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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 (荔枝很甜)


  “咚”地一声,锣鼓一敲响,彻底宵禁。
  热闹的街巷空无一人,她推窗望去,仅有巡逻的几个官兵。
  门外有轻哑的话语声,闻恕不知在同侍卫交代何事。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窗边,从纸袋子里,将元禄买来的糖葫芦拿了出来。
  即便是冬日,也还是化了一些。
  她就这样望着窗外的雪,一点一点舔掉外头裹着的一层糖。
  其实,自幼她便不喜冬季,冬季三个月,是她一年中最难熬的。
  不仅是屋中炭火不够,须得受冷,更是心里头,总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忽然,“吱呀”一声,闻恕推门进来,正见她对着窗口吹冷风,二话没说便将窗子合上。
  “回去之后敢得风寒你试试?”他冷声道。
  付茗颂回头,手里那串糖葫芦,每一颗山楂都叫她舔过,糖浆已经全进她嘴里了。
  嘴边,还有一抹红糖的色泽。
  闻恕瞥了一眼,付茗颂手一缩,不敢让他吃她剩下的,便将糖葫芦放进了纸袋子里。
  客栈的条件到底比不上宫里,没有汤婆子,也没有床幔。
  梳洗过后,付茗颂抖开被褥,顿了顿问:“皇上,您睡里侧还是外侧?”
  “外侧。”
  “噢。”
  于是,她很自觉的钻进里侧,盖上棉被躺下。
  直至身侧的床垫也陷下去,屋中再无其他声音,付茗颂一动不动地仰望着雕梁,静悄悄的夜里,仅能听见她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
  热闹过后的夜晚,总归要清醒一些。
  她太明白他今夜对自己的好了,长达十六年的时间,付茗颂从未如此清晰地体会过,何为被人疼着。
  她翻了个身,手指轻勾住男人的衣袖,“皇上。”
  闻恕闭着眼,并未有回应。
  姑娘柔嫩的手指向下,捏住他一根食指晃了晃,“皇上,您睡下了吗?”
  男人眉间一蹙,显然未睡下。
  但他此举,明摆着不想搭理她。
  若是以前,付茗颂还就真不敢再扰他了,但她的胆子,可不就让他给养大的么?
  付茗颂轻轻拧了下眉头,半撑起身子打量他,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便变了脸色?
  她沉思片刻,心中生出一种想法,顿时叫人面红耳赤。
  是以,她抿了抿唇,凑近他耳边,试探地,轻轻地,唤了一声:“官人?”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根和脖颈间,再加上她那一句娇媚动人的“官人”,任柳下惠怕也是按耐不住。
  何况,他从来不是柳下惠。
  “呜呜——!”
  几乎是同时,付茗颂后颈被一只手压下,樱唇“砸”到闻恕嘴角,他细细的吮,拨弄,撬开。
  直至她气息不足地推搡他的月凶堂,闻恕方才重重吮了一下,放开她。
  他捻了一撮她的长发,在指间缠绕了几圈,“再喊两声。”
  付茗颂一顿,说实话,对上他这双眼睛,她便喊不出来了。
  但他想听吗?若是他高兴,她愿意再唤两声的。比之他做的那些,她这两声“官人”,算的了什么?
  于是,姑娘俯身在他耳边,用那把可娇可媚的嗓子,温吞吞唤了三句“官人”。
  闻恕几乎是红了眼,他发现这人一旦不怕他,一旦过了那条界限,便哪哪都能瞧出过去的影子。
  就是这样,她不是勾人魂,她是要人命。
  他哑着声音,道:“你躺下,闭上嘴,要不今夜都别睡了。”
  “喔…”她讪讪地抿了抿唇,侧身而卧,被他揽进怀里。
  --------
  不知是不是被她这一出闹的,这夜,闻恕搂着怀中的人,做了个有关她的梦。
  梦里的人,神情决绝,狠厉,不留半分柔情。
  那双向来浓情蜜意的眸子,尽是嘲讽地望着他,“皇上还不明白么?自打第一次遇见,便是场精巧的设计,都是假的!哈,为了接近皇上,那曲凤栖台,我可是足足练了八年呢……我受够了对你强颜欢笑,受够了假意奉承!如今皇上知道了也好,不必再演了。”
  —
  他猛地睁开眼,心跳如雷,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方才稍稍安定。
  闻恕下床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又走至窗边吹了一阵冷风,方才彻底冷静下来。
  回到床榻上,他将人掰过来,忍不住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小混蛋。
  你最好别想起来。
  他竭力压抑住那点恨意,不叫它伤及眼前人分毫,努力去区分前世今生,重新去疼她护她……
  可梦是克制不住的,陡然想起这一段,他恨不得掐死她。
  “皇上……重。”
  闻恕半压在她的身上,睡梦中的姑娘半推搡地移开,皱着眉头嘟囔了两句。
  他撑起身子,脸色蓦地柔和下来,拍着她的背脊道:“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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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回宫路上。
  付茗颂发现,昨夜冷冰冰同她说“回去之后敢得风寒你试试”的人,才是得了风寒的那个。
  完全不知情的人皱着眉头,疑惑道:“怎么就得了风寒了呢?是昨夜雪太大了吗?”
