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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伦纯禧公主 完结+番外 (抱鲤)


  班第眉心一跳,这才仔细留意到她的穿戴冠冕皆有异常。
  朝冠上的宝塔层数及孔雀衔珠枚数乃是固伦公主制,身上穿着也并非配套朝冠的公主香色朝服,而是一袭明丽高贵,却肩线宽大的正红金飞凤纹绣冬袍服,凤尾以无数米粒大小的灵粟之珠相缀,五色辉映。
  看制式手笔是皇家所出不假,但过于奢靡喜气了。
  ——不像端肃正统的朝服,倒更像是皇室宗女大婚时所用的吉服。
  若非容温来时阵仗声势浩大,庄严肃穆,舆车后又以黑甲重兵押了魏昇的囚车,凭她这身装扮,说她是赶来成亲的,谁都不会有半句怀疑。
  班第记不清他们大婚时,容温具体是什么装扮模样,但凭细节与直觉,他敢确定,容温这身穿戴肯定不是她自己的。
  当初,容温不管是随多尔济出科尔沁散心,还是到归化城玩乐,都属临时起意,轻车简行,身边连过分贵重的衣裳首饰都未携带,更何况是公主冠冕。
  整个归化城,有固伦公主制式朝冠与吉服的,除了淑慧大长公主,再无旁人。
  ——容温与大长公主关系疏离,到归化城数日,从未亲自登门拜访。想来此举,是惹怒了那位自持身份与辈分的大长公主。
  所以,前些日子噶尔丹兵临城下时,大长公主曾故意暗中遣人假扮他,想引容温一行困留在城中。
  究其原因,不过是明知自己顶着大长公主身份在归化城养尊处优几十年,不能轻易弃城出逃。索性使计把容温留下来,分摊风险。
  毕竟容温不仅是公主,嫁的更是与噶尔丹有深仇大恨的科尔沁部。
  倘若噶尔丹真的攻进了归化城,首当其冲遭殃的肯定是容温这个身份特殊且年轻貌美的公主,而非大长公主那般年岁的老妪。
  班第对大长公主那些坏心思心知肚明,只是近来忙于战乱,一直没腾出手来拾掇。
  谁知些许松懈,倒是助长了这位大长公主的气焰。
  城中已如今这般水深火热情形了,她作为扎根归化城多年,享归化城无数民脂民膏的大长公主,丝毫不顾念大体。
  非但以二嫁之身,夫妻失和为由,百般推脱,拒不从夫家巴林部调兵相助,竟还有心思为一己喜恶为难晚辈。
  顺应时节的夏朝服不借给容温,偏借容温一身张扬华贵的大婚吉服,还是厚重冬衣。
  此举,一为磋磨。六月天穿冬衣,与把人扔火炉子里无异;
  二为羞辱。大清入关多年,习了汉人纲常伦理,已禁了宗女再嫁。如今的皇室,二嫁之身的女子,唯有大长公主一人。
  大长公主必是认为,容温敢不亲去拜见她,是因她乃二嫁之身的缘故,有心轻慢。
  所以,在容温求上门去借衣时,她问过借衣作用后,索性趁机出口恶气。
  借了一身大婚吉服给成亲至今不过四月,新婚丈夫健在的容温。
  逼得容温在满城战乱缟素时,又穿一回嫁衣招摇过市,形如二嫁。
  好在容温以一番浩大声势转移了百姓注意力,城中无人识得她这身穿戴乃是大婚吉服。
  但容温自己,却是明明白白的。
  屈辱,亦是存在的。
  理清其中关节过后,再看容温通红的面容,班第额角青筋直跳,几乎摁不下眸中几欲迸发的凶横煞气。
  他骄傲的殿下,今日是受大委屈了。
  班第闭眼一瞬,大掌捧过容温滚烫的脸,垂首对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都是我的错,你别气。我先送你回去?”
