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美。”梳妆完毕,海棠笑着夸赞道,出自真心的赞美。
阿秀的心思都在外面的魏澜身上,看眼镜子,并没有觉得今日的她与平时有何不同。
到了次间门口,阿秀脚步顿了顿,才跨了出去。
魏澜端坐于客堂朝南而设的太师椅上,看眼阿秀,他继续板着脸盯着院子。
阿秀忍不住瞄了眼魏澜的薄唇。
现在,她身上又多了一处被魏澜碰过的地方了,刚刚她又急又慌,她越挣扎魏澜就越粗鲁,混乱间阿秀模糊记得她好像还碰到了魏澜的舌头,怪怪的。
阿秀低着头坐到了魏澜旁边,扯扯帕子,她小声问:“世子,现在摆饭吗?”
魏澜淡淡道:“等等明珠。”
阿秀:“哦。”
她安静地坐着,魏澜慵懒地靠到椅背上,凤眸朝她斜去。
眼中的阿秀似乎很怯懦老实,但这都是她装出来的,骨子里阿秀跟她娘一样都是西北女人,敢跟自己爷们作对的那种西北女人。魏澜亲她,她不受宠若惊、不欣喜若狂、不热情地回应,居然还跟被强了似的拼命挣扎,小腿挣得几乎快踹开被子,害魏澜光使劲儿制服她了,都没有仔细品尝她那张樱桃小口的味道。
真是不识趣的乡下女人!
“你们都退下。”魏澜突然开口道。
世子爷便是风波堂的天,初来乍到如杜鹃对世子爷的畏惧都已经渗进了骨子,世子爷一开口,海棠、杜鹃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看,恭敬地退了出去。
魏澜站起来,对阿秀道:“进来。”
阿秀也很怕他,魏澜叫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照做。
魏澜走进次间,坐到了临窗的长榻边上。
阿秀拘谨地站在门口。
魏澜朝她招招手。
阿秀低头走到他旁边。
魏澜转动大手指上的黑玉扳指,不悦道:“方才我亲你,你挣扎什么?不愿意?”
阿秀连忙摇摇头。
从她嫁进来的那天起,她刘阿秀就是魏澜的人了,魏澜可以不碰她,但她身为妻子,怎么能不让丈夫碰?
“我,我怕她们看见。”阿秀紧张地道。
魏澜冷笑:“狡辩,我看你是在怨我,怨我们魏家。”
阿秀急了,慌乱地看着他道:“我没有,我真的是怕她们看见。”
魏澜似是在考虑这话的可信度,目光在阿秀身上上下扫了几个回合,魏澜忽然笑了,低低道:“现在你来亲我,我便信你。”
亲,亲他?
阿秀脸噌地着了火,低着头,小手攥着衣摆,不知所措。
魏澜嘴角的笑渐渐消失,目光冷厉下来:“很好,你果然在怨我。”
阿秀真没有!
面对魏澜判官似的阴寒强调,阿秀豁出去了,看准魏澜的位置,她闭上眼睛,飞快走到魏澜面前,对着他薄唇的方向亲了下去。
魏澜喉结一滚,正要将阿秀拉到怀里狠狠地尽兴地亲上一亲,客厅突然传来魏明珠清脆的声音:“父亲,我来了!”
阿秀也听到了!
小少爷凶巴巴的声音此时却像天籁一样,救她于危难!
阿秀立即顿住身形,睁开眼睛,看见魏澜的半边肩膀。
原来她根本没有找对方向,就算亲下去也只会亲到魏澜的肩膀。
无论如何,她肯定不用继续亲了。
阿秀红着脸退后几步,尴尬道:“世子,少爷来了。”
魏澜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阿秀咬唇,她最怕世子爷发出这种笑声了,阴森森的,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22章
阿秀跟着魏澜回了客堂。
魏澜面无表情,阿秀脸颊犹带一丝红晕。
魏明珠还太小,猜不到父亲与他的小后娘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父亲,您叫我?”
魏明珠自发地走到魏澜身边,凤眸复杂地看了阿秀一眼。昨日她被二叔骂跑,魏明珠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可为什么不舒服,魏明珠说不清楚。
魏澜坐在主位,对魏明珠道:“我说过,以后你每日三餐都要与你母亲一起用,今早为何还得我派人去叫,你才过来?”
魏明珠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父亲,瞄眼阿秀,魏明珠摸摸嘴角,找借口道:“我生病了,需要养病。”
魏澜冷笑:“你病的是嘴,不是脚。”
魏明珠吃此一呛,只好低头认错:“我知道了,以后我天天来。”
魏澜指着阿秀面前擦拭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的铺地石砖,突然道:“跪下。”
魏明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阿秀也被魏澜的严厉语气吓到了,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
魏澜斜她:“你坐下。”
阿秀不敢坐,哀求地道:“世子,您这是做什么?”
