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沈夫人和沈老爷也反应过来,两人朝慕长欢这个曾经的儿媳妇看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末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慕长欢看出两人的识相,没再言语,她径直坐回在锦杌上,提笔写下两个方子,然后起身道,"第一个方子是金疮药,第二个方子是内服的解毒药,一日三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沈夫人赔着笑道。
慕长欢没再言语,径直朝外走去。
屋里边,沉默了很久,何淼榴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沈夫人尴尬的朝侄女看去,道,"还疼吗?"
听到这句戳人心窝子的话,何淼榴哭的更厉害了。
沈老爷看不下去,默默地退了出去。
沈夫人却不能不管,她不再假笑,朝何淼榴走去,一面拿了手帕,轻轻地帮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面道,"好孩子,不疼了啊!"
何淼榴哼了一声,发脾气道,"姑母根本不疼我,都不为我做主。"
沈夫人嘴角的笑容又尴尬起来,慕长欢现在的身份,是她轻易能处置的吗?那可是全家都会掉脑袋的。
当然,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她只能瞧着何淼榴,委婉地安慰她道,"你莫要看慕长欢她表面上风光,可最终嫁给瑜生的人是你啊,你是不知道慕长欢她有多喜欢沈瑜生,若是姑母肯松口,她就是给瑜生作妾也是愿意的。"
"是吗?"何淼榴很有兴趣的问道,顿了顿。又担忧起来,"她现在可并没有在北静王府,姑母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想跟表哥旧情复燃?"
"不会的,"沈夫人没什么底气的暗卫侄女,道,"她就算想,北静王也不会想的,毕竟她可是北静王府小世子的亲生母妃。"
何淼榴听到这里,也觉得慕长欢和沈瑜生没了机会,她心里微微松了松,又觉得十分的骄傲,堂堂北静王妃放在心上十几年的男人竟然被她搞到手了。
这证明,在某些方面,她还是比慕长欢强一些的。
见何淼榴终于不再生气,沈夫人也松了口气。
床榻上,沈瑜生又过了几个时辰才醒过来。
"长欢,"他趴在床上,伸手乱抓,轻声叫着。
沈夫人和何淼榴一听,同时变了脸亮色。
何淼榴用力的跺了跺脚,气道,"那个女人早走了,表哥你还在叫他!你说,是不是她;连累你变成这样的!"
"表妹?"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瑜生挑眉问道,一副并不想见何淼榴的模样。
何淼榴又不是瞎子,她又用力的跺了跺脚,看向沈夫人,抱怨撒娇道,"姑母,你看看表哥!"
"瑜生,你表妹是你的未婚妻,你对她客气点!"沈夫人劝沈瑜生。
沈瑜生眉头皱得更紧,他像是有了什么预感,脸色极为难看的问,"娘,表妹,现在是什么时辰?"
"黄昏啊!"何淼榴抢先道。
沈瑜生一听。脸色彻底变了,他嘴唇翕动了很久,才张开道,"娘,表妹,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不要激动!"
"啊?你说!"沈夫人殷切的看着他道。
沈瑜生心里虽然已经确定,但说出来,到底还是有些艰难,他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失明了。"
"失明?"沈夫人一时还没想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她下意识的问,"失明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眼睛瞎了,看不见了,"沈瑜生叹了口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沈夫人终于听明白了,她一下子变了脸色,道,"瑜生,你、你说的是真的?怎么会这样,那以后你的仕途怎么办?我和你爹怎么办?"
"还有我!"何淼榴在旁边带着哭腔急声插嘴道,"表哥,你成了瞎子,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沈瑜生不说话。
他只觉得疲惫的很。
何淼榴和沈夫人还在叽叽喳喳,直到许久后,他们发现沈瑜生平静的有些异常。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沈夫人开口,终于说了句人话,"瑜生,你先别担心,我们再找大夫给你看看,说不定,这看不见只是暂时的,以后还有好的机会。"
"对对对,北静王妃的医术不是很好嘛,我们就找他给你看,反正你这伤也是被她连累的。"
"不是,"沈瑜生终于开口,嗓子哑哑的,只有两个字。
何淼榴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眉疑惑道,"表哥,什么不是?"
