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苏绣也没忍住,痛苦地低吟出声。
后知后觉的裴蔓赶过来,见到这般情景,惊叫出声:“啊,有蛇!”
裴叙撕开苏绣的裤腿,暴露出她细白脚踝上的两个红点。
苏绣常在山间采药,自然认得出这蛇有毒,要尽快吸出毒血才行。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裴叙竟会为她做。
他半跪她身前,一俯身,微凉的薄唇就覆在她伤口。
他似乎不觉脏污,将毒血吸出吐地时,他还不忘教训裴蔓:“好玩吗?”
裴蔓哭兮兮:“不……不好玩。”
苏绣脚受了伤,不能行走。
所以,裴叙还得好人做到底,再把苏绣给背回去。
苏绣趴在裴叙背上,扭来扭去的,没个安分。
裴叙差点没扶住她,忍不住要出声训斥。
但刚一张嘴,就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捂住他薄唇,将一粒小小药丸送到他嘴里。
药丸裹了糖衣,并不算苦,还在舌尖蔓延开一丝丝甜意。
苏绣凑到他耳畔解释:“解蛇毒的。”
而那只触过裴叙嘴唇的手被她乖乖缩在胸。前,不敢有半点动作。
仿佛她一动,那残留在指尖的温软触觉就会蔓延开来,拨动她心弦。
裴叙似乎心情不错,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但这点好心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在他突然黑脸的同时,苏绣后知后觉地想起:“对了,这药你得赶紧咽下,不然糖衣化开,会很苦的。”
裴叙闭了闭眼。
他-知-道-了。
还是非常清晰地意识到。
回去以后,裴叙漱了好几次口,还吃了不少蜜饯,但舌尖的那点苦涩就是消失不了,残留在唇齿间,几乎要将他的味觉给麻痹。
裴叙很不爽。
他往嘴里丢了颗蜜饯,目光不善地看向对面苏绣。
正在包扎的苏绣接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他,露出甜甜笑意。
但裴叙还是觉得苦。
躲不了的苏绣十分无奈,坐在藤椅上,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娇气,连点苦都吃不得?
正当她腹诽时,昌平姗姗来迟。
第19章
听到苏绣又出事的消息,昌平急得不行,连经也不诵了,就匆匆忙忙赶来。
“真是没个消停!”她虽这般埋怨,但手扶心口,明显是担心的不行。
心思飘到了苏绣身上,她也就没注意到当下的情景。
在转过一簇常青藤时,一不留神,就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手里端着药,这一撞,碗里的药水全数洒在了昌平身上。
来到了这寺庙,昌平也算是褪尽铅华,把那些华服都收了起来,着一身并不张扬的素衣。
但养尊处优的贵族气质也不是一身衣裳所能掩盖的。
对方看出昌平并非常人,忙俯身跪地,求饶道:“夫人,小的不是故意的!”
昌平接过婢女递来的绣帕,轻轻擦拭被药染污的衣摆,摇头:“没事,你这药洒了,我找个人帮你重新熬罢。”
说着,就随便指了个人,让她跟对方离开。
昌平并没有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着急苏绣的伤势,她连衣裳都没换,就亟亟赶到了苏绣身边。
苏绣是大夫,对药味尤为敏。感。
裴叙怕苦,对药味更敏。感。
于是,在昌平到时,相对而坐的两人纷纷皱眉,扭头向昌平看来。
被苦味支配的恐惧又上心头,裴叙表现得非常之做作。
他抬手捂住口鼻,往后退了退,看着昌平的眼里只差没写了俩字:嫌弃。
昌平瞥到他这表情,没忍住在经过时,广袖一扬,扫了他一脸。
她衣袖也沾了不少药汁,裴叙的口鼻蹭到,又被苦味折磨了一通。
“哎哟诶我的筱筱,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阿婆心疼死了!”昌平将苏绣按到怀里,大呼小叫。
苏绣的脸陷在她软软的胸。前,有些发烫:“阿、阿婆,我……我没事的。”
昌平看了一眼她包扎好的脚踝,叹:“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也不知道这是谁为你包扎的,包的这么难看。”
苏绣苦笑。
她能说是她自己吗?
