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虽说天底下并没有哪家的门阀能够与皇家比,可公主要嫁也只会下降到勋贵之家,不可能配寒门子弟,哪怕是状元。
“令仪,难道你也不肯帮我的吗?”乐安眼泪汪汪地,姜嘉卉为难许久,也只好点头答应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从寺庙里回来后,姜嘉卉这才感觉到,原来家里早就忙乱起来了,人人都在筹备爹爹出征的事,可怜她都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这些日子,她一颗心一直挂在维桢哥哥的身上,家里的事反而关注得很少,也不曾察觉。或许是怕她难过,家里也并没有人把爹爹要出征的消息告诉她。
姜嘉卉从梅院往瑞庆堂的路上,一抬头便看到了走在回廊上的陆瓒,一开始,陆瓒并没有看到她,她驻足,身边跟的人呼啦啦停了下来,陆瓒这才注意到了,看到她的瞬间,整个人怔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是痛苦。
陆瓒一心便想逃,原本两家都准备议亲了,铁打的姻缘,可是被他一个人给毁了。
他哪里还有脸来见姜嘉卉呢?
尽管,他一直都想见她一面,就是这样的偶遇,没有刻意,不会给她和自己造成困扰。如今,真的偶遇了,看着她精致的,如海棠般的脸庞,陆瓒才明白这种迟来的,如凌迟般的痛苦,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他正要逃,姜嘉卉已是提着裙摆快速跑了过来。
他一颗心提得老高,如果表妹打他的左脸,他一定要把右脸伸过去给她打。
“表哥!”姜嘉卉软软糯糯地喊着,陆瓒唇瓣颤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接着就看到姜嘉卉眼圈儿一红,“表哥,谢谢你!”
他一下子愣住了,梅梅这是什么意思?
“表哥,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爹爹能够领兵出征,这才决意不与齐国公府结亲的。”
这件事,是那天在大相国寺的时候,维桢哥哥告诉她的。他说,叫她不要怨恨陆瓒表哥,也告诉过她,这件事也是他为陆瓒出的主意。这会儿,话一出口,姜嘉卉对赵维桢也是满心愧疚的,亏得她之前还总是怀疑维桢哥哥算计她呢,若真的算计,又为何要告诉她这些事?
可见,他对她还是很坦诚的。
一想到他,姜嘉卉就有些羞涩,她捏着手帕,低着头,小声道,“其实,陆瓒表哥,我们也不太合适,我想你的时候并不多呢,而且,而且……”
陆瓒已是不忍听了,他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姜嘉卉毛茸茸的脑袋,她头上的钗环并不多,世家女儿的奢华不必体现在这些俗物上头,反倒显出她整个人清丽脱俗,纯真可人,叫人想把她藏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一辈子就这么宠着她,不叫她受世间风雨的侵蚀,安稳度日。
“梅梅,陆瓒表哥想一辈子护着你的,原本是想一辈子护着你,谁知陆瓒表哥暂时做不到。将来,等你爹爹得胜归来,若陆瓒表哥能立得起来,一定还是要护着你的。”
小女孩儿还不懂情之一事,这世间最烦恼的东西,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喜欢一个人痛,不喜欢一个人也是痛,索性,不知道喜欢这种事,便好得多了。
本来,姜嘉卉还想说,她已经不能给他当妻子啦。她和维桢哥哥做了那样的事,这一辈子,除了维桢哥哥她已经不可能嫁给任何人,再与任何人做那样的事了。
陆瓒表哥真的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愁什么,就帮她解决了麻烦,一如小时候那般对她好。
“陆瓒表哥当然能立起来的啦!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我爹爹去战场?”
陆瓒点了点头,笑着问她,“梅梅觉得好不好?听说边关的榷市上会卖很多外族的物品,如遇到了好的,我就给梅梅买回来,好不好?”
这怕是暂时他能为她做的事了。
他是保宁侯府的大公子,保宁侯府的爵位原本是他爹爹的,他是遗腹子,皇太后这才和他二叔商议,暂且由他二叔袭爵,若他母亲生下来是个女儿便罢了,若是儿子,这爵位将来要还给他的。
二叔已经承袭爵位十多年了,而且二叔自己也有庶子,怎么可能还给他呢?
没有爵位,没有成就,他拿什么娶梅梅?难道他真的要如陆璋所说的那样,靠娶梅梅,靠齐国公府的势力去夺回爵位吗?
爵位于他,原本可有可无的,得之不喜,失之会不甘心,也不至于要命。
陆瓒落落寡欢地回去,路上,遇到了才从宫里出来的赵维桢,二人打马靠近,坐在马背上说话,得知陆瓒从齐国公府回来,一向不太喜欢沾事的赵维桢破例问道,“去看太夫人吗?”
