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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 (海青拿天鹅)


  “这是海船,虞公子也说甚为可靠,你担心什么?”我说。
  公子却认真道:“海上不比江河,郭氏兄弟那般好手尚且须谨慎,你此番远行,更该小心。”
  舟师笑道:“都督所言极是。不过都督放心好了,这般时节无强风大浪,我等不走远海,且船上还有司南,即便遇到不顺之事,也必可无患。”
  公子听得这话,微微颔首:“如此,有劳诸位。”
  又商谈一番之后,公子看向我,似深吸口气,对我道:“我下船去了。”
  我笑笑:“去吧。”
  “你路上多保重。”
  “我知道。”
  公子深深看我一眼,不再多言,放开手,转身而去。
  我看着他走上桥板,忽而想起什么,跑上前叫住他。
  “我给你的那些药瓶,可还在?”我问。
  “在。”公子道。
  我不信,即刻伸手摸摸他的怀里和袖子里,果然没有。
  见我瞪起眼,公子无奈道:“那般非常之物,自非常之时才用,随身带着做甚?”
  “就是无事之时才更要带着,有人若存心害你,莫非还要先打招呼?”我反驳道。
  公子道:“你以为别人都似你这般,专爱偷鸡摸狗?”
  我不以为然,认真地看着他:“你须得谨记。”
  公子看着我,笑了起来。
  太阳下,那双眸泛着温润的光,仿若琉璃。
  “知晓了,”他温声道,“定然谨记。”


第287章 海船(上)
  船缓缓开动, 驶离了水港。
  公子一直站在岸上, 看着这里,没有走也没有挥手,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从船舷走到船尾,直到他的身影再也望不到,才终于将眼睛移开。
  这船上, 共有二十几人。
  其中八人是舟师舵者水手, 五人是裴焕和手下, 其他人都是公子派给我的护卫,由程亮统领。
  我跟他说过,我不需要护卫, 人太多反而碍手碍脚,不好行事。
  但公子认真地看着我,说,你是公主, 哪个公主出门时没有十几随从, 何况还是出远门?
  我一想, 十分有道理, 于是欣然应允。
  扬州的航道依旧繁忙, 可见百姓对昨日那差点打起来的大战一无所知,忙忙碌碌, 度日如旧。
  我发现裴焕的人带着一笼鸽子,颇是宝贝,将鸽笼放在甲板上透气喂食。一人正蹲在鸽笼面前, 嘴里嘀嘀咕咕地跟它们说着话,往食槽上放饲料和水。
  “这便是秦王的信鸽?”我走过去,问道。
  那人抬起头来,是一个圆脸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
  “正是。”他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笑了笑:“小人符进。”
  “这些信鸽都是你养的?”
  “正是。”
  我点了点头,也蹲下来,将那些鸽子仔细端详。只见这些鸽子长得甚好,一个个毛色油亮,精神抖擞。
  “你一直跟着裴将军么?”我问。
  “正是。”
  “从秦国一路跟来了扬州?”
  “嗯。”
  我了然,饶有兴趣,又问,“它们每日可飞多远?”
  符进道:“每日少说也能飞几百里,远的可飞上千里。”
  我说:“它们识得路么?能从扬州飞到居庸城的□□?”
  “□□太远,自是不能飞到。”符进道,“不过它们识得雒阳,可先飞到雒阳,那边的人换了鸽子,再捎往□□。”
  我想了想,道:“这些信鸽可有总管之人?”
  “自然有。”符进道,“便是大王。”
  我讶然:“所有消息,皆先由大王亲自过目?”
  “正是。”
  老狐狸。
  我心里冷哼着,看着符进,笑了笑:“我看你年纪不大,想来养鸽子不久。”
  “久了去了。”符进说着,颇有些自豪,“我家世代驯鸽,我从小就会。”
  “哦?那可了不得!”我恭维道,“如此说来,你跟了秦王许久?”
