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老夫人的那一棍子打得极重,而穆九捂着肩头,走路都在踉跄,倒是没人去追她。
第十章 苏逸
“九小姐今日太过冲动,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了斗气将自己置于险地,是否不够明智?”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欣长的身影从拐角走出来,一身白衣做书生打扮,俊逸清雅,面如白玉,俨然一个翩翩美书生,头发束冠,两条蓝色丝带飘在身后,行走间带着一阵清朗风气,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双手合抱微微弯腰,举止有礼,温文尔雅。
穆家客卿中最年轻、容貌最出色,最得穆廷之欣赏的人,苏逸。
穆九站直,微微抬眸看着他,复又往前,脚步徐徐。
“确实不够明智,不过不重要。”
她说着话,脚步也不停,两人错身而过,连目光都不曾多一分,仿佛是陌生人一般。
大宅门里,规矩多,是非多,阴暗龌龊自然也多。
穆九不过一个区区庶女,若是没点儿底牌,哪儿能真的偏居一偶得一份清净?
这些年穆九确实能忍,能不出现就不出现,能躲就躲,哪怕偶尔被召见,她也尽量站在角落里当隐形人,尽量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但要知道,有些事情光是躲也行不通,毕竟那么这家里就十几个主子,而她的存在又是那么得特殊,为了能躲得一方清净,她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虽然她是没什么地位的庶女,但只要有银子和把柄,收买几个丫鬟还是可以的。
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就偶尔传递一下消息,让她提前知道,避险。
比如三天前,她就知道了,大夫人带穆若兰去找了一位大师算命,大师说穆若兰命中注定身份尊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膝下子孙满堂,但她有一命煞,犯在成亲之后,若不解开,夫妻不和,小人作祟,子女缘绝,甚至会危及性命。
大夫人连忙问如何化解,那道人告诉她,要化解也简单,命煞唯有血缘可解,在她成亲之日,带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过去,将命煞引渡,度过此劫,可保穆若兰一生顺遂。
穆九觉得那道人十有八九是坑人胡编,可偏偏大夫人相信得很,回来之后就跟穆丞相商量,最终两人决定把穆九作为媵妾给穆若兰陪嫁。
也正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今日穆九才决定去看看湘郡主,她还没想好怎么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却被穆芷薇坑了一把。
栽赃嫁祸确实让她有些火气,但她也想试试他们的态度,若是他们敢把她送去陪嫁,她倒是不介意把广文王府给他们闹上一闹。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老夫人这一拐杖,打得她着实疼,她都忘记了上一次被人拿棍子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忽而身后传来清扬的笛声,曲调悠长,清幽却透着一股安抚的力量。
穆九转身,一眼看到了站在八角亭中吹奏长笛的苏逸,而他也一直在看着她,在穆九转身的时候,他毫不避讳的朝她看过来,生怕她不知道,那曲子就是吹给她听的。
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别说,确实有效,让她那烦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着穆九转身离开,那背影纤长笔挺,那一身傲骨贵气,谁能想到居然是从小小的相府庶女身上散发出来的。
笛声她听到了,但走得也非常干脆,凉薄又绝情,偏偏......
苏逸将笛子放下,看着穆九消失的方向,握笛的手微微收紧,握住的是他那一丝痴心妄想。
第十一章 竹叶青
穆九回到竹苑,老夫人身旁的侍女苏红来了,带来了两本书和一叠纸张:“老夫人有令,九小姐禁足房中,抄一百遍女戒、女孝经,没有抄完,不准吃饭。”
说完,见穆九没有看自己,苏红皱眉:“九小姐,你可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穆九将茶杯缓缓放下,侧首看着她:“你还有事?”
