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冯道回过神来。
“我说咱们设计让他出点丑,把他撵出府去!”
“你在说什么呢,哪能因为这点事就去害人家!”冯道听清楚元行钦说的,有些哭笑不得。
“他顶了你的位子,这还算小事?”
“这算什么大事,本来支使的位子我就还没坐,如今我又休养了大半年,总得有人管钱粮吧,人家既然出了力,得了支使的位子也是名正言顺。”
虽然刚听到有点小失落,不过想到自己休养这大半年,总不能让整个幽州的钱粮没人管吧,这原因本来就出在自己身上,冯道还做不出迁怒他人之举。
元行钦诧异的看着冯道,“你倒还真是心宽,这样都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本来就是我不在才错过了,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依咱使君素来讨厌文人的性子,要不是真有本事,只怕还入不了他的眼,想来这位新支使也是位才俊,能在府里多位才俊,也是件喜事。”冯道笑着说。
“你倒是想的开,既然你自己都不生气,那可别怪哥们没义气,我还有事,要去忙了。”元行钦摆摆手,牵着马回去了。
冯道送走了元行钦,一反刚才失落,提着行囊兴冲冲的往偏院走。
就在刚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新来的支使,是个文人,活的!
*
偏院
一个二十七八的锦衣青年端坐在文案后,正处理着账簿。
“嘎——吱”
门被推开,冯道提着行囊进来。
“你是?”锦衣青年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来人。
冯道把行囊放到旁边自己的文案上,然后转身对锦衣青年拱手见礼,“冯道、表字可道,见过这位兄台,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锦衣青年忙起身和冯道见礼,“韩延徽、表字藏明,见过兄台。”
“原来是藏明兄,”冯道看了一眼,感觉两人差不多大,又多问了一句,“不知兄年岁几何?”
“韩某是中二二年(公元882年)生的。”韩延徽回道。
“好巧,冯某也是,想不到你我居然同岁,”冯道有些惊喜,“不如你我各自称表字如何。”
“既然可道有此意,藏明自是乐意。”韩延徽笑着说。
两人见过礼后落座。
韩延徽一坐下,突然想起冯道是谁了,顿时有些尴尬。
他不认识冯道,可自从接任支使后,使君府就有些传言,说他顶了冯道的位子,他虽然自觉自己接的名正言顺,可如今见了传言中的另一位,也不由有些心虚。
如今又看到冯道一副特地来找他的样子,韩延徽更是心里打鼓,这位不是来找茬的吧?
冯道看着对面的韩延徽,却是越看越满意。
外貌,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家教,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彬彬有礼。
才华,嗯,这个需要问一下。
冯道咳了一下,开口问道:“不知兄台之前在何处任职?”
韩延徽心道果然来了,也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藏明不才,早年在老使君座下任幽州府文学,后来转录事参军。”
幽州府文学?
冯道眼睛一亮,这可是才学极好才能担任的,而且还是早年担任,那时候他才多大!
默默又加了一个才华横溢,冯道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的新同僚。
天见可怜,他冯道来刘守光手下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可以陪他吟诗作赋的同僚了!
冯道感动的几乎落下泪来!
外人都只知道刘守光不喜文人,可只有他知道,刘守光那岂只是不喜文人,简直是厌恶文人。
当初刘守光刚自立为卢龙节度使时,曾有一个进士因为家贫打算来刘守光手下混口饭吃,刘守光得知这个进士不仅才华横溢,还有一手好武艺,居然对人家说,他素来不喜文人,如果对方愿意弃文从武,他就任他做武官,结果人家进士为了养家,硬生生被改成武将了!
所以这么多年,冯道一个文人,只能天天跟一帮武将在一起混。
可他是文人啊,他喜欢引经据典、吟诗作赋啊!
正准备接受冯道刁难的韩延徽就见冯道蹭的一下从榻上站起来,然后跑到旁边柜子里掏出一抱卷轴,捧到他面前,兴奋的说:
“藏明,今日闲来无事,咱们来讨论如果做赋吧!”
