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 (发达的泪腺)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发达的泪腺
- 入库:04.11
与陆宴不同,沈甄那软糯怜人的娇声,惹得周围不少男人都生出了恻隐之心。最左边,还有个穿着素衣的穷书生在一旁握拳跺脚,几次想开口,终究还是红着眼眶离开了。
英雄救美谁都想做,但却不是谁都有能做。
毕竟沈甄身上背的债,有些人倾家荡产都还不起。
这边,金掌柜冷冷一笑,又扯嗓子道:“我们金氏钱引铺,向来只冲白纸黑字说话。三姑娘不服气,可以报官呐。”
说完,他便抬手举了一个手势。
见了手势,他身后的几位壮汉面面相窥,旋即,便一人拎起一个棍子,进了大门,对着那些装满香粉瓷瓶,就是一顿挥手。
瓷瓶坠地而碎,香粉撒了一地。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陆宴在一旁不禁嗤笑出声,几个大男人威胁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的眼神一动,杨宗立即懂了主子的意思,上前一步道:“金掌柜,我们大人有话要问你。”
这声音不低,众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金掌柜正腹诽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官敢误了他的事,没想一回头,直接愣在当场。
这、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怎么来了?
金掌柜那贼溜溜的眼睛先是一眯,随后仿若醒酒了一般,立马换了脸色,“陆大人要问小的什么话?”
陆宴目光晦暗不明,抬眼示意了一下他身后,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掌柜连忙上前一步,将手上持着的借款单子一抖,交到了陆宴手上,“陆大人别误会了,咱都是照规矩办事,这是字据。”
陆宴颔首扫了一眼落款处的日期,冷嗤一声道:“这期限,不是五日后吗?”
被这么一问,金掌柜不由神色一顿,但仍是老油条地嘻嘻笑道:“这……整整八千贯钱,便是等到下个月,他们沈家也凑不出呀,是债早晚都要还,结果都是一样的。”
陆宴把单子放回到他手上,丝毫不给情面,“既是照规矩办事,那你便等五日后再来吧。”
听了这话,金掌柜如噎在喉,他实在摸不准这位矜贵的世子爷是几个意思——是要护着这三姑娘,还是例行公事?
可他能问吗?
诚然不是金掌柜没见过贵人,怂了胆,而是面前的这位,他实在是开罪不起。
若他只是从四品大员京兆府少尹,那尚且还可周旋一番。
可他不仅是京兆府少尹,他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还是靖安长公主的独子,这几个身份加在一起,便是左相在这,想必也得客客气气。
再三犹豫后,金掌柜把那几个随从叫到了跟前,悻悻道:“撤吧。”
谁料这几个人刚抬脚,杨宗突然拦住了他们的步伐,“掌柜的,无故砸了人家的铺子,就这么走了,不大好吧。”
金掌柜回头看着陆宴,抿唇不语。
金氏钱引铺的消息向来准确,据他所知,镇国公府与云阳侯府之间,不沾亲也不带故,真可谓是一点往来都没有,他怎么着,也不至于故意和自己过不去才是啊。
陆宴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便直接道:“物归原位即可,待五日之后,本官不会再干涉。”
金掌柜斜眼瞥了一下四周,默默攥紧了手上的扳指。
倘若方才他还拿不准这位世子爷是几个意思,此刻见着了陆宴身侧死死瞪着他的侍女,倒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屋里的姑娘不安分,派人报官了。
知道了缘由,金掌柜也不再斡旋,转身亲自善了后,该赔的赔,该修的修,左右他的主子留了话,重要的不是钱,而是里面的人。
既如此,那五日后再来便是。
听到了金掌柜的恨骂声,沈甄便知道自己的拖延之策起了作用,她低头擦了擦手背上被瓷瓶划破的血迹,缓缓起了身子。
外面的闲言碎语正说着,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曼妙的美人。
她的长发垂于身后,身姿翩若惊鸿,款款朝陆宴走去。
一双含着水雾的双眸暗藏风光,好似这份落魄,恰好为她添了一分清绝脱俗的美感。
人群中不由发出了几声低低的赞叹声,“便是洛神在世,大抵也就是这般样子吧。”
听到这夸张的赞美,陆宴略有不屑地提提嘴角,漫不经心抬了眼皮。
四目交汇之时,他的心脏骤跌。
紧接着,他便感觉胸口仿佛被利剑直接穿过,钻心的疼痛,如潮涌一般向他袭来……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坠入到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待黑色褪去,他看到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红烛摇曳,一室旖旎。