“嗯!”陆瓒对赵维桢并不设防,反而感激他对自己说破朝堂上的事,如今皇上已经封齐国公为征北大将军,不日将被点将出征,于国于齐国公府都是好事。陆瓒便催马又朝前两步,离得他更近了一些,“去看望老太太,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哦,人年纪大了总是这样,宫里皇太后亦然,有时间你也可进去瞧瞧!”赵维桢想了想,道,“若是不便利,哪天我进宫,你与我一道!”
对陆瓒,虽说保宁侯府与齐国公府结亲,只是利益上面的交换,皇太后希望保宁侯府的爵位重新回到长房手里,这是当年皇太后答应了前保宁侯的,而齐国公府老太太心里多半想的还是娘家,保宁侯府日渐式微,她希望齐国公府能带携一把,想把三代独出的女孩儿嫁过去。
她也不想想齐国公府靠的是军功,而保宁侯府依仗的是裙带关系,陆瓒既能想到要去战场搏一搏功名,也是男儿安身立命之正途,他也愿意拉陆瓒一把,好偿还他肯放弃梅梅的恩情。
陆瓒自然是感激的,宫里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出来了,他二婶几次递牌子都被挡了回来了,府上无不担心,实在是因皇太后上了年纪,又有当年的事,若一旦皇太后不在了,保宁侯府以后该怎么办?
“是要进去瞧瞧的。”
只是,一直到出征前一日,他也没能进宫一趟。皇太后因年纪大了,虽是皇帝的亲娘,可当年为了帝位,生生将那点母子亲情磋磨尽了,有的不过是表演给天下臣民看的母慈子孝。否则,为何皇帝为了不让皇太后与齐国公府有任何联手的可能,连江山社稷,边城安危都不顾呢。
如今,保宁侯府的人连进趟宫看望太后都做不到了。
好在,到了午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太后宣召。待他去了,才知道,原来赵维桢派人给皇太后递了话了,说是陆瓒欲进宫辞行。
“他是个好孩子,虽面冷,心地刚正。可惜啊,他身上流着两朝帝王的血,瞧着最尊贵,可天底下,越是挨上了一个‘最’字,能走的路,越是窄。”皇太后在病榻上道,“他母亲这些年在宫里,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有时候,我瞧着都觉得可怜。”
陆瓒低着头,宫里的话他插不上嘴,也无法评说,好在他是晚辈,长辈说什么,他听着就行,不答话也不算失礼。
“听说你准备入伍出征了?”
“是,侄孙身为男子,总要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这是好事。是我耽误了你们了,原本你们和皇帝也应该是很亲的。”
“皇上对孙儿等原本就很亲。”
“那就好,凭本心做事便可。”
待陆瓒走了,跟了皇太后一辈子的嬷嬷出来,将一盏清水递给皇太后,她抿了一口后,道,“你想说什么?”
“奴婢心里本就没想什么,这么多年了,皇太后就忘了吧,手心手背都是肉!”
“怎么能忘得了呢?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越是疼就越是忘不了,放不下,又不舍得磋磨他。你说得对,天底下就没有父母胜得了子女的,终究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狠不下那个心来。可你瞧瞧,他又是如何待我的,还有皇后,当年我选的皇后啊!”
嬷嬷跽坐在榻边,静静地听着,人年纪大了,要的并不是一个想说话的人,而是一个能听她唠叨的人。
到了点儿,皇帝来了,虽母子不肯多言,可每日里的晨昏定省,皇帝风雨无阻。一开始只能在中庭问候一声,几年后能进殿了,又几年,皇帝才能够到皇太后的榻前来,母子二人往往并不说话。一年一年时间也就这样过去,当年受的伤,化了脓,被一层皮包着,不能碰,一碰兴许就破了,脓流出来,还有血,会一塌糊涂,不堪入目,也疼痛难忍。
当然,这是在皇太后的宫里,若有外臣在,必然不是如此的。
今日,例外,皇太后将身边的人都屏退了,“还记得当年瓒哥儿的父亲,你那表兄是如何死的吗?”
皇帝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了,他没能忘了。庆阳宫变,陆瓒的父亲,也是他的表兄,朝前太子扑去,他射出的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依旧中在了前太子的左胸处。他曾是大雍的神射手,箭无虚发,一箭双“雕”,何其精准!
前太子死了,追随太子的三弟也去了,当年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所出的嫡子里头,只剩了他一个,他坐上了皇位,成为了大雍金口玉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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