韩延徽:………
*
使君府的众人自从知道冯道回来,就等着看偏院的大戏。
毕竟谁都知道之前支使可是冯道的囊中之物,而如今,坐上支使却是韩延徽。
可很快,众人就惊奇的发现,冯道不但没有对韩延徽进行打压,还帮他处理账目中不解的地方。而韩延徽,更是逢人就赞冯道为人宽厚,才华出众。
冯道和韩延徽两人不但没争起来,反而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
使君府的众人:……
第23章 出使
幽州通往成德的官道上,一大队车马不紧不慢的走着。
“巡官,前面就是成德的地界了!”一个领头的亲卫指着前面的界碑,对旁边的冯道说。
“终于到了!”冯道在马上活动活动身子,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先去前边的驿站,把咱们的文书和祭文送上,然后等着成德这边的礼官来,咱们再跟着去,咱们是来吊唁的,不能失了咱幽州的气度!”
“是,”众亲卫应声,拥着冯道朝面前的驿站赶去。
当初刘守光知道冯道回来后,可能也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有点不地道,没过几个月,就正式任命冯道做了巡官,并顺手送了他一个肥差。
去给成德节度使王镕刚死去的亲娘吊唁!
众所周知,各种出使中,成亲观礼和出殡吊唁是最稳妥的差事,不像做说客,一旦耍嘴皮子失败,就可能小命不保。而且观礼和吊唁后,主家觉得使者来一趟很是辛苦,一般都会私下赠一些财物给出使的使者,做为辛苦钱。
所以这两种差事向来很是抢手。
冯道接了这差事后,就带着刘守光准备好的祭品和亲卫,一路悠哉悠哉的朝承德赶去。
经过大半个月,终于赶到了成德地界。
一众人到了驿站,冯道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书和祭文给驿站的驿长,驿站的驿长不敢耽搁,忙把文书和祭文送到成德节度使府,过了一会,果然来了几个礼官礼数周全的把冯道一行人迎进了节度使府旁边的驿馆,并安排了一个上好的别院让众人住下。
冯道于是带着一众亲卫在别院好吃好喝的住下。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成德节度使府的一个主事前来通知明日可以吊唁,冯道这才带着人准备了一下,准备明日去吊唁。
第二日上午
冯道身着白色儒服,捧着他昨晚刚做的几篇祭文,跟着礼官进了成德使君府,而其他亲卫,也身着白衣,扛起带来的祭礼,跟着使君府来接应的亲卫走了。
“咚咚,卢龙节度使座下冯巡官,代主前来吊唁!”
冯道刚一踏进成德节度使的大门,旁边的礼官就拿起门口的鼓槌,敲了两下“报丧鼓”。
大门内,立刻迎出一位“嚎哭”的成德节度使座下的巡官。
冯道一看,用浸了姜汁的袖子一抹眼,也“嚎哭”的迎上去。
两个人对着“哭”了一盏茶,冯道用另一个袖子擦擦眼,拱手客气的说:“闻赵王殿下慈母仙逝,我家王爷不胜悲痛,特遣下官前来吊唁,还请这位巡官前为引荐。”
朱温篡唐称帝后,曾大封几位节度使,成德节度使王镕被封赵王,卢龙节度使刘守光被封燕王,是以冯道如此称呼。
“这是应该的,这位使者请!”这位巡官也哭的差不多了,自然不会给自己找罪受,忙引着冯道往灵堂走去。
冯道跟着这位巡官一路从大门走到正院,看着节度使府虽然都挂着白幡,却雕栏画栋,奇珍异草无数,不由暗暗称奇,王家不愧是盘踞成德百年的家族,虽然成德地盘小兵力弱,但底蕴远非卢龙刘仁恭刘守光父子这样的半路上位的可比。
难怪这位赵王平素散起财来毫不手软,有散财童子的美誉!
冯道一边想一边跟着这位巡官往里走,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正院。
这位巡官先去里面禀报,而冯道,又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传燕王使者吊唁!”
冯道立刻用袖子掩面,“嚎哭”着进了正院,一路“哭”到灵堂。
等到进了灵堂,冯道先捂着脸“嚎”了三声,然后上前跪在蒲团上,旁边礼官点了三支香,冯道接过,插在前面香炉里,旁边礼官又递过来一碗水,冯道接过,倒在地上,旁边礼官又递过来一碗水,冯道接过再倒在地上,旁边礼官……如此倒完三碗,冯道对着灵堂磕了四个头,然后把随身带的祭文一边往火盆烧,一边“哭”着背。
背完几篇祭文,冯道起身,对着旁边披麻戴孝的王镕行了个大礼。
可能由于他写的祭文文采不错,背的语气自然,哭的也感情真挚,孝子王镕居然让儿子给冯道回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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