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如果不是薄慕寒及时赶到，她或许就会死了吧……
仅仅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弥补掉那天的伤害吗？
有些时候，父母总是以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弥补孩子心里的伤害，却忘了，已经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抹干净的。
顾长欢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直直的往门口走，连看都没有回看一眼。
把门打开，就看到了小小小小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仿佛是窥听到了他人私密事情的那种无措感。
顾长欢并不觉得难堪，只是觉得，小长欢有些可怜罢了，而自己刚刚不过是为小长欢出一口气。
第167章 医生说她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薄慕寒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站在门口等着江如烟说话。
他想，或许江夫人会有一些话要跟他讲。
果然，等门全部都关上，顾长欢已经进入之后，江如烟才缓缓开口：“慕寒啊，那天……长欢伤得很重吗？”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问这件事情，她也知道自己犯病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可怕。
她心里是愧疚的，每每看到这个女儿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对她的那些伤害，所以才会更加的冷淡对她。
她想如果更加冷淡一些的话，长欢是不是就会对这个母亲……少抱一些希望，那自己也会少一点愧疚。
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要这样做。
薄慕寒拧着眉毛：“是，她那天伤得非常重，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医生说她可能就熬不过去了。”如果不是她的伤口可以自动愈合，或许，真的很难熬吧。
所以当顾长欢问他是不是很可怕的时候，他觉得并不可怕。
因为这个，可以救她的命呀。
江如烟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心口，眼泪都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下来：“我对不起长欢，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薄慕寒毫不留情的说道：“你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至少过往的几十年里，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将自己的孩子伤得这么重的母亲。
江如烟的心里宛如刀割一般：“真的是那么的严重吗？”
这种不敢相信的话语，让薄慕寒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怨气来。
江如烟真的就这么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女儿的生死吗？
那天长欢伤得有多重，在场所有人，想必都看到了，只有她一个人不承认，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薄慕寒的言语中带着轻嘲：“江夫人，您为了自己的私心，为了让自己好过，甚至连长欢的伤您都可以避而不见吗？”
“那些在地下室的杂物间里流淌的血，难道就没有一滴让您在夜晚被噩梦惊醒吗？欢欢说的没有错，您真的不配当她的母亲。”
江如烟上前一步，言语中难得带了一丝恳切：“我……我今天来是想补偿她的…”
补偿？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补偿。
薄慕寒道：“您不出现在她的面前，便是对他最好的补偿。因为她恨你。”
他的话毫不留情，半点脸面都没有留给江如烟，将她的错误和自私都摆在了明面上，层层剖析。
*
薄慕寒回房的时候发现顾长欢还坐在客厅里，他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这丫头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早早的就睡了。
他走下来问道：“怎么还不睡觉？”
“睡不着。”顾长欢很无奈，并不是因为江如烟的事情，而是情书的事情。
估计在学校真的是要名声大噪了，想到这个她就有些忧愁。
薄慕寒以为她是因为江如烟的态度而受伤，有些不自在的安慰道：“你别伤心了，以后住在这里就行了。”
顾长欢抬起头来，一时之间还没有弄明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第168章 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小长欢，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半晌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么说，她斟酌了一下，问道：“小叔，你说我刚刚做的对不对？我该不该恨妈妈。”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这明面上还是得装一装的。
毕竟要是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那对她的影响挺大的。
薄慕寒也坐在了他的旁边，声音淡淡的，但是言语中却带着毋庸置疑：“你恨她并没有错，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得到相同的结果。况且你母亲本身就做错了事情，做错了事情并不是那样轻易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如果这么轻易的就可以得到原谅，那么对于那些被伤害的人来说就是不公平了。”
顾长欢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挺惊奇的。她低着头，闷闷的说道：“小叔，你说的是认真的吗？没有骗我吗？”
薄慕寒轻笑一声：“没有骗你，我怎么会骗你呢？”