一名女子,赤着身,躺在他的怀里。
她的眉眼既是千娇百媚,又是澄澈透亮,头痛欲裂之际,只听她朱唇轻启,一张一合地唤着他的小字——时砚,陆时砚。
第3章 梦境
——“时砚,陆时砚。”
听着这样的吴侬软语,陆宴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恍惚之际,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头上传来了“吱呀吱呀”的声响,百香阁的牌匾竟直愣愣地砸了下来。
沈甄眼疾手快,两步上前,伸手拉过了陆宴的手腕,“大人小心。”
二人堪堪侧过身子,只听那匾额“咣”的一声响,横在了地上。
房檐之上,积雪纷飞。
陆宴被这巨大的动静勾回了魂,眼前也跟着恢复了清明。
他低头看了看落在他手腕处那几根纤细白嫩的手指,身子不由一僵,抬手便甩开了她的触碰。
沈甄先是一愣,双颊倏然涌上一股绯红,整个人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她既想开口解释自己只是出于好心,并无意冒犯,但又怕解释多了会更加尴尬,遂只得作罢。
思及礼数,沈甄咬了咬唇角,欠身朝男人行礼,低声开了口,“多谢大人方才出手相助。”
陆宴胸前的疼痛还未散去,听见她的声音,不由拧起眉头,心口更疼。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回道:“姑娘不必道谢,此乃本官分内之事。”
说罢,他又下意识地蹭了一下手腕,不偏不倚,就是沈甄刚刚触碰过的地方。
沈甄低着头,自然是看清楚了他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一出,沈甄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到了耳根子,诚然不是她害了羞,而是从小到大,她就没被别人这样嫌弃过。
她张了张口没出声,终究是把想说的话倾数咽了回去。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日后亦不会再见。是否招了嫌,着实不重要。
须臾过后,陆宴带着侍卫转身离去,沈甄也同清溪进了屋内。
——
黄昏的光渐渐浓烈,红霞漫天。
镇国公府的管家看着陆宴散值归来,忙躬身向他问安。
陆宴颔首回应,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便大步流星地绕过长廊,进了肃宁堂。
他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被她攥过的手腕,再一同回想起方才如梦境般的画面,眸中的神色,就如同大海般幽深。
他虽然不断劝说自己这不过就是个巧合罢了。
可那白的晃人的皮肤,锁骨之上的美人痣,以及缠绵时滚烫的温度,以及近来日日折磨着他的心疾,皆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时,屋内的香炉升起了袅袅的烟雾,一股诱人的香气在周遭氤氲开来。
像极了她指尖的味道。
短暂过后,他忽然自嘲一笑。
是。他承认,沈家那个落魄的三姑娘,容貌确实不俗,可这世上姿色出众的女子多了去了,他总不至于,因为她更为动人些,就在青天白日下,生了那样的心思吧。
能让自己那样痴迷,头都舍不得抬一下?
陆宴思忖良久,仍是毫无头绪。
他凡事只讲究证据,实在不喜分析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最终,他把这段旖旎的梦境,全部归结成了——近来连连坐堂,劳累过度导致,亦或是年少方刚,火气略重。
这般想着,他起身去了净室,返回之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烛光一灭,迎来了漫漫的长夜……
未成想,他再度入了梦。
他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置身于镇国公府的长廊之上。
夜晚的月光混沌乌沉,让本就压抑着的镇国公府,有多了一丝道不明的凄哀之感。
他向左看去。
长廊的尽头,杨宗抬手提着一位男子的衣襟,摁其到了墙上,怒道:“白道年,你不是神医吗?即是神医,那为何世子爷的病会治不好?”
男子连连摆手,“世子于我有恩,若是能救,我岂会不救?可世子爷当年受的并非只有箭伤,真正致命的,是那箭上的毒!我在西域生活多年,认得那是西域皇室才有的一种名为‘爻’的蛊毒,爻毒入体时,不会有任何异常,可待三年之后,会瞬间吸干人的骨血,夺人性命。”
听了这话,杨宗颤抖道:“当真无解吗?”
男子点了点头,“即便这世上有解药,那也来不及了,三年的时间,爻毒早已沁入到体内的每一寸,当真已是……回天乏术。”
杨宗听后,双手抵额,整个人蹲了下去,痛苦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