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 (发达的泪腺)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发达的泪腺
- 入库:04.11
长公主哆嗦着手指,迅速地回忆着陆宴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
沈家沈三……
怪不得啊,怪不得他这个素来清心寡欲儿子,会突然不顾名声在平康坊养了一位歌姬。
拿头牌花妓当挡箭牌,亏他想的出来?
长公主起身道:“还不出去?”
陆宴弯腰将茶盏拾起。
长公主声线变低,却带了一种不得反抗的威严,“陆时砚,为了个女子,你连阿娘都骗?”
陆宴道:“辜负了母亲的信任,是儿子的错。”
“你是要我亲自去找她吗?”长公主红着眼眶,嗤笑一声,“沈家女真是好本事啊,前有宣平侯世子为沈谣醉生梦死,后有大理寺卿为了沈姌搭上大好前程,可是陆宴,我没想到,还有一个你!”
陆宴起身,撩袍,直直地跪道长公主面前,哑声道:“她天真不谙世事,与我一处,皆是我强迫于她。”
他缓了缓,又道:“阿娘见过她,也曾赞过她一句灵透。若不是家道中落,门庭凋敝,她也不会委身于我。儿子的性子您知道,若非我自己愿意,谁也算计不了我。”
这话一出,长公主不由得后腿了一步。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情,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是清楚,不说薄情寡义,但也生了一副铁石心肠,能让他护到这个份上……
只怕是真动了心。
长公主倒吸一口气,颤声道:“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如今大晋局势,你看不出吗?”
陆宴哂笑,他为官数年,如何看不出来?
有些事看着好似迷雾重重,但若想知其真相,只要看谁得利最大便是。那葛天师有本事不假,毕竟他所料之事,皆一一发生。
然而真正值得人深思的是:凭什么葛天师一入京,得利都是许家人?
到了如今,葛天师与许皇后的关系,很多人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众人为何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肯陪着许皇后演戏,原因只有一个,宫里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大皇子病逝,三皇子犯下重罪,七皇子得了天花,九皇子才五岁……
若无造反的心思,除了当今太子,大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当储君的皇子。
“阿娘”陆宴道:“儿子清楚。”
他在做甚,他再是清楚不过。
可他能怎么办?
若他真娶了许七娘,只怕他这辈子,都无法再直视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他如何能开口说出那句,沈甄,我要娶妻了……
半晌过去,长公主道:“你可还知你的身份?镇国公府的世子,背后是整个陆家,二房三房的前程皆攥在你手上,你走错了,他们怎么办?”
陆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儿子会想办法让圣人亲自收回成命,绝不会连累陆家。”
长公主眼眶通红,哽咽道:“这几个月来,我几乎每日都要去长青观求见圣人,可长青观门前有重兵把守,我根本进不去,圣人连我都不见,你如何能见?”
“年底,万邦来朝,圣人必会出观。”陆宴又道:“儿子知道,阿娘也不喜受许后摆布。”
靖安长公主“嗬”了一声,随后道:“你已经算计好了是吗?连我都算计好了是吗!好,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若是你之所愿,成不了呢?”
“若真如此,儿子认了……”
若他用尽手段,仍是无法娶她过门,那么就当是,他陆宴,欠了她的。
长公主凝视自己唯一的儿子,过了良久,才道:“我生了头疾,你明日给我找个大夫。”
“儿子谢过阿娘。”陆宴道。
长公主手指着大门,怒斥他:“出去!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翌日一早,陆宴上值。
孙旭看见他,抬手作礼,“陆大人,恭喜了。”
陆宴神色晦暗,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杨宗低声道:“主子,圣人赐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满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姑娘那边……属下该如何说?”眼下,便是杨宗都无法将夫人二字唤出口了。
陆宴抬头,生平头一次,生了愧,噬心的愧。
他虽然待她算不得好,可也不曾骗过她。
他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瞒着,不许叫她知晓。”
=================
“大人,大人!”
“大人,您醒醒啊!”