听着这话，顾长欢有些得寸进尺了：“小叔，那我做的是对的，对不对？”她指的是刚刚在门口的冷嘲热讽。
男人并没有回答，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转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认为是对的，那边是对的，即便错了，那也是对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敷衍，眼眸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顾长欢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一下一下的跳着，连她自己都可以听到那剧烈的心跳声，整个人的思绪都开始混乱了。
这个人对他的纵容和信任是百分百的，那是一种哪怕只是少了一丝丝都构不成的，全心全意的信任。
顾长欢突然想到曾经还在京城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刚到顾家，家里有东西弄丢了，所有人都怀疑她手脚不干净，质疑她，质问她，审问她。
当时宜欢姐姐还没有回来，她真的有一种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那种孤独，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次感受到了。
面对着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慌张：“小叔，你会永远都这样对我好吗？”
或许是今天江如烟的到来触发了她心里那颗名为柔软的弦，又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美好，让她觉得薄慕寒异常的温柔，她情不自禁的就说了这种话。
薄慕寒轻笑一声：“这还不够纵容吗？”
听完最后一句话，顾长欢终于忍不住了，一下扑到他的身上，对着他的嘴巴，吧唧就是一口。
她笑得眉眼弯弯，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可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慌乱。
薄慕寒，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小长欢，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薄慕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懊恼。
这么煽情的时候她怎么又耍流氓？
薄慕寒将她推下去，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顾长欢，虽然你住在我这里，我也说了会对你纵容一点，但是人不能得寸进尺，你懂吗？”
总是这样偷袭他，那他的威严何在？
顾长欢非常听话的点头：“小叔，我懂了。”
这一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对方又开口了。
“小叔，你的意思是，以后亲你的时候跟你说一声，对吗？”
薄慕寒咬牙：“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人总是可以把它的意思曲解，还不带一次重样儿的。
第169章 他在月色里，绝了人间色
薄慕寒果然履行承诺，不久之后就带她去度假村了。
度假村虽然不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但是来这里的人却络绎不绝。
他们是提前到的，这里即将举行的宴会还没有开始，看时间似乎是在明天，听说是关于兰城和京城以及云城的一些名流。
“小叔，你也参加这种聚会吗？”车上太安静了，她闲着没事找找话题。
男人闭目沉思，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嗯。”
从上次江如烟走之后，这男人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德行，不管怎么和他说话都是这么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反正近期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她现在也是住在了薄家，也来到了度假村。至于转专业的事情，顾长欢觉得还需要徐徐图之。
行至酒店门口的时候，顾长欢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灰色的衣服，背影显得有些寥落，夜凉如水，皎皎月华照在那人身上。
他在月色里，绝了人间色。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似闲庭阔步，清闲而又优雅。从光影之中走向黑暗，而后在那凉凉的夜色里，不见踪影。
“停车！”意识到再不停车，那人就要消失了，顾长欢大声喊了一声。
虽然还没到停车位，但是顾长欢的声音太过尖利了，莫辰下意识的就像车子停了下来。
“吱”的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留下来一股橡胶味。
车子还没有挺稳，就看到顾长欢急急忙忙的下车了，下去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冬夜的风伴着刺骨的寒，出来的连骨头缝里都似有冷风吹过，可是她却一个劲的往那个方向跑去。
顾长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是一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她莫名的觉得，自己肯定认识那个人。
她跑的太急了，今天穿的鞋子带了点坡度，一个不下心就摔了。
顾长欢有些懊恼的趴在地上想要起来，就在她要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指节修长，莹白如玉，似有光泽闪动，细腻如脂。
这寂静的夜晚，甚至连虫鸣都没有。那人的声音如同冷泉一般，泠泠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小心。”
顾长欢仰起头来，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有月光从上方落下，洒落在他的背上，留下一片阴影。那人带着半张面具，花纹精致，流光闪烁。
这个人，在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