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位是北静王,这位是北静王妃?"钟元山向儿子身边的小厮介绍。
小厮也是个凌厉的,打了个千儿,行礼道,"小的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萧赫微微颔首。
钟元山要继续领着两人往里走,却被神色微妙的小厮给拦住了,小厮一脸为难的看着三人道,"公子刚刚睡着了,眼下只怕见不了人。"
"我去叫他起来!"钟元山生怕萧赫和慕长欢一个不高兴,立刻开口道,说着,就要往里走。
小厮见状,忙侧身阻拦道,"老爷,奴才劝您还是别去了,您也知道公子的脾气,从几年前起,这腿他就不想治了。。。"
"可北静王妃的医术极高。"钟元山着急道,"她一定有办法的,你让开,我叫他出来!"
"可。。。"小厮还想再说什么,一直冷冷淡淡的慕长欢突然开口了,"将军慎言,我从未说过,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医治令郎。"
"这。。。"钟元山纠结起来,他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朝慕长欢看去,"王妃真的没有把握吗?"
慕长欢眉尖带着淡淡的嘲讽,"我只是大夫,又不是声线,能断腿再生,活死人肉白骨。"
"所以,您还执意要为我诊治吗?"顿了片刻,她又问钟元山。
钟元山看着慕长欢清冷至极的眸子,用力的一咬牙,道,"总要试试的!"
"请便!"慕长欢抬手。
钟元山朝屋子里走去。
随后,里面传出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又过了一刻钟,钟元山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看着这一幕,慕长欢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看了萧赫一眼,转过身去。
萧赫远远地朝钟元山致意了一下,转过身,随着慕长欢一起离开。
"钟檀不愿接受你的诊治,银针你打算如何处置?"马车上,萧赫问慕长欢。
慕长欢幽幽地笑了笑,"我已经出诊了,愿不愿意是别人的事情。在我看来,交易已经完成了、"
萧赫看了她片刻,侧过头,没言语。
慕长欢见他这般,不由轻笑,"你是不是觉得,若是你的欢欢,只怕不会这般罢?"
"没有,"萧赫抬起头,有些无奈地解释,"你这样很好。"
"哪里好?"慕长欢认真的问。
萧赫苦笑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伸手,重重地将慕长欢揽进怀中,贴着她的发心,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也喜欢欢欢,没有孰真孰假,也没有孰轻孰重,在我心中,爱你就是爱她。爱她就是爱你。"
慕长欢靠在他的怀中,默然一片。
她知道萧赫的意思,可不知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片。
两人一直到马车停下才分开。
下车时,却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上有着国公府的徽记。
"你先回去,"慕长欢吩咐萧赫。
萧赫知道来人是谁,低头轻吻了她唇角一下,越过她朝里走去。
慕长欢直接朝国公府的马车走去,她刚到近前,马车的帘子便给掀了开来,正是急不可耐的乔清浅。
"表姐。"她起身准备下车。
慕长欢冲她摆了摆手,拒绝道,"你不用下车了,我今日已经去过镇国将军府,钟檀不愿意诊治。"
"他、他怎么会?"乔清浅直接失态,眼眶一下子通红起来,反复呢喃着,"他怎么会不愿意诊治!"
"这就是他的事情了,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若是没什么事,你早些回去。"慕长欢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乔清浅扬声叫住她。
慕长欢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继续往前走去,头也不回道。"银针的规则是我制定的,我只会出诊一次,过期不候。"
眼看着慕长欢的身影越来越远,乔清浅直接跌坐在软榻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表姐她怎么可以这么霸道,檀郎他怎么会不愿意诊治?
