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退不出也使不动力, 只能在原地挣扎,何遇眸光一凛,双指使力, 指中的刀刃骤然断裂, 一股内力弹出,将面前的官差弹飞出去,重重撞击在石墙上,墙壁受力裂开,官差全身筋脉尽碎, 呕出一口黑血以后,断了生气。
瘦猴在何遇身后嗤之以鼻,得瑟道,“敢在大爷面前耍大刀,摆明找死呢吧,小小走狗,不知天高地厚。”
与他一起来的官差速速向前查看,探鼻息,瘦猴好心提醒,“大爷出手他要是还有活头,我瘦猴二字倒着写!你该庆幸你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呵,小小官吏也敢来这里叫嚣,没打听清楚就敢盲目前来,说真的,我他娘佩服你们的勇气,是条汉子,昙花一现的汉子,阎王簿上可以留个名儿,说出去也够你们耀武扬威,响彻市集地儿了。”
尚且活着的官差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同伴惨死,他不可谓不气,心里恨意翻涌,他预算出其不意,只在一瞬间拔出大刀冲向何遇。
兵器刺入身体的血液喷溅发出的扑哧声,前行的官吏定格在半道,他僵身低头一看起来,胸/前嵌入了半截刀尖。
是刚才惨死同伴被何遇截断掉的那柄刀,官吏的身子轰然倒地,大刀脱手而落砸出哐铛声响,惊醒地上瞪大眼睛,毛骨悚然不出一声的何氏。
她双手抱头惨叫连连,哆嗦着身子喊,“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何遇抬头看了不祝酒肆的四楼紧闭的窗棂,他厌恶道,“把她的嘴巴塞上,丢出去。”
地上血腥味甚浓,何遇起身出去后,立马就有人把死掉的官吏抬出去,将地上和墙面的血冲刷干净,一阵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道慢慢散淡了,院子也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何遇如约回厢房,他一打开门就看见直起上半身盯着门口,望眼欲穿的小妇人。
真是一点都不听话,叫她好好躺着,非要坐起来,何遇皱着眉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半截小被褥,给她盖好,长娆用没崴到的那只脚挑开被褥,“热。”
何遇敲了她的脑袋,将她抱起来,“能不能给爷省点心,好好躺着就是了,坐起来干什么?还嫌腿崴轻了没哭够是吧?”
长娆搂着他的脖颈,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胛窝处,用秧巴巴的语气道,“热嘛,窗棂被风推过来关上了,没人给我开嘛,被褥盖着好热,热了身上会起疹子的,起了疹子就会很痒。”
“夫君身上好凉。”
何遇的衣裳大多是薄的,天气渐渐闷热,他身上没有半点汗味,也没带着外头烈日炎炎的暑气,倒带了几缕清风徐徐,长娆贴上去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好凉,香香的,不似雏菊的淡香,也不同玫瑰的浓郁,清新使人感到舒畅、惬意。
不止是小妇人喜欢混球身上的味道,某混球掐着她的婀娜纤/腰,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浅香味,真他娘的出奇意料的好闻,长眸落在小妇人的发尾,他留意了一下,今日闲来无事,不如替她濯个发。
何遇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软榻上,嘱咐她躺好,长娆实在不想再躺着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被混球拉着俊脸,呵斥别乱动。
小妇人绞着手指拉着他的衣角晃啊晃,“躺着热嘛,夫君要是不抱我,就让我坐起来吧,这个软榻毛茸茸的,御寒还行,可如今夏日已至,即使当了铺垫,躺上去也好热啊,感觉背后要起火了,出了好多汗,黏糊糊的。”
混球心里第一次叹了无可奈何的长气,她贴在他身上她的确是凉了,但是他热啊,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燥的,她看不见他的隐忍,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何遇怕她屈着身子难受,伤脚没有地方搁,就把她捞到了腿/上/抱着,“饿吗?”
