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带着血腥味的。
她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感受着自己的动作。
另一个自己拿起了一个冰冷的东西，然后她听到了刀刃划破躯体的声音。
无数次解剖尸体，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自然也知道那冰冷的东西是什么。
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这样的一幕，薄慕寒是看不到的。
猫儿还在挣扎，明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不甘于这样的命运。
顾长欢感受的到那样的痛苦和无助，但是却无能为力。
放弃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改变不了了，何必多做挣扎。
但是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欢欢……”
这个声音就像是穿破了层层的黑暗，她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道光。
追上光的速度需要多快？顾长欢难以想象。
宇宙中，没有什么能比光速更快的速度。
但是在这一刻，顾长欢觉得，她一定要抓住那束光。
因为在那无尽的黑暗里，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那是她的光明，亦是她的天上人间。
第448章 本就一无所有，自然无所顾忌。
你经历过死亡吗？
那种黑暗来临之时的憋闷感，像是有什么扼住了你的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顾长欢经历过。
上一秒，她还在实验室，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处在了那场大火里。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里，身边是小长欢绝望的呼喊声，人质的呼救声，火烧起来发出的噼噼啪啪声。
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想安慰对方别怕，但是却连嘴都张不开。
火舌揽到身上的时候，顾长欢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种痛苦，她是有力气的，是可以逃跑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她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是梦，那为什么会这么痛？
如果不是梦，那么之前自己经历的一切，又是什么？
她一时之间有些恐慌，甚至是不知所措，不知道办。
如果是以前，哪怕那些是真实的，她也不会在意。
本就一无所有，自然无所顾忌。
可是现在，就算是一场梦，她也不想醒过来。
因为，那里有薄慕寒，那是她在乎的人。
不是冷面对着她的薄慕寒，不是她缠上去也不回应的薄慕寒，他们不是对立面。
紧接着，她似乎是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她究竟是在喊小长欢，还是在喊自己。
因为这个人叫的，是“欢欢”。
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想，她感觉有人轻轻的将她抱起来。
那人的动作很轻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怜惜在里面。
顾长欢睁开眼，意识却渐渐丧失了。
怎么回事？
*
等顾长欢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像是坠入了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
顾长欢伸出手，然后摸到了自己的眼睛。
上面系着纱布！
她的眼睛怎么了？
手上的触感也不一样了，这双手上有因为常年拿手术刀磨出来的茧子，这不是小长欢的手，这是属于她的！
因为她可以感受到神经手上之后有时露出来的那种无力感。
难道之前的那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
不可能，那样真实的梦境，不可能存在！
她很慌张，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要安静下来。
顾长欢开始思考问题。
自己是在实验室里突然发病了，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火场，后来就到了这里。
那么，时间的先后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实验室里的事情是后发生的，怎么刚才的感觉却像是先发生的？
在火场里，她其实是听到了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的，而且两次都听到了。
那么，就有了一个共同点，火场！
那么问题就来了，自己现在难道是在做梦吗？
顾长欢刚打算捏自己一下，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了。
这是她的身体呀，那个属于大长欢的，本来的身体，为什么控制不了？
她还是小长欢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江如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个人她可以理解，可是这本来就是自己呀！
顾长欢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嗓子开始发声。
第449章 有什么好难过的？
是那种嘶哑的，被烟熏了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清亮，多了几分低沉。
“有人吗？”她听到“自己”在问问题。
顾长欢感觉得到，“自己”一点都不慌张，对看不到这件事好像已经很熟悉了。
可是，就在不久前，她还是小长欢呀，现在看不到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她感觉到“自己”开始摸索着下床，然后在黑暗里艰难的前行。
这里的开了空调，是那种冷风。
顾长欢清楚的记得，在实验室的时候，是冬天，不可能开冷风的空调。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的脑中盘旋。
难道，她在那一场大火之后，其实没有死，后来又经历了一些事情，才会变成小长欢的？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星星之火，蔓延在她的脑海里。
对，只有这样可以解释的通，要不然时间线不对。
可能是在实验室里，她发病了，意外的想起了一些以前忘记的事情。
那么，她忘了什么呢？
顾长欢还没有时间思考，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顾长欢看不到，但是从脚步声里面可以听出来，这个人走的很悠闲，很慢，每一步都是测量了一样。
每一次停顿的时间都是一样的，顾长欢甚至怀疑，他的步子，都是一样的大小。
顾长欢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前，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好像闻到过无数次，但是脑子里就像是有什么把那记忆阻挡住，不让他出来。
“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而是低低的笑了一声。
虽然不记得这个味道，但是这个声音顾长欢可以确定，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但是那种熟稔的感觉又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对面的人轻柔的说道：“你忘了吗？”
“我忘了什么？”顾长欢听到“自己”问那个人。
“没什么，忘了记忘了吧，只要我一个人记得就好了。”这句话又让顾长欢的心头一跳，这句话她也听到过。
可是，和之前一样，也记不清楚究竟是谁说过。
“是你救了我吗？”
“是，除了我，还有谁会救你？”
然后，顾长欢就感受到“自己”的心里泛出一股浓浓的悲伤。
有什么好难过的？
这个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是兰萨绑架的自己，还以为是凌夜离。
认清了一个人罢了，只不过代价有点大儿而已，没什么值得伤心的。
一个人渣罢了，不值得！
顾长欢这么对自己说道，但是显然，这个时候的她，是听不到的。
她听到“自己”又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我非亲非故，就算以前真的认识我，但是现在，我也已经不认识你了。”
男人又笑了一声：“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救了你，和你记不记得我，有什么冲突？”
“我想做这件事，就做了，哪里需要别的什么理由？”
听到这里，顾长欢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人难道是K？
只有K才会说出这样的肆无忌惮而又张扬的话来。
第450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还曾经说过，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误会他，都觉得他做的是错的，只要有一个人认可，那也是值得的。
这是多么相似的语调呀，多么相像的话语呀。
对了，那个味道，是勿忘我的味道！
顾长欢的心险些就要跳出嗓子口来了，难道在火灾之后，她和K见过？
所以每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才会觉得在哪里加过这个人？
是了，她总是觉得K是那样的熟悉，虽然别人都说他十恶不赦，是一个坏人，可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他会是那样一个人。
她甚至还觉得，这个人很孤独，很心疼他。
一定是这样，所以后来哪怕失忆了，哪怕变成了小长欢，她还是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因为他本来就救过她呀！
怪不得后来，他说他们见过，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自己生日的那天，她觉得K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收到那样一张贺卡。
她当时就有所怀疑，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可是刚才，为什么又这么说？说她忘记了。
难道在这之前，还在不经意间见过？
要不然无法解释，他怎么会救自己。
顾长欢不会自恋到觉得K对自己一见钟情，毕竟现在自己的这个鬼样子，自己都不想看了，何况是别人。
顾长欢听“自己”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男人淡淡的回答：“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这样啊……”她显然是有些失望，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顾长欢”有些难过的说道：“你救了我，不怕惹麻烦吗？”
“没有人敢惹上我。”她听到那人低笑着说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大麻烦。”
“顾长欢”笑了一声，乐了：“怎么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