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 (发达的泪腺)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发达的泪腺
- 入库:04.11
“嘁。”孙宓道:“你怎么也跟清清一样,还替她说上话了?我听阿娘说,云阳侯府被抄家之时,沈家的旁支为了避嫌,可是分文未拿!沈甄的亲叔伯都不肯出手相助,上哪能冒出来一个,不计回报还肯给她还八千贯的大善人!依我看,她八成是给人当了外室。”
“你别忘了,她那张脸,以前就没少惹出事来。”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王蕤低声道,“不过她也是命好,还能得太子殿下照拂。”
孙宓笑了一下,“也就仅仅是照拂罢了。”
墙外的声音渐行渐远,清溪盯着桌上的帖子,缓缓开口道:“姑娘,您去吗?”
“不去。”沈甄摇了摇头,“我虽猜不出她们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有一点,许家女绝对没有这个好心帮我正名声。”
许意清虽然永远都是那副舍己为人、大义凛然的模样,但实际上,她贯是会利用别人做事。
就如比昨日,她刚一进京,就十分巧地遇见了她们。
巧合吗?她不这样认为。
京城这些有名的贵女里,嘴巴最大的便数王蕤,与她结怨最深的当属孙宓……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刚出门,就都撞见了?
她只怕是消息传的还不够快吧……
沈甄自知自己的心机不如许七娘深,便想着:既斗不过,那还不如敬而远之,少给自己惹点麻烦也是好的。
至于名声,她眼前闪过那人的脸,不由攥了攥手心……她也确实给人做了外室不假。
用过晚膳,大雨骤停,沈宅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沈甄蹙眉道:“这又是谁!”
“奴婢出去瞧瞧,要还是那几个人,奴婢就说姑娘歇下了。”
沈甄点了点头。
半晌过后,清溪返回,话还未说完,沈甄蓦地放下手中的绣帕,疾步走了出去。
而不远处的垂花门外,也有一人正朝她阔步走来。
那人鬓若刀裁,眸如寒冰,狠厉的眼角中忽然泛起一抹柔和,四目相对,他开口唤她。
“三妹妹。”苏珩一顿,“是我来晚了。”
沈甄愣住。
傍晚的风带着几分清冷,空气入喉,都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世子?”
苏珩一笑,“全长安,也只有你还唤我世子。”
沈甄这才发现自己叫错了,立马改口道,“侯爷。”
“你怎么叫都成。”
二人在凉亭中坐下,沈甄偏头看他。
年少时的苏珩颀长清瘦,芝兰玉树、现在却如山崖间的松柏一般,孤寒参天,笔直而立。
一别近三年,沈甄既觉得他陌生,又觉得他熟悉。相顾无言之后,二人同时开了口。
苏珩道:“这段时间,受委屈了吗?”
沈甄道:“护国公的事,我听说了,侯爷节哀。”
清溪端来茶水,放到桌案上,随后缓缓退下。
沈蓝色的上空,被红霞所染,愈来愈沉,苏珩看着眼前的亮如星莹的双眸,久久缓不过神来。
一晃,她都这么大了。
苏珩眸光稍暗,笑着同她说起了漠北。说起漠北的漫天风雪天有多冷,说起漠北的烈日艳阳天又多炙,说起沈甄送给他的猫,都已经生出了第五代子孙。
沈甄小时候养过两只猫,但因着对毛发过敏,云阳夫人强行要她把猫儿送走,小姑娘哭得泪眼婆娑,苏珩只好给她想了个法子。
他来替她养着。
沈甄眼前一亮,“侯爷给它们也带回来了?”
“想着回来见你,便都带回来了。”苏珩点头,“现下那些个猫崽子,霸占了我一个院子。”
两人到底是青梅竹马,一提起从前的事,关系立马亲近了许多,苏珩习惯性地给她斟茶,提起茶壶,缓缓倾斜。
哪怕他极力控制,也掩饰不住他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你的手……怎么了”沈甄看着他道。
苏珩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伤了。”
“怎么弄的?”
“被人挑断了筋脉。”
沈甄捂住嘴,低声道:“那你还能……”拿起剑吗?
将军的手臂意味着什么,谁会不清楚?
“不是还有左手?”苏珩笑道。
天色愈发暗了,一道微弱的阴影映在了他身上,时间倒转,不由沈甄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忍不住鼻尖一酸,潸然泪下。
苏珩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怎么,你嫌弃我?”