长娆适才担心何遇,还没注意到肚子饿了,如今被他这么一提,竟然真的有些饿了,她摸摸平坦的小/肚/皮,点头直言道,“饿了。”
“嗯,等一会就可以吃了。”
何遇上来的时候,吩咐厨房做一些清凉解暑的饭菜上来,果然没有多久,门扉被人叩响,“大爷,饭做好了。”
“进来吧。”
待人摆好饭以后退出去以后,何遇才抱着长娆去桌子边,“今日有红豆薏米粥哎。”
何遇看她闭着眼睛耸起鼻子嗅,嘴角抽了抽,明明就抬眼可见,非要如此大费周章,真不愧是她,混球替换了破口而出的话,换了一句道,“鼻子挺灵。”
端的是夸人的语句,小妇人点头收下了混球的赞许,这一来一回的,差点没把混球的下巴给撞了。
小糟心玩意真是知道如何随时随地给他添堵,给他找事情做,要不是他闪得快,只怕下巴难逃一击,兵器冷剑尚且伤不到他,三番四次屡屡折到她的手里。
真是他天生的劫难,逃不掉,放不下,离不了。
一碗粥,一蝶红豆糕,还有凉拌小黄瓜和其它的爽口小菜,长娆再次地打起小嗝儿,要是腿还好着,她还能在房里转来转去消消食,若是混球允许还能去市集街上逛逛,亦或者再不行随便找个地儿站着也行啊,可惜腿伤了,所有的想象都化成了泡沫,天道不公啊。
“好撑。”
让她站起来是不可能了,何遇伸手隔着襦裙给她揉了揉小肚皮,“你才吃了多少,一点粥几块糕点几嘴菜,如此就噎食了?楼下捡食吃的野猫胃口都比你大,它能吃下好几个包子,几十块糕点。”
长娆就怕混球脱口而出,野猫儿都比你有用。
先发制人,“它是怕吃了上顿没下顿,想要多存几天的食物,就算没有人给它投喂,它也不会饿肚子。”
何遇明显不赞同小妇人的胡诌八扯,淡道,“胡说八道。”
长娆也不与他计较,混球摆明了说不过她,她也大量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要是继续争执下去,他不给她揉肚子怎么办,腹/部的大掌仿佛有神奇的力量,按得她好舒服,何遇真是一个鬼才,不止脚捏得不错,其它地方也熟练啊,他要是混不下去,专门开个帮人舒筋活络的小铺子也不错啊,生意定然红火。
店小二的送来了濯发用的猪苓还有护发用的几罐发油,抬了一大桶热水,“爷,您吩咐的东西送来了。”
长娆看着冒着热气的温水问道,“夫君要洗浴吗,把我放到软榻上就好了。”
何遇依言把她放到了软榻上,舀了一盆温水放到长娆靠着头的那一边,取下她头发上别着的簪子,长娆感受到发丝的松动,她坐起来问,“夫君?”
没了簪发的簪子,小妇人的头发泼墨似的散了下来,垂到腰间,铺在软榻上,堪比上好的丝绸。
“嗯?”
何遇捞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臂,“快躺下,爷给你濯发。”
长娆眨巴眼,“我自己来就可以啦。”
何遇拿过一把葫芦水瓢,挑眉看她,“你的脚能站起来了?”
两天没有濯发了,头发的确有些污浊,伤了脚的这几天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濯发了,小妇人想了想还是乖乖躺下了。
“水温合适吗?”
“合适。”
既不过分热也不冷,打湿了头发以后,放上猪苓,混球以指腹使力,舒缓头皮,手法丝毫没有让人觉得生涩,和之前长娆乳娘濯发的手法有得一拼了,甚至还要更好一些,他找穴位很重,按得长娆舒服地哼起了小曲儿。
“拨浪鼓儿两小面,扎辫孩童握手间,嬉闹奔走声儿脆,清灵声响在安巷,安巷子.....”
小妇人的声线比寻常姑娘的还要软一些,撒娇撒痴的时候最是缠人,没想到唱起谣歌儿来竟有几分相似吴侬软语。
揉捏的动作没停,混球问,“这是哪儿的歌谣?”
“好听吗?”
“嗯。”这句夸是发自内心的。
长娆伸出五指透过光细细的打量,“乳娘教我的,她给我濯发的时候总唱这曲拨浪鼓儿,乳娘说这是她家乡的童谣,据说每个人都会唱,词儿很长,我记性不好,只学得几句就不会了。”
何遇的动作一顿,他依稀记得瘦猴被他说,小妇人是家里出了事情,迫不得已来到了大河村卖身养家,她家既然配得起乳母,想必不会穷到哪里去,从他爹手里拿到的五百两很是蹊跷,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何遇不动声色又问了几句,“你之前的家里有几个孩子。”
小妇人大抵是开心的,没想太多很快就回了,“就我一个啊。”
第57章 章五十七
“只有我一个啊, 爹忙于政务极少回家,娘虽然严厉但也很疼我, 乳娘是最好的了,她会做很多好吃的,会唱好听的歌儿,还会陪我捣香料, 娘从来不会让我玩这些, 她给我请了一个女红师傅,师傅也同娘一般严厉,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怕她, 日子久了就会发现, 女红师傅也是极极好的人,虽然不苟言笑, 我绣好了她会夸,有的时候很笨学不会, 总要一遍一遍的来,她也非常有耐心,反复地教我, 她还知道我私底下许多的小心思啊, 比如看话本,看皮影儿,吃糖葫芦,这些不被娘允许的,师傅看到了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来不和娘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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