还在对他做着鬼脸,下一刻,她就像是换了个人般,怯怯躲到郭伯言身后,仿佛受惊的小兔子般,颤声低唤:“……阿爹。”
这故作可怜的姿态,还挺奏效。
与老友寒暄的郭伯言在听到女儿的唤声后,终于想起了非礼女儿的这个“登徒子”。
可这登徒子的父亲,竟是他眼前的老友,他们两家还有一段口头姻缘。
一时间,郭伯言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话说重了,怕伤了两家和气;不轻不重地把这事给揭过去了,又觉得没为苏绣出口气,心里怪不舒畅的。
他犹疑的空档,正是裴叙出手的好机会。
裴叙拢了拢广袖,欲向郭伯言俯身一揖,开口把误会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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