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才不信他与阿秀会生出一个丑孩子。
看在阿秀威胁得那么卖力的份上,魏澜答应道:“好,我说实话,你问吧。”
阿秀又笑了,朝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咱们成亲之前,你有跟任何丫鬟或别的女子睡过觉吗?”
魏澜抿了下唇,他似乎猜到她再高兴什么了。
既然答应了要说实话,魏澜按住她的手指头,淡淡道:“不曾。”
阿秀便像拣到宝贝一样抱住他蹭了蹭。多好啊,这么尊贵又俊美又有本事的丈夫,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从来没有第二个女子染指。
魏澜看着把他当宝的阿秀,却担心她会追问原因,原因自然是他的身体有缺陷魏澜不想让别人知道,包括阿秀。如果阿秀问了,魏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阿秀没想那么多,知道魏澜是宝贝就行了,问什么原因呢?而且不用问阿秀也知道,魏澜不睡女人,是因为他洁身爱好,跟魏沉那种风流好色的官家子弟不一样。
阿秀更想问另一件事。
“第二个问题,”阿秀抬起头,继续看着魏澜笑:“咱们成亲第二天早上,你冤枉我勾引你,故意把我按到床上欺负了好久,说什么女人你见得多了,不稀罕我这样的。哼,当时我真的以为你在用那种方式羞辱我让我有点自知之明,现在想来,你明明没有见过女子是什么样,你就是馋我的身子,故意冤枉我勾引你的,是不是?”
魏澜紧紧抿着嘴唇。
夜色掩盖了年轻的国公爷俊脸上浮起的微红。
“问你呢,是不是?”阿秀半伏在国公爷的身上,盯着他的脸问。
魏澜喉头滚动,漠然道:“是又如何?”
脸皮真够厚的,做出那种事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
阿秀轻轻扯他的脸:“怎么有你这么坏的人,就知道欺负我,想着法儿欺负我——哎,不对啊!”阿秀又冒出一个问题,坐起来问魏澜:“既然你馋我,咱们都成亲了,你为何耽误那么久,去了行宫才,才真的与我做了夫妻?”
魏澜似是而非道:“我总要先观察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若是个坏的,我再馋也不会碰你。”
阿秀懂了,颇为自得地道:“所以你一确定我是个好人,就带我去了行宫。”
魏澜笑道:“不是确定你是好的,是确定你是傻的,再坏也翻不起多大浪。”
突然被嘲笑人傻的阿秀生气了,一拳打在魏澜身上,然后抱着被子躺到最里面,不理他了。
魏澜挪到她身边,下巴搭着她的肩膀,戏谑问:“我说你傻,你还不服气?”
阿秀骂他:“你才傻,我只是身份不如你,不敢嘲你发脾气,你便以为我傻。”
魏澜挑眉:“如果你身份比我高,你会怎么发脾气?”
阿秀哼道:“我要是公主,你敢瞪我推我,我就喊侍卫把你绑起来,狠狠抽你一顿,抽完扔到柴房,饿你三天!”
魏澜笑了,他就知道,他这个妻子骨子里印着西北女人的狂野,不但在床上大胆,发起脾气来也与寻常闺秀不一样。
“这么想当公主,等你生完孩子,我陪你过把瘾,你演公主我演侍卫,让你使唤个够。”将人抱回怀里,魏澜宠溺地道。
阿秀眼睛一亮,勾住他的手指道:“好,我记住了,明年你别忘了!”