到最后,苏绣还是没能说服她,乖乖地任其他大夫给她重新上药。
那大夫细察她伤势,道:“贵千金的伤不重,且伤口处理得极好,蛇毒并未蔓延,等过两日,伤口结痂,就好了。”
身为一个大夫,这点小伤却还要劳烦别人来医治。
苏绣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郁闷,扭过脑袋,突然对昌平起了几分怨气。
昌平见她不太想搭理人,还以为是她累了,嘱咐了几句,便将裴叙给拽了出去。
“筱筱,你好好休息,要有什么不适就知会下人一声。我去帮你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负责的爹!”
苏绣看着他们离开,张了张嘴,可到底没有出声,叫住他们。
待偌大的屋内仅剩她一人时,她没忍住一声轻叹。
她可真是矫情。
昌平对她这么好,她还埋怨人家。
唉。
*
寺院清净,来往的人也不多。
昌平和裴叙一前一后走在青石小道,只偶尔碰见几个扫地僧。
只不过,这初春之际,万物始发,好像也没有什么要清扫的。
走了一路,昌平也训了他一路:“你跟你那老爹一样没用,两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我当初是眼瞎了才嫁给你爹,我看你能不能有那好运,碰上个愿意嫁你的瞎姑娘。”
裴叙回答得漫不经心:“您不是给我定了门亲事吗?”
一听这话,昌平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冷笑:“哟,这又想起我辛辛苦苦为你找的那门亲事了啊?你不是要逃婚吗,怎么,现在知道没姑娘愿意嫁你,又知道有用了?”
裴叙:……
想想那些对他投怀送抱抛媚眼的小娘子们,裴叙就替她们委屈。
面都没见过,就被他娘诅咒瞎了,真可怜。
昌平仍在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也不觉累。
裴叙就在旁边默默听着,不敢反驳半句。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还是因为裴蔓找过来了。
裴蔓牵住昌平衣摆,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她:“阿娘,没有人陪我玩了。”
尾音又轻又软,让昌平心疼得不行。
她蹲在裴蔓身前,为她捋过额前碎发,道:“找你三哥玩啊。”
裴蔓嫌弃地看了裴叙一眼,哭兮兮地说:“三哥不好玩……”
裴叙:……
他又不是玩偶。
“那阿蔓要跟阿娘去誊抄经书吗?”昌平问。
裴蔓曾经不懂事,和昌平去过一次。
那一次,差点没让裴蔓把腿给跪断。
况且,誊抄经书这事实在没趣。
裴蔓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摇头拒绝了:“不要!”
说完就跑。
小姑娘生性活泼,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春。光里,如翩飞舞蝶带来生机。
昌平看她远去,尤为欣慰:“还是女儿和孙女好。”
闻言,裴叙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阿娘,你明知那人与我们非亲非故。”
所以,为什么还要对苏绣那么好?
昌平一愣后,笑:“因为我们家筱筱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啊!”
裴叙:……
呵,这牵强的回答。
他严重怀疑昌平是瞎了,竟然把那矫揉造作的妖精想得如此美好。
这令裴叙接受不了,愣了愣后,他转身离开。
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如碎金一般覆在他身上,勾勒出男儿的挺拔身姿。
昌平看他远去,嘴角的笑意愈甚。
她是觉得……那孩子面善得紧,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一看到那孩子,就不由想到了故人,心生怜爱。
昌平转身去了祠堂,跪在佛像前。
弥勒佛总是嘴角噙笑,以悲悯和善的眼神俯视众生。
昌平仰头看佛像的眼,轻轻闭上了眼睛。
只是,已过数年,也不知故人如何?
昌平心里有事,跪坐案前抄书时,难免有些静不下心来。
于是她搁下手中毫笔,起身走到外边,透透气。
站在冗长回廊上,昌平看着远处风景。
院中种了几株菩提,枝叶青绿,显无限生机。
风过时,枝叶窸窣作响,翩然落下几片绿叶来,被寺中僧人扫去。
正当她出神时,有人出声叫她:“大长公主殿下。”
骤然听到这声唤,昌平不由一愣,循声回望。
唤她的那人,是一个中年妇人。
衣着朴素,身形瘦长,站在回廊的另一边,就像是一根瘦竹般,单薄得似能被风折断。
对上那人仿若干涸的眼,昌平在良久静默后,扯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陈夫人。”
太学博士陈勋之妻,林蕙。
也是昌平未出阁前的手帕交,裴家大郎曾经的岳母。
林蕙生疏地向她行礼请安,然后指了指身后婢女,道:“恕臣妇管教不严,让这有眼无珠的贱婢冲撞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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