  “也不是。”符进显然颇为受用,话也多了起来,“不过三年罢了。我家在长安给戏班里的人养鸽子,近来年景不好,鸽子也不好卖,原本想着回南阳老家种地算了,有一日,秦王的人忽而找上门来,让我们去给秦王养信鸽,衣食住处全包,还有月钱。我父亲原本将信将疑,跟着去了上谷郡的居庸城,两个月后他回来,将我们全家都带了过去。”
  我感叹:“如此说来,秦王是个好人,这般大方。”
  “正是!”符进笑道,“他可比别的王公贵人好多了,什么架子也没有,还说话和气。”
  “如此,确是不错。”我亦笑。
  秦王用信鸽传信之事,早不是什么秘闻。当年大长公主与他联手倒庞后,便是由董贵嫔的兄长安乡侯董禄用信鸽与他传递消息。秦王对天下之事耳聪目明,甚至将手伸到了江南,在豫章国和扬州埋下细作,操控伏波营,与他善用信鸽有莫大的关系。
  裴焕说他在中途接到辽东的传信,说秦王已卧病五日,这自然也只有用信鸽才能办到。
  当今天下,会用信鸽传书的人其实不少,但能用到如此极致的人,只有秦王。
  原因有二。
  其一,在于财力。如符进科研,信鸽飞一程,最远可达千余里,而如扬州到辽东这般遥远的路程,信鸽不可一次飞到。必是如邮路一般设下中转之处,将鸽子换下,再用别的鸽子送往下一站。虽单线最多不过两三站,但若要达到窥视天下的程度,必是如蜘蛛结网,驿站遍布,方可让秦王坐镇辽东而掌握全局。而要养这么多的驿站,必是花费巨大,能承受得起的人,非富即贵,非一般人可比。
  其二,在那些花得起钱的富贵人眼里,飞鸽传书乃是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从前在雒阳,有一次董贵嫔卧病,秦王用飞鸽传书向她问安,还一度在贵人们中间传为笑谈。凡文雅高贵之士,对通信之事亦有讲究,给什么人写信用什么纸什么墨都有学问在其中,连送信的使者登门时衣饰如何措辞如何,都关系到了脸面。而秦王一个堂堂宗室王给宫里的母亲问安,竟用鸽子代替专人,将问安的书信写成纸条绑在鸽子腿上,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异端。
  其实,在此事上,我十分羡慕秦王。
  祖父曾说过,天底下的任何谋略,精髓皆在一个“知”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知”的要义,一在于广,二在于通,三则在于快。三者缺一不可。
  如当年在雒阳,我之所以能够在大长公主等人中间周旋,面上看,是得益于祖父传给我的本事,但其实这不过只占了三分。更为重要的是,我平日混迹仆婢之中,知道了诸多消息,可从中择选,加以利用。若无这些积累,就算祖父给我上天入地的本事,我也全然不得头绪。
  而离开雒阳之后,我虽也在万安馆故技重施,但海盐毕竟是个偏鄙之地,除了本之事,外面来的消息都转手了几道,不但早过了时,也不可靠。自从重新出来,我总能感觉到自己为之掣肘,总须花费许多精力应对未知之事。与此相较,秦王则往往走在了我的前头,令我十分不快。
  我又问符进:“秦王这般喜欢信鸽,也不知给他养鸽的人有多少?”
  “多了去了。”符进道,“三年前开始,秦王便到处招募善养信鸽之人,如今少说也有……”
  “符进。”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将符进的话打断。
  我转头看去,是裴焕。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走过来,看了看我,目光落在符进脸上:“莫扰夫人,将鸽笼搬到船头去。”
  符进忙答应一声,站起来提起鸽笼匆匆走开了。
  我一阵扫兴,看向裴焕,没好气道:“符兄弟并未扰我,将军何必将他赶走。”
  裴焕道:“他年少不懂事,怕冲撞了夫人。夫人若想知道何事,在下亦可告知。”
  他会告知才有鬼了。
  我看着他一脸正色的模样,知道他这般深得秦王信任的人,定然不好糊弄,也不再纠缠下去。
  “将军既随身带着信鸽,想来我去辽东之事,已经报知了秦王。”我说。
  “正是。”裴焕道。
  “将军还不曾告知,秦王究竟如何染了疫。”
  说到秦王的病情,裴焕的神色沉重了些。
  “大王染病之时,在下正在秦国,不在居庸城。”裴焕道,“此事只有几个重臣知晓。不过在下两个月前已经听闻了中原疫病之事,蔓延甚快,大王辖下靠近中原的数郡都有了疫情。范阳郡最重,上月之内,死者已达千余。也就是在上月初,大王曾往范阳郡巡视,住过些时日。”
  我颔首,看着他,笑了笑:“我上回见到将军,还是桓都督与秦王结盟之时。不知那以后,将军去了何处?”
  裴焕道:“在下先随大王回了居庸城,而后,回秦国驻防。”
  我说:“想来这驻防,主要防的还是凉州,否则怎会这般巧合,圣上和沈都督才出了凉州就堪堪遇上了将军?”
  裴焕目光微动,随即道:“夫人哪里话。大王与桓都督乃一家,自不会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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