魏澜目光很冷:“坐下。”
阿秀终归还是更怕他,看看怒气冲冲瞪着魏澜的魏明珠,阿秀战战兢兢地坐回椅子上,却仿佛坐的是针毡,扎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我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让我跪?”魏明珠跪天跪地跪父母,可阿秀只是他的继母,一个根本配不上父亲的乡下女人,就算长得漂亮,魏明珠也不要跪!
父子对峙,阿秀深深地低着头,握在一起的小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耳边传来魏澜漫不经心的懒散语调:“我可是你父亲?”
魏明珠瞪着眼睛:“是又如何?”
魏澜指着阿秀:“我三媒六聘娶她为妻,她可是你的母亲?”
魏明珠抿嘴,不想承认阿秀是他的继母,但也无法否认。
魏澜继续问:“昨日二爷去你房里,当着你的面羞辱你的母亲,而且还掐伤了你母亲的手腕,可有此事?”
魏明珠吃惊地看向阿秀。二叔羞辱她魏明珠都听到了,掐伤手腕如何而来?
忽然,魏明珠记起来了,当时阿秀想走,二叔抓住她手腕不让她走。
难道二叔竟然用了很大力气,抓伤了她?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魏澜命令阿秀:“让他看看你的伤。”
阿秀虽然猜不透魏澜到底想做什么,但魏澜那么严肃,严肃到要让魏明珠下跪,阿秀不敢在这个时候违背魏澜。她伸出右手,拉起一截袖子,露出了一段雪白细嫩的手腕。
魏明珠定睛一看,那腕子上果然有圈勒痕。
魏明珠心底更不舒服了,二叔怎么能欺负女人?
确定阿秀吃了苦头,魏明珠的怒火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但他还是委屈,梗着脖子道:“这是二叔弄伤的,父亲要罚就罚二叔,为何要我下跪?”
阿秀放下袖子,余光也斜向了魏澜那边,好奇他会怎么说。
魏澜问道:“如果我受了伤武功尽失,有人在你面前羞辱我殴打我,你会如何?”
魏明珠破口大叫:“谁敢打你,我跟他拼命!”
魏澜目光一沉:“如果那人是你二叔,你又如何?”
魏明珠大叫:“二叔也不行!”谁也不能打父亲!
魏澜再次看向阿秀,等着小男孩自己想明白。
阿秀听明白了,眼中掉下泪来。
魏澜居然把她与他自己放在了同等的位置,要魏明珠像维护父亲一样维护她这个继母。
魏澜说过,只要她老实听话,他会给她体面,昨晚更是说了他会教训所有欺负她的人,当时阿秀以为魏澜只是随口说说,原来他是认真的。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站在她对面的魏明珠看得最清楚。
挨了二叔的打骂,她一个小女人是挺可怜的,但……
魏明珠还是不服气,魏澜是生他养他的亲爹,他愿意用命保护父亲,阿秀只是一个乡下女人,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魏明珠为何要保护她?
五岁的小男孩倔强地抿着嘴,脊背挺得笔直,依然不肯下跪或认错。
阿秀擦擦眼泪,红着眼圈对魏澜道:“有世子这番话,我已经知足了,此事起因都怪我烤羊肉害了少爷,世子就不要再为难少爷了吧?”
魏澜冷笑,盯着她道:“闭嘴,这是我们父子的事。”
才被他深深感动了一番的阿秀呆住了,既然要维护她,他为何还这么冷冰冰的?
魏澜继续训斥魏明珠:“你以为她只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她的事就与你无关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有个儿子坐视他的继母被人羞辱被人欺凌,那儿子只在旁边看热闹,甚至拍手称快,外人会如何评判他?”
魏明珠不知道。
魏澜冷笑:“外人会说他没有骨气,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从此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笑他窝囊无用,笑他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血性,笑他不知孝道枉为人子。明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做那种连自己母亲都保护不了的孬种?”
魏明珠大大的凤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珠!
父亲宠他,事事以他为先,但不是所有人都敬他畏他,就在这国公府里,魏明珠不止一次听人嘲笑他的生母是身份见不得光的卑贱女人,嘲笑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嘲笑父亲一世英名却犯下大错养了他这个儿子!
国公府里如此,外面嘲笑他的人更多!
魏明珠不想被人笑话他是私生子,更不想被人笑他是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