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延看完信后很焦急。他从没有离开过孩子这么久,早就十分想念,听到宋蕊生病,更是恨不得立刻回家。但是如今宋浅姝的情况愈发不稳定,若是他离开了,神医一人忙不过来,宋成延又有些踌躇。
接到信后的半日,宋成延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在众人一起用午膳时,犹豫地说道:“铛岚来信说蕊儿染了天花,我有些担心,所以想要回去看看。”
“蕊儿染天花了?严不严重?”宋浅姝很喜欢这个侄女,听到宋蕊生病,也有些担心。
“并不清楚。”宋成延摇摇头。
宋浅姝知道宋成延的担忧,温声说道:“三哥,你不用担心我,有覃大夫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晏安昭也开口说道:“陈诃与青涟今日应该就能到达,她们也会照顾好姝姝的。”
陈诃是王府的一位女大夫,曾和宋成延一起医治过宋浅姝,并且她的医术比起宋成延更高一筹。
听到陈诃今日会到,宋成延也就放心了,迫不及待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准备行李,赶回南城。”
老大夫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我孩子,我有一个治天花的药房,等我配几幅药给你带回去,保管孩子一个疤痕也不会留下来。”
“谢谢神医。”宋成延谢完之后便离紧忙开位子,跑回房间收拾行李。
念姝坐在一旁安静地吃饭,时不时低头看两个孩子需不需要夹菜,并不参与他们的交谈之中。他本想等宋浅姝的病情稳定之后,让年铛岚写信叫宋成延回去,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想到这里,嘴角也不禁上扬。
脸颊吃得鼓鼓的大侠对念姝说道:“舅舅,我要吃鱼!”
这个称呼是念姝暗地里让两个孩子改过来的,除了气急败坏的宋成延,宋浅姝与晏安昭则是默许他。
“吃吧。”念姝夹了一大块鱼肉到大侠碗里,为了不厚此薄彼,他也给平安夹了一大块。
平安看着碗里的鱼肉皱鼻子,趁念姝不注意时,偷偷将鱼肉夹给大侠。他最讨厌吃鱼肉了。
宋成延离开时太阳正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浅姝有些担忧,怕三哥途中出事。
晏安昭牵着宋浅姝的手,安抚她说道:“我已经派了一名暗卫暗中保护他。”
他们所在的院子外有五位暗卫保护着。
晏安昭告诉宋浅姝这事本是为了让她放心放大侠出去玩耍。
两人正要转身进去,宋成延离开的反向道路处传来了马蹄声,一辆马车徐徐驶来,驾车的是一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
马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中年男子先是下车向王爷王妃行礼。车中的陈诃与青涟才掀开帘子下来。
“王妃。”青涟见到宋浅姝,虽眼神中有所波动,但是语气仍是像往常一样冷静。
“青涟。”宋浅姝对她莞尔一笑。
陈诃随身带着她的药箱,见过王爷王妃后,三人便随他们进去。
在院子里的老大夫打量后来的三人,见到陈诃及她的药箱,笑着问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陈大夫吧?”
宋浅姝说:“是的。陈大夫,这是为我治病的覃大夫。”
即使身在晏国,陈诃也听过不少覃大夫的故事,仰慕地说道:“您好,久仰大名。”
老大夫说道:“我想和你聊一下浅姝的病?”
陈诃并没有拒绝,与王爷王妃说过之后,便随老大夫到药房去。
宋浅姝带青涟到她的房中。宋浅姝让青涟坐下,但是一向恪守主仆有别的青涟有礼谢过后仍站着。最后还是宋浅姝板下脸,再三命令,青涟才坐下。
宋浅姝自己倒了一杯茶给青涟,问道:“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王府里有没有发生事情?”
青涟先是停顿一下,说道:“前些日子,王妃的房间走火,烧毁了不少东西。”
宋浅姝并不在意房中的死物,问道:“那有没有人受伤?”
“并没有。”
“那我房里的话本呢?”宋浅姝想起她在房中放了好几本话本,那是她准备闲来无事翻看的。
“全都化为灰烬了。”
“那就算了。”宋浅姝只觉得有些可惜,又问道,“青禾如何了?”
“一切安好。”
“王爷。”中年男子将怀中的信件呈给王爷,那是皇上亲手所写的密信。
晏安昭并没有立即拆开信件,问他:“王府现在如何?”
“我们动身离开前的两日,有一批刺客到府上刺探,共有五人,本已全都抓住,但是属下办事不利,一时疏忽,他们全都服毒自尽。”男子又拿出一张纸交给王爷,这些人身上均有这个图样的纹身。”
纸上画的是一条蛇,蛇的四周有几条曲线,代表着河流。
水蛇。看来是鲜然的人。晏安昭并没有在这个图案花费多少时间思考,继续问:“那洛城呢?”