沈甄连忙摇头。
苏珩拿出一张帕子,替她擦了眼底,“哭什么,我左手还能打马球。”
“真的?”沈甄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
苏珩的手一空,随即道:“自然是真的,不信你去打听下?”
沈甄知道,他这在安慰自己。
默了半晌,苏珩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日后,长平侯府便是你的靠山,记住了吗?”
你受过的那些委屈,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一次。
……
——
京兆府。
陆大人忙碌一日,上午去太医院调出了大晋开国以来瘟疫的记录,整整一下午,都没看完眼前的卷宗。
食指抵额,揉了半响。
孙旭在一旁疑惑不已,他和陆大人共事多年,还未见过他主动查案,便道:“陆大人为何要看这瘟疫的记录?”
陆宴随口道:“就只是看看。”
孙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外头天气不错,道:“一会儿散值,陆大人要不要一同去酒楼喝点?鲁参军和郑大人都去。”
陆宴抬眸道:“你们去吧,我这还有卷宗尚未看完,就恕不奉陪了。”
孙旭给他比了个佩服的手势,笑道:“陆大人不愧是长安城的父母官。”
傍晚时分,衙内的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陆宴落笔之时,倏然感觉心口一痛,这种疼法,真真是再熟悉不过。
不及片刻,他便坐不住了,瞧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不禁冷嗤一句,果然不让人省心。
上了马车后,陆宴低声道:“今日从保宁坊那边,绕一圈再回府。”
“属下明白。”杨宗道。
马车转动,一路向南,缓缓驶入保宁坊,然在沈宅门前停下的那一刻,便是连杨宗都不敢说话了。
这沈宅门前,居然……赫然横着另外一辆马车。
“怎么回事?”
陆宴掀起马车的幔帐,抬眼一望,眸色一沉,心跳都好似跟着滞了片刻。
心口的愤怒瞬间盖过了疼痛。
这是长平侯府的马车。
沉默片刻后,陆宴忽然勾起嘴角,眸中含着一股渗人的笑意,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沈甄,可以啊,才分开几天,就知道为别人哭了啊。
杨宗咽了咽唾沫,低声道:“主子,咱……”
“回府。”
陆宴放下了幔帐。
第74章
暮色沉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戛然而止。
“主子,到了。”杨宗低声道。
斜靠在车沿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旋即,若无其事地下了马车,进来镇国公府的大门。
天色已暗,陆宴早早入了净室,热气缭绕间,男人的额边青筋凸起,眼底尽是愠怒与挫败,幽静中混杂着他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声。
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随钰说的那句话——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人家青梅竹马回来了,你慌不慌?
他忽然嗤笑一声,自己劳心劳力想着让她父亲重回朝堂,可她呢?
对着另外一个男人掉眼泪?
怎么着,久别重逢喜不自胜吗?
熄灯后,男人在暗暗磨牙,说到底,就是惯的她。
翌日一早,薄雾散去,日头升起。
陆宴用过早膳,停箸,起身,低声对着杨宗道:“来信了吗?”
杨宗咽了口唾沫,捏了把汗道:“属下尚未收到。”天知道,杨宗这两日看天看得脖子都木了,可就是,一只白鸽都瞧不见。
闻言,陆宴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成,甚好。
陆宴拿起乌纱,向外阔步走去,杨宗对着那个阴沉无比的背影,用手撸了一把脸。
近来的日子,想必是不太好过……
——
元庆十七年,六月初一,长安西市。
沈甄一早便敞开了百香阁的大门。
夏日是香粉脂粉之类的物件卖的最好的时候,因时间紧迫,沈甄只调了三十余瓶香粉,便开了张。
清溪一边摆弄着陈设,一边道:“姑娘,左边一侧的柜子都还空着,可是要把库房里的存货拿来摆?”
沈甄摇了摇头,“不了,库房里的那些香粉时间有些久了,味道也不及原先浓厚,这儿我打算养些花卉来卖。”
“花卉?”
“是啊,在扬州时我就发现,时下花卉大热,利润极高,一株木兰花稍稍理个模样出来就可以卖到三千钱,我算了下,若是在长安城卖牡丹,兴许能卖到五千钱。”
清溪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有经商之才。”
沈甄托腮,叹了口气。
若不是因为去年那八千贯,她差点被逼到签了卖身契,如今的她,也不会天天琢磨赚钱。
说起来,自打沈甄拒绝了那场“鸿门宴”,便一直惴惴不安,右眼皮,都跟着跳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