"我不是受了北静王妃的连累,"沈瑜生沉吟片刻后,将两人遇刺的过程讲了一遍,最后轻声道,"所以,不是她连累了我,而是她救了我的性命。"
"原来是这样,"沈夫人和何淼榴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沈瑜生却没再接话,他直接开口道,"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那你不回去?不看眼睛了吗?"
"明天再说,"沈瑜生道,"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歇歇。"
"那好,"沈夫人答应了一声,"我让白术留下来照顾你,明日,我跟你爹再来看你。"
"好!"沈瑜生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沈夫人带着何淼榴一起朝外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前脚,她才将门关上,后脚,床榻上沈瑜生的眼角就沁出一点泪来。
外面,沈夫人和何淼榴出了医馆。
原本,沈夫人以为何淼榴是会跟她一起回去的,结果她上车后,何淼榴却没有上。
沈夫人弯着身子,忍不住问道,"淼儿,你怎么了?"
何淼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向沈夫人道,"姑母,我突然想起我已经许久不曾归家了,今日,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娘。"
"这。。。也好,"沈夫人轻快的答应,倒是没有想别的。
她自然也不会知道,何淼榴对于看不见的沈瑜生已经失望。她这样的妙龄少女,自然不会愿意嫁给一个瞎子,这样,她岂不是白长这么好看了?
另一边,慕长欢离开医馆后,并没有回南山巷子,而是去了乔国公府。
她直接去了东院的书房,跟乔景端说了有将近半个时辰的话,才离开。
走之前,自然又去看了老夫人一回。
老夫人倒是诧异她的突然返回,不过知道她这人不爱说自己的事,便也没有多问,只是嘱咐她万事要小心,没事要多来跟她说说话,解解闷。
这么算着,她直到夜里,才回了南山巷子。
沐浴过后,她正打算歇下,结果窗棂处突然传来一阵敲打的声音。
她挑眉,走了过去,打开窗户,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正是萧赫。
慕长欢弯了弯唇,忍不住嘲讽,"什么时候堂堂北静王也会偷鸡摸狗了?"
萧赫听她这么说,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又和缓过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若承认自己是什么什么,本王是什么什么那又如何?"
他这话说的还算文雅,但慕长欢却变了脸色,她恨恨地瞪了萧赫一眼,抬手便关窗户。
萧赫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他手臂一伸,用力地拦住窗棂,道,"萧溶溶在北静王府的暗室,你就不想知道她交代了些什么?不想亲自见见她吗?"
他这话一出,慕长欢关窗户的力道微松,过了片刻,妥协道,"她说了什么?"
"想知道吗?"萧赫一个翻身,进了寝房,贴近慕长欢问道。
第055章 抱住!原谅本王一次好不好?
慕长欢冷冷地觑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说还是不说?"
萧赫轻轻叹了口气,他正要开口。
这时,外面突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褚章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您在里面吗?"
萧赫听到褚章的声音,顿时变了脸色,他抬起头看了慕长欢一眼。
慕长欢下巴微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赫只得转身朝窗边走去,问外面的褚章,"什么事?"
褚章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慕长欢的耳中,"回王爷的话,萧溶溶被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萧赫变了脸色,他突然掀开窗户,扶着窗棂,目光幽寒地看着地褚章,"到底怎么回事?"
褚章沉声道,"回王爷的话,属下奉您之命回府取画像,刚进王府,就得知,在半刻钟前有人冒充您和属下,进入暗室将萧溶溶带走了!侍卫见到属下之时还很意外。。。"
"定是萧溶溶的师傅!"萧赫抿紧了唇,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冷声道。
褚章没有接话。
"你先下去吧,"过了许久,他看向褚章吩咐道。
褚章领命离开。
萧赫转向慕长欢,"让萧溶溶逃走,是本王无能。"
慕长欢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径直朝床榻走去。
萧赫捏着袖中穆儿的画像,停顿了下,还是跟了上去,将画像放在她床边,道,"这是褚章答应要给允眉的谢礼,有劳你明日交给她。"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慕长欢在她走后,将身侧的画像拿起来看了一眼,只见画像上的人全是穆儿,有哭的,有笑的,每一张都憨态可掬,令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