沈甄的声音由远渐近,陆宴突然生了一股令人想吐的天旋地转之感。
倏然睁开眼。
大口喘气。
这才发现,他仍坐在浴桶之中,浴桶中的水早已变得冰冷,他打了个寒颤,彻底转醒。
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的灌进脑海中。
六月,葛天师入京,圣人进观修道……
十月,沈姌失手杀人,周述安锒铛入狱……
而他,则在十月二十七的时候,被赐婚了……
有谁会相信,六月里风平浪静的长安,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侧头看了一眼沈甄,又瞧了一眼外面,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五月二十七。”沈甄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眨了眨,“大人,您也没烧啊?”
陆宴肃着一张脸,从浴桶里蓦地站起身子,水花喷溅,沈甄往后退了一步。
她背过身子,反手将帨巾递给他,“您先擦擦身子,莫要受了风寒。”
陆宴接过,片刻之后,他走过来,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我还有事,先出去书房一趟。”
沈甄见他披件衣裳,赤着脚,湿着头发就要往出走,一把就拉住他的手,“大人。”
“还有事?”陆宴道。
“您头发还湿着,再忙,不能把头发绞干了再走吗?”沈甄嘴上说的话绵中带着柔,可手上却是用了劲,“鞋,您也没穿。”
男人脚步一顿,看着她,释然一笑。
沈甄替他绞干了头发。
陆宴手里提着盏灯,看着她道:“同我一起去书房?”
“一起?”沈甄诧异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有要事吗?这不合规矩吧……”
陆宴睨了她一眼,讥笑道:“你知晓的事还少了?走吧,去替我研墨。”
没人知道,陆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本来要说的那句“你同我什么时候合过规矩?”咽了下去。
二人行至书房,沈甄站在一旁,垂目替他研墨,细白的手腕不停转动。
陆宴抬眸愣住。
一时间,梦中的那一幕,和眼前的一幕,好似交叠在了一起。
他突然感到庆幸。
还好。
还好梦中那些事,都还未发生,而她的性子,瞧着,也比梦中,要活泼些……
他拿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汁,缓缓下笔。
【庆元十七年六月,长安城会爆发一场瘟疫。
七月,黄河沿岸会发水灾。
九月,蜀地还有一场地动。】
停笔后,陆宴将信纸放到沈甄眼前,“你看看。”
沈甄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就更大更圆了。
她硬着头皮,好言相劝:“大人……您怎么能写的这个?造谣生事,亦是触犯晋律的……”
陆宴忍俊不禁,提眉道:“这算造谣生事?”
沈甄点了点头。
陆宴神色微暗,是啊,这样匪夷所思的预言,根本无人会信,可恰恰是因为无人相信,以至于真的一一发生后,满朝都不敢再说葛天师一个不字。
“去把杨宗叫进来。”陆宴看她道。
沈甄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转身出门。
纵使杨宗从小就跟着陆宴,并一直把他的话奉为圭臬,看到眼前荒谬的言论,也不免惊了一下。
他下意识道:“主子是要捉拿这造谣生事之人?”
“不是。”
“那主子这是……?”
“先给我找个可靠的老道士,找不到真的,就找个假的。”陆宴用食指点了点桌案,然后又道:“再把上面的话背下来,确保六月初四的晚上,可以传遍长安。”
他记得很清楚,六月初五,葛天师就要前往青云观“做法”了。
他倒是想看看,若是这些话连长安城的小儿都知晓了,他还能如何迷惑圣人。
夜里熄灯后,沈甄惴惴不安,她凑到那男人身边,小声道:“大人为何要写那样的话?”
陆宴实话道,“方才我做了一场梦,那些都是在梦中出现的。”
“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
沈甄嘴角微抽。
伸手又去摸他的额头,“我还是觉得,大人您不该洗那个凉水澡。”
“沈甄,如果我说,我梦见的这些,皆会发生,你信不信我?”陆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明知不可能,沈甄还是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信。”
陆宴又道:“我还梦见,你心有所属,离开我,又嫁了别人。”
“这不可能。”
话音坠地,小姑娘脸,在黑漆漆的夜里,染了一片绯红。
男人含笑看了她一眼,“嗯,记住你说的话。”
第71章
正值盛夏,远远近近的蝉鸣起伏在耳畔,陆宴时梦时醒,朦胧间睁开眼睛,见某个贪凉的半个身子都贴在墙上,忍耐半刻,终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揽住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