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她天天梦到的女子,原来是自己。
难怪,她能够感受到梦中女子那浓烈的悲伤。
难怪,她总是觉得自己对那女子那么熟悉。
她哭得眼睛都瞎了,她在思念谁?
赵哲成在马车上看到从大将军府的正门里走出来的女子时,颤抖得差点从马车上滚了下来。他看到姜嘉卉上了他安排的第二辆马车,她脂粉未施,依旧那么美,只是她经了人事之后,眼角眉梢不再如从前那么纯洁,而是染上了丝丝的媚意。
前世,她委身于他身下,是处/子/之身,她很疼,他又太急切,并不曾对她温柔以待。
今生,她经过了别的男人,于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只要她以后属于他就好。
不知,赵哲成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了姜嘉卉朝这边看了一眼,顿时,他的头一缩,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帘子。
他想,他为了她放弃了皇位,一如当初,他为了她而生夺嫡之心,不论是当初的生,还是今日的弃,于他来说,只要是为了姜嘉卉,并没有太多的分别。
姜嘉卉看到了那辆马车,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她一直都很好奇前世的那个梦,这一刻,虽然一切的谜底还没有揭开,但她对那个梦境中,锁住她的人,已经有了一丝答案。
姜嘉卉复又从马车上下来,来接她的人不知道她打定的是什么主意,一时非常慌乱,要拦住她,“郡主,再不走就迟了!”
这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姜嘉卉抬手就朝这人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如今谁不知道我是大将军王的正妃?只有齐国公府的人才唤我郡主,但齐国公府的人谁敢碰我?你是谁的人,我已知晓!来人,给我把他乱棍打死!”
“郡主,请三思!”
这人已是一把捏过姜嘉卉的手腕,将她的胳膊往后一扭,一把刀已是扣在了姜嘉卉的脖子上。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在街头角落往这边看的赵哲成也懵了,有些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吗?
但这人也是个能人,很明白投鼠忌器的道理,此时哪怕是屋顶上的王府护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姜嘉卉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冰凉的刀刃将姜嘉卉雪嫩的脖子勒出了一道痕迹,姜嘉卉无动于衷,只捏了捏袖子里的小弯刀,眼角余光朝后面看去,见马车里的人出来了,正站在车边,一身月白色的箭袖,风扬起了他的袍摆,露出白底黑缎的朝靴和雪白的膝裤,一双黑亮的眸子锁住了她的身影,眼里一片炙热。
果然是他,是赵哲成!
离赵哲成只有三步远了,她身后的人动了,将她往后一甩的同时,这人自己朝旁边的阴暗处一跃而出。只这人快,大将军王府的护卫更快,姜嘉卉在被赵哲成牵扯入怀里的时候,她听到了箭入□□的沉闷声,那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躺直死去了。
姜嘉卉全身都颤抖着,牙齿将唇瓣咬得紧紧的,失去了血色,她的后背紧贴着赵哲成的前胸,一股濡热朝她的身上传来,她握着小弯刀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只因太过用力,手指头僵硬得发疼,她感觉到身后的人的力量的消失,缓缓地扭过头去,对上了赵哲成一双越发亮的眼,他眼里有着最明亮的光。
“梅梅,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姜嘉卉的眼泪落了下来,赵哲成扣住她的肩膀的手松开,抬起,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还是那么爱哭,仔细眼睛又坏啦!”
姜嘉卉微微一怔,她抿了抿唇,问道,“你也做了那样的梦吗?那个人原来真的是你!”
赵哲成胸口的气血猛地往上冲,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踉跄,往后倒去,车夫忙扶住了他,他推开那人,自己扶着马车,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嘉卉。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总算是明白,为何今生梅梅那般讨厌她了,原来她和他一样,都是带着前世的记忆。
“你知道了?”
姜嘉卉瞪大了一双眼睛,眼里滚动着泪水,她的手上还残留着血的热意,赵哲成的腹部上还扎着那柄小刀,她已经无力去和赵哲成去讨论那梦了,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你叫人去喊太医,去啊!”
“梅梅,你也舍不得我死的,对不对?”赵哲成笑着摇头,“梅梅,我欠你一命,如今我还给你了,如果再有来世,我就不会对你愧疚了,那时候你也不会再厌烦我了吧?”