魏澜不会忘,这么有趣的事,他比她更期待。
——
阿秀与魏澜都做好了迎接新的一波严重孕吐的准备,奇怪的是,一直到阿秀怀满三月正常情况下孕吐都结束了,阿秀也只是恶心了两次,一次都没吐。
太夫人解释道:“是有这样的,不同的女人怀孕反应不一样,同一个女人怀一胎二胎也不一样。”解释完了,太夫人朝着阿秀的肚子笑道:“你这胎这么乖,兴许是个姑娘。”
阿秀美道:“希望是吧,怀明楷的时候国公爷都把名字想好了,说是叫明檀。”
太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曾孙,阿秀这胎是男是女她都喜欢,并没有给阿秀什么压力。
没过几日,要过年了,宫里要举办宫宴。
这是惠文帝娶了新皇后的第一个新年,惠文帝让人大办宫宴,邀请的皇亲国戚重臣命妇也比往年多。
能进宫是荣耀,但各种礼节繁琐也是个苦差,阿秀怀着身孕,魏澜不想她去,免得出事。
阿秀想明珠了,她想去:“都满三个月了,胎都稳了,我小心点没事的。”
她各种撒娇,魏澜无可奈何,除了叫八面玲珑的玉兰跟着伺候,魏澜还重新给阿秀挑了个身怀绝技的丫鬟。
因为魏浅做了皇后,今年一家三口进宫比较早,先去皇后那边请安。
太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了夜,魏明榉这两天染了一场小风寒,还没好利索,今晚也没来。
皇后住在坤宁宫。
阿秀牵着魏明楷,魏澜走在他身边。
魏浅正与太子萧琢说话,小太监通传说显国公一家来了,魏浅面露笑容,看向太子。
萧琢脸上没什么表情。
魏浅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儿子,不知他这一天天地寡淡着脸,到底是在怨她与惠文帝将他从养父母身边抢了回来,怨大哥嫂子将他送进宫,还是怨恨他们所有人一直将他蒙在鼓里,谁也不肯告诉他真相。
魏浅想对儿子好,可她难过地发现她连儿子真正需要什么她都不知道。强行叫他过来嘘寒问暖怕他心里不喜欢把陪伴她当差事,不叫他过来,又怕儿子以为她这个亲娘不惦记他不想他。
为人父母,还真是难。
阿秀一家三口进来了。
阿秀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一袭暗红蟒袍的太子。
短短几个月不见,太子比他进宫前长高了一截,脸庞清减了,随着五官微微长开,更像少年郎。
可少年郎怎么这么冷,神色寡淡,仿佛什么人什么事都提不起他的兴致。
阿秀难受,没怀孕的时候阿秀都不擅长隐藏情绪,怀孕了人变得更容易多愁善感,阿秀更忍不住了。
眼圈泛红,怕被皇后娘娘瞧见,阿秀及时低下了头。
魏明楷巴巴地盯着大哥看,他好想大哥,可父亲再三叮嘱他见了太子不许失礼,必须喊太子,不能喊大哥。
娘俩都想他,一个想办法掩饰了,一个还不知道掩饰。
魏澜最沉稳,恭恭敬敬地带着娘俩朝皇后、太子行礼。
魏浅笑道:“都是一家人,就别讲这些虚礼了,明楷过来,告诉姑母,你是不是想太子哥哥了?”
魏明楷乖乖地点头。
魏浅便叫他过去找太子。
魏明楷朝太子走了两步,忽然想起父亲,他请示地看向父亲。
魏澜点了点头。
魏明楷高兴了,三两步跑到萧琢面前,仰头叫“太子哥哥”。
不是太子表哥,而是太子哥哥。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代表了魏浅的态度,她并不介意儿子与兄嫂一家亲近。
魏明楷长得像魏澜,但他眼睛里的笑像极了阿秀,魏澜才不会笑得这么灿烂。
萧琢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该他像魏澜、阿秀还礼了。
“舅父,舅母。”
他手搭在魏明楷的头上,淡淡地朝斜对面的夫妻道。
阿秀心里酸酸的。
这真是她的那个明珠吗?
第119章
宫宴结束时天已经很黑了,魏澜扶着阿秀下了马车。
魏明楷被安嬷嬷领走了,阿秀随魏澜回房。
屋里灯火通明,魏澜这才发现阿秀脸色不太好看。
“累到了,哪里不舒服?”魏澜扶阿秀坐到床上,紧张地问。
阿秀摇摇头,等丫鬟们带上门出去了,阿秀才难过地道:“我盯着太子看了一晚上,他都没笑过,你跟我说实话,他在宫里过得到底好不好?”
阿秀想象的皇子公主都是天之骄子,什么事都被下人照顾地妥妥当当,但亲眼瞧见明珠寡淡冷漠的小脸,阿秀又心疼又愧疚。
魏澜没有她的多愁善感,抱着她绵软的身子解释道:“他是太子,太子再进一步就是天子,万人之上,这么好的事,自然有人盼着将他拉下来取而代之。所以太子必须谨言慎行,不给别人抓到把柄,其实今晚我很欣慰,他小小年纪便知道收敛情绪,这般沉稳,将来可期。”
阿秀低声道:“我就是怕他太辛苦。”
魏澜道:“你以为他不进宫一直留在咱们身边就不用辛苦吗?真那样,他不但辛苦,还要承受随时被人发现身份被人斩早除根的危险。与其日日战战兢兢,不如先坐上那个位子,堂堂正正地做他的皇子。”
阿秀攥紧了手,原来这才是魏澜坚持安排明珠进宫的原因。
“放心,我与皇后都安排好了,保证太子会平平安安。”魏澜拍拍阿秀肩膀,轻叹道:“孩子总要长大,早晚会从父母身边离开,阿秀,我知道你牵挂太子,但你也要学会相信他,相信他能照顾好自己,你看今晚,他做的就很好。”
阿秀想到了草原上的鹰。
小时候祖父给她与哥哥讲故事,说鹰为了教雏鹰飞翔,会把雏鹰从悬崖边上推下去,雏鹰一开始害怕,但它们有翅膀,扑腾扑腾就学会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