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如何才能天衣无缝地去找他的麻烦呢?
似乎不大好办啊……
想了一路,若不是相府门口温母迎面扑过来询问她情况,或许温雪吟这一整日都要纠结在如何报复回去这一个问题上。
温母激动地将她牵回府中,一眼便看到她身上披着的这件斗篷,心里惴惴不安,但又不愿多说,只好旁敲侧击:“宴上可有人为难于你?”
温雪吟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我怕宫里你放不开吃不饱,饿着肚子,为娘已命下人热好了吃食,你若饿了便吃,雪儿这么累,先去去房中沐浴驱驱寒气……你这身斗篷?”
“我进宫时忘了披斗篷,秀文堂的姐妹借与我披上的。”温雪吟连忙笑着打断温母的话,搪塞几句,匆匆忙忙便回了房。
房中热水已经备好,温雪吟舒舒服服沐了浴,才忽的想起那封信帖,赶忙拿了拆开来看。
仍旧是熟悉苍劲的字,原先她看了只觉得赏心悦目,如今再看,她更想蹿过去在他脸上锤上几拳。
一张纸被写的满满当当,温雪吟顺着看下去,竟全都是些诸如“孤悔之不及,姑娘雅量,望请海涵”之类道歉的话。
她一时看晕了脑袋,目光落至被她随手搭于木施之上的云纹斗篷,不由得抿抿唇。
道歉态度还算诚恳,她从前在孟女傅跟前被罚的反省书,都没写得这么满过。
然而不等她唇角扬起,温雪吟的脸色便又黑了几分。
满满当当道歉的言语后头赫然接了一行字。
“想要玉笛,申时竹锋馆见,过时不候,恕不多写,赵辕歌缄。”
这算哪门子道歉?就不怕她提刀赴约?
温雪吟将信揉成一团拍在桌上,恰巧落霜取了新制的衣物过来,见她眉眼之间含了怒气,连忙上前宽慰:“小姐这是怎么了?莫要动气,您看看夫人给您添的新衣裳……要是饿了,落霜这就去把膳食端过来!”
“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气叫住落霜,“眼下该是什么时辰?”
“当是申时了。”
“申时?”温雪吟蹙眉瞥了一眼桌上的纸团,终还是咬咬牙,“你命人去同父亲和母亲说一声,有姐妹相邀,我赶着赴约,便不用膳了……把这斗篷带上。”
说完,她从落霜手中取了新制的大红兜帽围上,不等落霜跟过来便一路直朝府外走去。
竹锋馆乃文人墨客最为青睐之地,自然也是京城中温雪吟去的最少的地方之一。舞文弄墨的事,光是在秀文堂便已经够她受的了,何必自讨苦吃。
方至馆外,一名墨衣男子面无表情迎上前来,将落霜拦住,语气波澜不惊,“温姑娘请随我来。”
“本小姐见过你。”
温雪吟昂首跟在他身后,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墨衣男子,她记之前在碎金楼孟永君闹事的时候,这名男子也帮了她,只是现如今再看,他从前死活不肯报上姓名,多半也有猫腻。
于是她勾唇微笑,语调却并不友好,“你到底是谁?”
“在下傅子城,乃……殿下亲卫。”
傅子城说完,便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忽然生出一股寒意,说是带了点杀气也不为过。
好在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定好的厢房外头,傅子城暗松一口气,伸手示意,“姑娘请。”
温雪吟推门的那一瞬,只一眼便看到桌前悠哉沏茶的男人,男人听见动静朝她看来,嘴边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颇有几分风流公子的味道。
她抬脚进了房间,昂首睥睨道:“这不是傅公子吗?哦,本小姐差点忘了,应当是太子殿下。”
“温姑娘贵人多忘事,无碍,”赵辕歌将一盏茶推至她跟前,抬眸笑看她,“衣服很漂亮。”
温雪吟微愣,垂首看了眼身上的兜帽,遂轻飘飘转了个圈,眉梢轻挑,“本小姐的东西,自然好看!”
“人也漂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眸子直勾勾盯着她若是有旁人在此,恐怕又免不了误会。
温雪吟只捂嘴轻笑两声,款步姗姗走至他跟前,嫣然抬眸,“本小姐是来取血玉笛的,不是来给殿下打趣的。”
她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着牙,赵辕歌一点也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真的同他动手。
“生气便不美了。”
温雪吟只看到男人忽然俯身朝她靠近,正吓得要后退两步,腰枝却被人伸手拦住。
“绊倒更不美。”
她慌乱的在他怀里转悠两圈,终于偏身逃开,捂住兜帽面色平凡,心里发虚,“太子自重!”
不是都说赵辕歌温润自持么?那她眼前这个轻薄得同街头那些纨绔有的一比的男子,怕不是个假的太子!