  闻恕轻飘飘抬眼瞥她,模凌两可应了声“嗯”。
  约莫是那杯冷水,和那阵冷风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晚上会有二更的吧
  皇上逐渐分裂中,太难了


第69章
  那日夜里,付茗颂软声软语地喊的那声“官人”,似是给二人之间加了一捧油,干柴烈火,愈燃愈烈。
  后来好几个夜里,闻恕便是掐着她的月要,逼她喊,喊到满意了方可放过她。那脚腕与脚腕交缠在一起的黏腻感,足以燃烧掉所有的心智。
  她大着胆子取悦、迎合,甚至于索求,那冬袄之下的小身板,被他调得敏感不已。
  闻恕并非重-欲之人,独独对她情难自已。
  他那略带薄茧的指腹,变着花样地折腾她,听她哭,听她求饶,听她欢愉,男人的恶趣味显露无疑。
  阖宫上下,若是睁了眼的人,都能瞧出这帝后之间,不同以往的情愫。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以为昭阳宫养了只千年狐妖,给那九五至尊下了情蛊。
  谏官于朝中苦口婆心,无人问津,少有几个不知事的越过了闻恕,直至永福宫告状。
  字字句句,所言无非是四个字:扩充后宫。
  只听那几位一人一句道:
  “自古以来,帝王专宠的后果,向来都是子嗣稀少,微臣也是为了皇上考量啊!”
  “和光毕竟只是个修行的和尚,这子嗣繁衍乃天大的事,怎能听他胡诹!”
  “望太后务必劝诫皇上,雨露均沾啊!”
  沈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三言两语,最后以身子抱恙,才将这几个难缠的打发了。
  须臾,殿内静了下来。
  杨姑姑给她递了碗热茶,道:“娘娘,这事您如何思量?”
  只听沈太后“呵”了一声,吹了吹碗面上的热气,“专宠一人,总比不近后宫来的强?若是连这一人都没了,哀家岂不只能去梦里抱子嗣了?”
  扬姑姑叫她这番话答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不假,那些挑骨头的谏官从未回想过,这半年前的后宫,是如何的情景。
  ----------
  十二月二十,连下了十几日的雪絮将路边的野草彻底埋没,枯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另添新意。
  年关将近,庶务繁多。
  且付茗颂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外头的闲言碎语她晓得,沈太后虽未听进心里,但到底,她也不是真的愿意史官笔下,自己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妖后……
  是以,她以事多为由,已将闻恕挡在宫外三日了。
  不过这也不算说谎,她这昭阳宫的事儿,当真是一桩一桩接着来,比她从前在付家见着的,还要新奇。
  例如,今日一早,平日不声不响的丽嫔,为了内务府少她二两黑炭,跪在她跟前哭诉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一番哭诉,从头到尾,从里至外,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再如,那安华殿的安美人,同许明宫的郭美人,为一件狐裘,在内务府争了半个时辰,还动了手,那安美人力道过重,在郭美人那张芙蓉面上挠了一道血痕……
  吓得王公公屁滚尿流地跑来昭阳宫求助,最后宣了太医,又是赏又是罚,这事才算了。
  …
  …
  云云。
  付茗颂从前如何也想不到,光鲜亮丽的后宫,刨开内里去探究,其实不若也就是那点事。
  繁杂,累人,可也每每这时,她方才有一种,身处中宫的踏实感。
  正此时,徐妈妈捧着一张帖子上前。
  红底烫金,是喜帖。
  自打进宫后,徐妈妈被安置在殿内做着清闲差事,她腿脚不便,付茗颂便没让她到跟前伺候,只将与付家联系的差事交给了她。
  她三两步地走,缓慢至前,口吻略有感慨道:“娘娘,夫人差人递来的,二姑娘亲事已定,这是帖子。”
  付茗颂一愣,付姝妍亲事定下了?
  她忙接过一瞧,那帖子上,新郎官的名字写着“裴匀”二字,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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