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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露映春庭 完结+番外 (和歌)


  官家提起的心慢悠悠地沉了下去,后背一阵冰凉。随着那声“无事退朝”,他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后宫。
  隔日仍然无人提起李帆,连御史都没有一封密奏。再往后,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李帆这个人。
  这种诡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几天之后的一场宫宴,官家看着身边坐着的阮皇后,突然意识到她的态度比起从前格外得高调,而有几位与阮太师素来面和心不和的重臣,竟然不约而同地告了病假。
  官家食不知味,望向阮相那席的目光不由停留得久了些。而阮相正意气风发地与前来敬酒的大臣们谈笑风生,仿佛这里不是宫宴,而是他的府邸一般。
  官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隔日无朝,官家批完了几本无甚重要的奏折,便没什么事情了。他看着那几本薄薄的奏折,突然感慨了一句,“真是一日比一日清闲了。”
  陈公公笑,“天下太平,乃是好事。”
  “天下太平?”官家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呵呵了两声。
  陈公公不敢接话。
  官家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今日无事,去东宫看看吧。看看朕的那些皇孙们,是不是都乖乖读书呢。”
  东宫的书房外有一处硕大的花园,花园中有假山流水,是个十分安静的所在。
  官家让轿撵停在了花园的外面,只带了陈公公悄悄往里走。
  忽然见到有一人坐在假山背后,低头望着那溪水,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样子。
  官家停下了脚步,陈公公立刻问道,“谁在哪里?”
  那人猛地回头,正是崔晋庭。
  官家笑呵呵地招手让他过来。“怎么今日突然重温旧地,是不是怀念起在这里读书的日子了。”
  崔晋庭面色沉重,过来给官家行礼,“我今日是来送尧恩上学的。”
  官家是见着他长大的人,对崔晋庭颇为了解,一看就知道他有心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崔晋庭欲盖弥彰,用手抹了把脸,“可能昨晚没睡好,所以才没什么精神……”
  可说着,眼圈飞快地红了,眼泪含在眼中,随即夺眶而出。
  官家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
  崔晋庭忙道,“无事,无事。”他伸手一摸,身上竟然一条汗巾都没有。忙伸手向吴公公,“公公借我条汗巾。”
  吴公公忙从袖子里掏出条干净的帕子递给他,“这是怎么,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崔晋庭连忙抹了眼泪,可是眼眶都红了,泪意竟然止不住。
  官家怒了,“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来。”
  崔晋庭噗通一声跪倒,“我今早路过东市,听一老者在集市边恸哭。”他泪如雨下,“旁人问他哭什么,他不哭自己,不哭亲友,只哭国家,说事已至此,除了恸哭,别无他法。”
  官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崔晋庭正低头大哭,并未瞧见。
  陈公公一把把他扶住,“陛下小心。”
  官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什么?”
  崔晋庭仿佛哭晕了头,没听见他在问什么,反而伏下身去,给官家磕头,“陛下,我年少时不懂事,闯了不少祸事,没少让您操心。如今……”他哽咽着,难以说出那些违心之词,停了一会儿,“我那妻弟到底年少,我怕他步我后尘,所以想接他回家读书。日后,可能会带着他们出去走走,也不知道会去哪里,还请陛下保重。”
  “混账!”官家暴怒,“你胡说什么?什么步你后尘,步你什么后尘?谁把你怎么样了吗?”
  崔晋庭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圆瞪,怒视着官家,“我孤身一人自然不怕,可是如今我也成了家,有妻有小,我被砍成了一摊肉泥,那是我自己找的。可是拖累了无辜,我死不瞑目!”
  官家气得抬脚踹在他肩膀上,“我教了你那么多年,就把你教成了这样!”他一时气急,连朕都忘了自称。
  崔晋庭不敢硬撑,摔倒在地上,直着脖颈,脸都涨红了,“难不成要我如同百官那般向阮家摇尾乞怜,您还不如现在就让人把我砍了!”
  官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公公连忙打圆场,“崔二郎,胡说什么呢!瞧你把陛下气的!”