"小姐,我们回去吧,"扶桑一直跪坐在乔清浅的身后,方才慕长欢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到了。
她轻轻拍了拍主子的胳膊,小声劝道。
乔清浅难过归难过,但到底没有忘记自己是偷偷出来的,放下帘子,红着眼圈朝扶桑点了点头。
扶桑应了一声,一面帮她擦泪,一面吩咐车夫回府。。。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乔国公府门口停下。
乔清浅扶着扶桑的手,刚一下车,就看见在门口矗立的如一棵青松般的徐嬷嬷。
她心里突地一下,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随后果然,她刚一上台阶,徐嬷嬷就躬身行礼道,"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南秋院一趟。"
"我知道了,"乔清浅垂下眸子,认命地答应。
徐嬷嬷见这位小主子没有耍花招,也松了一口气。她摆了个请的姿势,跟在乔清浅的身后,一起往南秋院而去。
南秋院中,老夫人很快就知道乔清浅回府的消息,她抬起头看了乔景端一眼,"你回去吧。"
乔景端站起身,带着敬意和心疼拱了下手,道,"那景端就先退下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
乔景端一撩袍摆朝外走去,她刚出南秋院,便撞上往里走的乔清浅。
"见过大哥!"乔清浅对上乔景端,福了下身,低声问安。
乔景端闻言停下脚步。不怒自威地扫了她一眼,道,"你也快二十岁可,该懂点事了。"
乔清浅脸面微红,头垂的更低,"大哥教训的是。"
"嗯,"乔景端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拔腿离开。
乔清浅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朝正房走去。
暖阁中,因为乔景端的一番安抚,老夫人脸上的怒气已经几乎瞧不出,就是看见乔清浅垂着头进来,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祖母!"乔清浅心里有鬼,语气里难免多了几分僵硬。
"你出去了?"老夫人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乔清浅颔首,"回祖母的话,是,浅浅出去了。"
"去了哪里?"
"南山巷子。"
"做什么?"
"去。。。找表姐。"
"所为何事?"
乔清浅嗫嚅着,再说不出来。
"还不跪下!"老夫人猛地一搁茶盏,终于威严起来。
乔清浅以前只见到老夫人慈祥的模样,如何被她这般声色俱厉地呵斥过,当下变了脸色,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罪!"听到她下跪的声音,老夫人脸色微缓,沉着声音又问。
乔清浅不说话。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老夫人不自觉的又拔高了音调,"你是觉得自己没错吗?"
"浅浅不敢!"乔清浅终于开口,她红着眼圈,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既然表姐已经告诉祖母了,那浅浅不妨直说,浅浅是真的喜欢檀郎,这辈子也只认檀郎一个,求祖母成全我和檀郎!"
"你、你。。。"老夫人被她这番如泣如诉的话气的差点喘不过气,就算有乔景端的话打底,现在也不起作用了,她用力地拍了下桌案,道,"你说这话,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为了檀郎,浅浅什么都愿意。只要能和檀郎在一起,浅浅就是不要脸面也无妨。"
她这话真的是又大胆,又不顾贞洁。
这下,老夫人哪里还撑得住,两眼一闭,径直晕了过去。
"老夫人!"徐嬷嬷心疼地大叫,同时,怒瞪了乔清浅一眼,吩咐旁边的盼夏,"将大小姐送去二房,再去请府医和表小姐来。"
"是,徐嬷嬷!"盼夏答应了一声,忙打发人将乔清浅带了出去,她又亲自去了南山巷子。
南山巷子里,慕长欢听闻老夫人再次晕厥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二话不说,让萧赫背上药箱,就离开了南山巷子。
她到乔国公府的时候,府医还在给老夫人诊治,但老夫人的情况却不是很好。
徐嬷嬷是最先看见她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忙道,"表小姐你终于来了,快来替老夫人看看。"
"嗯。"慕长欢淡淡地应了一声。
府医也是知道慕长欢的,忙识相的让开。
慕长欢在老夫人身边坐下,抬手按上老夫人的手腕,过了片刻,又检查了下老夫人的鼻息和瞳孔,然后吩咐萧赫,"拿金针。"
萧赫颔首,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针包递给慕长欢,慕长欢接过针包,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青铜灯。"
"嗯,"萧赫说着,又燃起一盏青铜灯。
慕长欢取出金针,在火焰中燎过后,才刺进老夫人的穴道。。。
她足足用了七十八根金针,等施完针,天色都有些发昏了,老夫人的气息也平稳起来。
"将药箱收拾了,"慕长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吩咐萧赫。
萧赫应了一声,上前叫针包和青铜灯一起收起来。
徐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慕长欢一眼,"老夫人这是没事了?"
慕长欢冷笑,"嬷嬷当我是神仙?你记好了,外祖母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上一次她被气得晕倒,我用的是银针,这次,我用的是银针,再有下次,我就该用线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