男子继续禀告:“最近有不少鲜然人伪装成商人进出城中,林大人已经下了禁令,禁止鲜然人进城。这种现象在附近的州县也有出现。”
晏安昭吩咐道:“知道了,禁令等到我回去再收回。让他们多加注意鲜然人,有异常,及时禀报。”
晏安昭让男子休整好便可赶回洛城,负责王府的防护事宜。
念姝带着大侠与平安在院外踢蹴鞠,他一人对两个孩子,怕他们受伤,他下脚不敢太重。玩得尽兴的大侠与平安却使出全身力气踢蹴鞠,蹴鞠时常飞到念姝身上,力道不轻,还在衣服上留下脏痕。
每当有这种事情发生,大侠与平安便会一脸歉意地向他道歉,任由念姝捏他们的脸蛋和揉头发。下次踢蹴鞠时,一到兴头又将蹴鞠踢到念姝身上,两人再次道歉。常这样循环。
蹴鞠从慢慢滚到大侠脚下,大侠来不及调整方向便将蹴鞠迅速踢出去,蹴鞠径直地砸到晏安昭身上,留下一个污黑的痕迹。
晏安昭的脸一下子黑了,还没开口斥责大侠,大侠便拉着平安跑到林子里,嘴里还说着“快跑,大坏蛋要打人了。”
“等一下收拾你。”晏安昭觉得自己这些天没打大侠,大侠的胆子快要长成豹子胆。
念姝虽与宋浅姝相认,但是对晏安昭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看晏安昭走向他,念姝冷淡地问道:“昭王爷,有何事?”
晏安昭说道:“年诚毅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年诚毅上次派人在王府放火,晏安昭将这事交给念姝解决。
想到双腿全废,下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的年诚毅,念姝的眼神一黯,说道:“他早已掀不起浪花。”
晏安昭也不再和念姝多说,将手中的纸拿给他,说:“这应该是你们皇室哪一个皇子皇女的标志吧?”
看到纸上的图样,念姝有些微讶,说道:“这是个标志是先皇还是太子时用的。”
“先皇?”晏安昭自然知道宋浅姝的亲生父亲是鲜然先皇。
念姝细细地看着水蛇图样,见蛇的腹部中间有浅浅的一划,笃定地说道:“是的,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个标志的?”
“有刺客来王府刺探,这个图样便是他们身上的。”
“我们皇室,每个皇子皇女都会有自己的标记,并且同一物的标记,前人去世后,也要相隔一代才能用。”念姝说道,他们皇室崇尚水生动物,每个皇家后裔都对自己的选择的动物心生崇敬,并不会随意用他人标记来掩饰自己的行为。规定自己的标记在某种程度,也是为了预防他们自相残杀。
念姝心中有一个想法,他问道:“这些刺客的年龄多大?”
晏安昭沉声叫道:“安二。”
话音一落,方才的中年男子便从一棵树上下来,跪在晏安昭身前,回道:“这些人年纪大多是二三十之间。”
念姝说道:“二三十?”
安二继续说道:“他们身上的纹身,仵作推测只有四五年时间。”
晏安昭对安二说道:“你先退下吧。”
念姝仍相信自己的怀疑并没有错,他说道:“先皇虽已经逝世,但他以前的部下尚在人世,我怀疑刺客背后是先皇的部下。”
“双鱼印章,等我们回到洛城后,便让人送来。”晏安昭说道。他曾问过宋浅姝印章何在,宋浅姝只说印章放在王府里,位置很安全。
晏安昭究其源头,一切祸因都是由双鱼印章而起。他并不想继续掺和鲜然皇室纷乱之中。
念姝并没有就双鱼印章与晏安昭多说,只是说道:“平安身上有双鱼玉佩。”
念姝这句话是想让晏安昭多派暗卫保护孩子,晏安昭自然听出来。
双鱼玉佩与双鱼印章有何干系,晏安昭曾问过念姝,也曾派人打听过,但是皆无所获。
“知道了。”晏安昭说完便转身回院子。
晏安昭离开没多久,大侠与平安两人便从林子里出来了,大侠直接扑到念姝怀里。这些日子,大侠有吃胖了不少,没有防备的念姝被他扑倒在地。
大侠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两个眼睛亮晶晶的,抱歉地说道:“舅舅,我们不该抛下你的,我爹有没有欺负你?”
念姝纤长的手指捏住大侠的小胖脸,失笑说道:“你爹没有欺负我,我倒是要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