  崔晋庭飞快睃了官家一眼,爬起来乖乖跪好,低头流泪,不再言语。
  陈公公把官家付到一旁的青石上坐下,“陛下您消消气,二郎年轻气盛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官家望着跪在面前不停抹泪的崔晋庭,心中百感交集。这孩子,上次被打成了那样,都不曾掉一滴眼泪,今日却……“行了,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了,成何体统。”
  崔晋庭爬了起来,转个身去了溪边,蹲下身去用溪水洗了把脸,好歹把眼泪止住了。然后转回官家面前乖乖站好。
  官家稳了稳心神,“你去把那名老者悄悄地接进宫来。朕要当面听听他哭什么。”
  官家又对吴公公道,“你与他同去,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吴公公连忙称是。
  待两人带着车马赶到了东市,只见肖蘩易一身破落青衫,手里拉着一柄奚琴,悲凉之音不绝于耳。许多人聚集在他身边,有人流泪,有人叹息,却无人敢大声的说一句。
  吴公公眼见,看到了几个御史台的便衣。他摁住了崔晋庭,只让随行的便衣兵士前去请了肖蘩易上车。随即驾车离去。
  宫中的痛哭自然只有三人知晓,但东市的恸哭围观者足有百千人。可是隔日御史台仍未上报。于是负责巡查东市、查访民情的御史还未从阮家那里得到赏赐,便领了一份圣旨,被一路贬往岭南去了。
  没两天,殿中议事,官家当着众臣的面,突然问了阮相一句,“不知太师身体如何?”
  阮相自然是说亲爹这个不行,那个很弱,都是昔年为了朝廷操劳累积下来的沉疴。
  官家甚是关切,朝廷岂能亏待功臣啊,来,御医随着阮相同去,务必等太师康健再回。至于阮相,自然是回去侍疾,等到太师康健了再回来,放心,朕准假的。
  阮相一头雾水,官家这是怎么了?不过既然是官家“恩旨”,那他也松快两日,奉旨孝顺老子去也。
  阮太师与阮相理所当然的缺席了这个月的大朝会。就在百官们等待着那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时,突然有侍御史知杂事跳出来,向官家请罪。
  嗯?百官顿时就懵了。御史台本来就是个四处打人小报告的讨厌鬼,可这讨厌鬼居然自己告自己一状,这是怎么了,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侍御史知杂事姓善,名言嘉。此人人如其名,一张利口,好生厉害,给自己部门挑错也毫不留情。
  先从东市有人恸哭时弊,御史知情不报开始,将整个御史台骂了个狗血喷头。
  众人还没从他这种疯狂的自杀式行为回过神来。善言嘉就犀利地支出御史台问题的根本出在哪里,问题就出在御史中丞的任命不是由官家决定的,而是有丞相决定的。朝廷之口舌不是把持在天子手里,而是把持在官员手里。胳膊拗不过大腿,嘴巴再犀利,也得脖子决定它朝哪儿喷啊。
  所以,御史台的一把手指任“当出圣意”。不应该有阮丞相决定人选,应当有官家您说了算才是。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纷纷想挑着大拇指道一声,“小子好胆!”
  但现任的御史中丞脸色可就没这么好看了!他可是阮太师挑出来的,要不是他在御史台压着,阮家怎么可能这么消停。
  他自然要出来申辩一番的。
  善言嘉冷哼一声,就说了两件事。
  第一,为保证御史有效地监察百官及防范朋党弊端,首先就得避嫌,请问,您家大姑爷好像就姓阮吧!
  第二,您说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好,请问,数日之前有人在东市痛苦阮党误国,请问御史台为何隐匿不报?别说您不知道啊,围观者数以千计,这些日子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说的都是这件事。您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您老也好意思说这个御史中丞您能胜任?
  御史中丞被他问得面无人色,冷汗直流。
  官家冷冷地看着他,“爱卿还有何申辩?”
  御史中丞勉强辩解,“那些道听途说,岂能贻误圣听!”
  善言嘉都不用皇帝开口,直接怼了过去,“中丞大人难道不知道御史可以风闻奏事?”
  谏官可以根据道听途说来参奏大臣,就算错了,也无罪。
  御史中丞伏地无言。
  官家叹了一声,“天下之兴,始于台谏,御史中丞,关乎紧要,选拔任命,必由中旨,此事当立为定制。”
  他这一句话,便把阮太师经营了几十年的半壁江山划拉挖出了一大块。盾被砍破了,矛也没有了。
  阮党顿时都傻眼了。要是阮太师和阮相在此,还好争辩一二,可是他们其他人出来跟官家说,官家啊,不行啊,你这样做侵犯了阮太师的利益啊。他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官家轻描淡写地嘱咐,各方可推荐合适人选。说完便退了朝。
  一石掀起千重浪,各方挖空了心思挑选己方人马举荐。可是半个月后,圣旨下来了,御史中丞落到了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人的身上,肖蘩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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