姜嘉卉只觉得赵哲成疯了,他身上的血已经流尽了,他居然还在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他捂着伤口朝姜嘉卉走过来,眼神格外平静,好似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他,姜嘉卉吓坏了,他走近一步,姜嘉卉便朝后退一步,她看到地上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随着他的靠近,而朝她蜿蜒逼近。
姜嘉卉只觉得恐惧将她包围,那股子支撑着她将小弯刀扎向赵哲成的狠劲,怨恨,还有愤怒,已是烟消云散。窒息朝她笼罩过来,在她听到一道熟悉的,温暖的声音时,崩到了极限的心弦断了,她眼前一黑,这一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梅梅!”
“梅梅!”
到底是赵维桢冲过来的快些,他的长臂一伸,将朝地上委顿而去的人儿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半空中伸过来的那只挂满了血的手,就这么停顿在了半空,赵哲成收回了目光,笑道,“这一次,又是你快了一些!”
“为什么?”赵维桢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抬头问赵哲成,“你以为这样,她会心软,会怜惜你,会选择你吗?”
赵维桢的眼里已是冒出火来了,他的梅梅被逼到了什么份上,才会出手伤人。她必定以为,这一刀下去,赵哲成或许会死,才会被吓得晕过去。
赵哲成捂着肚子的手一松,整个人便站直了,赵维桢朝他挂在腹部上的那柄弯刀看了一眼,吩咐后面的人,“将九殿下带回府中,找太医来疗伤。”
赵维桢一身戎装,身上的盔甲硌得姜嘉卉有些难受,她很快醒了过来,入目便是赵维桢的脸,心有余悸,趴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你没事就好,维桢哥哥,你不能有事!”
赵维桢在想,幸好前世他死在了她的后面,如若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多么心疼呢。
赵维桢抱着她,大踏步朝王府走去,低头在她的脸上蹭着,哄着,“我在呢,维桢哥哥不会有事,梅梅也不能有事!”
前世,他听到她没了的那一刻,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可是,当他从宫里出来,六月的天,炽热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依然感觉到了数九寒冬的冷。
后来,赵哲成为难他,折磨他,他已经全无感觉了,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让他快点去死,他怕他走得慢了,梅梅不等他了。
在赵维桢的怀里,姜嘉卉睡得很是安稳。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乳母进来,帮她挂起了帷帐,如往常一般笑道,“王爷已经上朝去了,说不让叫醒郡主,今日王爷会回来用中膳。”
姜嘉卉心里略安,昨夜的事,她已经不愿意去想,连问都没有问一声赵哲成。
今日本不是大朝会的日子,但皇上还是召集了文武百官上朝。昨夜,一场宫变,今日众臣们已是看到,原本站着八皇子和九皇子的那位置,如今空空荡荡,连韩国公都没有来。很久没有在朝中露面的大皇子今日出现了,三皇子赵维桢面无表情地站着,他身后齐国公袖手而立,镇定自若。
“宣旨吧!”皇帝的气色越发不好了,银宝公公站出来,展开手中的旨意,“八皇子赵哲泰,九皇子赵哲成,贬为庶人,皇后上官氏降为静妃,上官绪交由三司会审定罪!钦此!”
满朝哗然,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有人要站出来,谁知,皇帝看都不看,摆摆手,“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散朝吧!”
赵维桢要走,银宝公公拦着他道,“陛下请王爷有话说!”
大皇子朝他看过来,赵维桢抬起的一只脚没有落地,朝大皇子也看了过去,大皇子笑了一下,朝他点点头,朝殿外走去了。
暖阁里,皇帝已经用一条薄毯盖住了,他眯着眼睛,听到赵维桢进来的声音,不等他行礼,便叫“坐!”
“昨日你府里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没想到那小姑娘还有这份胆气。”
“她一向胆小,只遇到儿臣的事,她就有些不淡定。昨日也是听说儿臣落到了九弟的手里,她气不过才动手的,后来自己都吓晕了。”
皇帝忍不住笑了一下,但笑得又格外凄凉,他闭了闭眼,“朕也是没想到,会这样收场的。”
赵维桢心里想说,这不都是你一手谋划的吗?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皇帝已经老了,能够谋划出这么一场出来,已是格外不易。人老了,锐气就大减,很多事做起来会瞻前顾后,但建元帝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向自己结发的妻子举起屠刀,能够出手惩治自己的儿子,只能说他是个格外狠心的人。
“回去吧!”
赵维桢前脚刚走,后脚,建元帝便叫人宣齐国公,御史,翰林学士等几个得宠的臣子进来,吩咐道,“叫你们来,一来做个见证,二来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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