谁知赵辕歌只是挑了挑眉,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杯盏,“姑娘此行可是来要血玉笛?”
“自然。”
他眉头一皱,状作为难,从腰间取出一支玲珑鲜红的玉笛,“可这血玉笛,孤是要赠与太子妃的。”
温雪吟眸子一亮,灵巧地扑上前去想要从他手里将玉笛夺过。
赵辕歌偏身避开,忽而唇角懒懒勾起,顺手将扑空的温雪吟一把揽过,“温姑娘这般着急做孤的……镇宫神兽?”
她一愣,张嘴就要咬人,下巴却被人先一刻轻轻勾起。
男人在耳边的声音低沉且沙哑,每慢悠悠道出一字,都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拍在她颈上,“也好,孤正巧也馋姑娘的身子。”
“!”
第16章
“你!”温雪吟如鲠在喉,使劲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她一个娇弱女子根本无法从他手里挣开。
“你下贱!”
说话间,温雪吟已随手捏了桌上瓷杯,抬手将要往男人头上砸。
赵辕歌忽的眸子一沉,眨眼夺过她手中杯盏,温雪吟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手上的动作,便听见陶瓷在空中碎裂的声音。
他抬手护住温雪吟的头,直至房门被人打开时才将她放开。
“殿下!”
“去追。”
“是。”
待温雪吟回过神来,只看到门口闪过傅子城一片墨色衣角,瓷杯碎了一地,仔细瞧着,碎瓷片中混了一枚四角利刃,看的人心里发怵。
不用想也知道,方才应当是有人行刺。
温雪吟埋头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抬眼却见男子眉头紧锁,原本骨节分明的手上几道鲜红的伤口。
只听他沉声道:“方才多有冒犯,姑娘莫怪。”
温雪吟黛眉微蹙,遂取出帕子,“坐下。”
赵辕歌一愣,随即勾唇挑眉,坐下时不忘自觉地把受伤的手抬起。
她轻咳一声,并没有上前,而是将帕子往他那里一扔,“本小姐不会包扎,你自己来。”
这倒也不是顾忌礼数,她从小到大被全府上下捧在手心,十指不沾阳春水,至于包扎这等事,平日里碰不上,自然也不会。
赵辕歌长指一勾接住帕子,轻笑出声:“温姑娘温婉善良,孤甚是喜欢。”
“喜欢本小姐的人从敬安街排到了城门外,可惜啊,本姑娘不喜欢,便不可能嫁,”温雪吟抿唇微笑,开始睁眼说瞎话,从兜帽中探出一只白嫩的手,“给我吧。”
赵辕歌皱眉,攥了攥手中绣帕,“姑娘给我的,怎有要回去的道理?”
倘若他将扬起的嘴脸压一压,兴许温雪吟真的会觉得这是哪个爱慕她的公子。
她深吸一口气,悠悠坐下,“本姑娘说的是血玉笛。”
赵辕歌终于不再打趣,取出玉笛放于桌上,抬眸看着她道:“孤说过,玉笛是要给太子妃的。”
温雪吟愣了愣,目光在血玉笛和男人之间流转,然也只是犹豫片刻,便飞快将玉笛取过,笑道道:“殿下娶妃,与我何干?虽说我声明在外,太子即便仰慕我,也不该是这个理。”
“为何与你无关?”赵辕歌浅笑,“温姑娘可知此笛名为炽凤,乃先皇后留与孤的珍宝,又可还记得,你口口声声说的‘血玉笛’,原本该又是谁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好似在讲什么稀松平常的琐事,而温雪吟听了,却是直直愣住。
她并不知晓血玉笛的名字,然而她手上的血玉笛的来历,即使十年已过,她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十年之前,她初次随父亲入宫,温父位高责重,即使是宫宴,也仍旧免不了被公务缠身。她也
因此得了机会偷偷溜出去,一路摸摸索索拐进了御花园中。
彼时刚逢入春,春寒料峭,然御花园中花木已逐渐苏醒,对于年方六七的孩童而言,甚是新奇。
只是还未玩得尽兴,湖中传来的呼救声便先一步惊扰了她。她循着呼救声摸过去,只看见有个同她差不多大小的男娃被困在湖中浅浅的一角,湖堤太高,他上不去,在湖中被冻得哆哆嗦嗦。于她是解开身上的斗篷绑在树杈上,一边跟着哭,一边折腾着把人硬生生拉了上来,自己也在冰冷的湖里翻了一跤,因而才落得个体寒的病根。
这血玉笛便是当时被她救起的男孩给她的,只不过自那日以后,除去宫学课业,温父便不让她再进宫,她也未曾见过那个被她捞起来的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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