苏红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便是跟丞相也能说上几句话,见穆九这态度轻慢,顿时不满,冷哼一声:“九小姐还是快点抄书为好,惹得老夫人不高兴了,可就不仅仅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话落,昂着头傲气的走了。
没有小姐的命,但这小姐的派头倒是摆得很足。
穆九看了眼桌上的东西,让她抄佛经她或许还可以考虑,但女戒......还是算了。
微雪走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放着药,目光落在穆九的肩膀,意思很明显。
穆九解开腰带,一叠一叠的襦裙滑落,雪白圆润的肩头仿佛雪中的花朵一般润泽,可偏偏肩胛骨之上一块黑到发紫的淤青,还肿了起来,生生破坏了这份白玉般的美。
微雪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下却没有停顿,麻利的拿针刺穿了淤青,将淤血放出来,上药包扎。
穆九走到窗边,铺开纸张,研磨提笔,不用书本,落笔而下,心烦气躁,还是抄抄佛经比较好。
老夫人摔了一跤,虽然不重,但对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这一跤也够她受的了,至于穆九足不出户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苏红又来了,老夫人摔伤了,心里气不过,觉得是穆九克她,又拿了一本金刚经过来,让穆九抄一百遍。
“......”这是不让她抄书不罢休是吧。
穆九一言不发接了,目光扫了眼在门口收衣服的微雪,微微敛眸。
抄书不会那么积极,反正老夫人罚她不吃饭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吃的也不是老夫人的饭。
从偏房翻出来一坛子竹叶青,翻身上了屋顶,她这个地儿很偏,偏到什么程度呢,一翻上屋顶就能看到围墙外的巷子还有隔壁家的花园,想要出府都不需要走门,一张梯子,哪儿都可以翻出去。
隔壁是三品户部侍郎家的宅子,没有相府大,也没有这么气派,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因为小,更紧凑更精致,倒是更有意思。
夜风吹来,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鲛纱的衣裙随风飞舞,腰间的丝涤被吹得猎猎飞扬。
酒坛开锋,清冽的酒香扑鼻,倒了一碗,仰头饮尽,她喜欢抄佛经,喜欢安宁,喜欢清净,可偏偏却又喜欢这最烈的酒,用最豪迈的喝法。
在这里待得久了,佛经抄得多了,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要成佛了,也就只有烈酒穿肠的时候,她才能找到些许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两碗酒下肚,正在考虑要不要下去找点儿下酒菜的时候,空气中骤然多了一股凌厉的森寒之气。
穆九那碗的手一顿,仰头看去,就在她旁边的屋檐上,一个一身黑衣锦袍的人立在那里。
第十二章 找来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
本以为昨日他的紫衣华丽依旧够瑰丽了,此刻这一身黑,深沉冷酷,衬得那张脸倒是越发的俊俏,吸人眼球。
不过堂堂定北侯,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她房顶上干嘛?
昨晚见过,今晚又见,还真是神奇,目光落在他的腰间,伤这么快就好了?
“阁下是来给医药费的?”
萧君夙那双摄人的黑眸定定的落在穆九身上,因为手下的人一整天都没找到这个地方,他不信邪,靠着记忆找了一圈儿,这里的房屋建筑大概都差不多,还真的很难确定昨晚他走的是哪条路,但却没想到居然会遇到爬上屋顶喝酒的穆九,那一身鲛纱的白在夜色中极为醒目,想要看不清都难。
步子定了几瞬,迈步走过去,沉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浓稠了几分,带着丝丝危险气息:“你的名字?”
穆九看着他,失笑:“阁下好生没有礼貌,受着我的救命之恩,踩着我的屋顶,就算你着急想知道恩人的姓名,是否也该先自报姓名?”
萧君夙不相信她不知道他是谁,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顿开口:“萧君夙。”
“穆九!”
穆九爽快的回道,晃了晃酒坛:“客人上门本该招呼,不过想来我这竹叶青你也没有口福,就不请你了。”
给自己倒了一碗,穆九懒懒的躺在屋顶上,今晚天上没有月亮,繁星点点,甚是明亮。
萧君夙站在穆九旁边,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天空:“会医术?”
“医不死人。”
“阵法。”
“听说过。”
“你还真是谦虚。”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嘲讽,萧君夙拂了拂衣摆,邪飞的眉眼动了动:“想要我付诊金也可以,不过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拿。”
“呵呵......”穆九起身抖了抖袖子上沾到的枯叶:“我明白了,你今天是来灭口的。”
付诊金还要靠本事拿,哪儿来的道理,拿她消遣?
“穆九......穆九......微雪,穆九睡了吗?”
穆九目光往下,看到从院子外面进来的穆若兰,目光周围扫了一眼,完了,刚刚上来忘记搭梯子了。
无奈翻身从后面跳下去,从窗户一跃翻进去,灌了两口水清一清酒气,这才开门,正巧穆若兰就走到了门边。
穆若兰一脸温柔的看着穆九:“小九,你没睡啊,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这示好的态度算是很明显了,不过这糖里面确实夹砒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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