  自他说罢那句“我回去过,只是你不知道”以后,他便形容寥落,沉默中似带了几分挣扎。
  容温一直耐心在等他解释——既然回去过,为何要隐瞒行踪,避开自己。
  她可以装聋作哑,不去指责过问他那些堆积已久的野心与筹谋。但避而不见这事既与她有关,她便有权知晓。
  结果等到最后,只等到一句认错。
  她来,又不是争长短,论对错的。
  她明明,是为坦诚与分担而来,为他而来。
  “由我而起,给你惹出的麻烦暂且了了。你,也不必回去了。”原本的满腔怒气,被失望兜头驱散,容温冷瞥班第一眼,果断拂开他的手,自顾下了城楼。
  班第被这记疏离冷漠的眼神震得心头一紧,紧接着似隐隐意识到了容温真正气怒的原因。亦步亦趋跟在容温后面,似被主人责骂抛弃的大狗,手足无措的模样。
  在容温将踏上舆车时,班第终是忍不住,拽了容温左手回来,面向而立,冷峻面孔下,已有慌乱不自觉流泻,“殿下。”
  街上还有不少未曾散去的百姓,挤在仪仗队伍边上看热闹。
  容温眼风一扫而过,面色无波,一语双关,故作平静道,“拽得紧了,你我都疼,趁早放手。”
  “捏疼你了?”班第想松手,又怕她真的就此离开,再不看他一眼。他知道她的,面上柔婉好脾气,实则刚强果断,主意大得很。
  情急之下,班第愈发不知如何开口挽回。
  最后,索性遵循本能,再次把容温拥入怀中。
  只是,这次的拥抱,不像方才城墙之上那般气势汹汹;反而满是小心翼翼的珍重。
  街边百姓们才看了一场美丽公主无畏挺身的护夫大戏,紧接着又亲眼目睹本该夫妻情深的男女主上演‘男缠女’的经典戏码,心觉奇怪之余,默契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嬉笑声。
  容温羞恼不已,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舍不下脸和他闹,只能闷声低斥,“快放开我!”
  “不放。生死不改此志。”班第沉声说罢,忽然垂首在容温耳畔轻蹭两下,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近乎喃语,“再抱一会,这几日,我没有一刻不念殿下。”
  容温似没听见后面这句服软,见他松懈,很是利索的趁机从他怀里脱身。
  班第立在原地,眼睁睁看她头一扭,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粗喘一声,双拳握紧又松开,徒留满身颓然。
  一双本就布满血丝的灰眸,此时此刻,似真浸了鲜血。掩耳盗铃般无奈阖上,恍若如此,便能掩下所有苦痛。
  “你到底回不回去。”熟悉的嗓音,宛如天籁。
  班第猛地张开眼,怔怔盯着五步开外的容温,生就棱角冷厉的俊脸,因刚被不敢置信的巨大惊喜砸中,硬给砸出了几分呆滞笨拙。
  一时间,班第竟有些迈不开脚。片刻后,几乎是飘着到了容温身侧,殷勤的要扶容温上车。
  容温淡淡避开,抬眸扫向他,端详几眼,忽然道,“低头。”
  班第虽不知其意,但还是顺从的垂下脑袋,高束的发髻也老实跟着耷拉了下来。
  这下,像条低眉耷脑认错的大狗了。
  容温见他一直拿眼角偷觑自己,抿抿唇没说话。自顾掏出一方锦帕,面无表情替他把脸上的脏污痕迹拭干净;又把散落下来的发丝捋服帖;最后,理了理凌乱的甲胄。
  容温做这些时,班第的眼神已由小心窥视转为直勾勾,火热得灼人。
  很快,街边百姓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事实。
  ——原本那个落拓阴鸷、凶名在外、人人畏惧的狠戾将军,经由公主那番微不足道的小拾掇后,似乎变了一个人。
  洒脱、昂然、意气风发。最重要的是,有温度了。
  周遭议论声不绝于耳,容温不为所动,上下打量班第过后,不满意冷斥,“眼睛收回去,把头抬起来,背挺直!”
  “好。”班第下意识昂头挺胸,眼睛却不听话,仍在容温身上打转,显得呆头呆脑的。
  容温懒得再管他,把脏帕子往他身上一塞,突然拉过他的大手,很是霸道的吐出一个字,“走!”
  她下巴微抬,姿态端肃坦然。紧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径直往人群中去。
  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倨傲矜贵,比任何言语都显得无畏勇敢。
  班第被容温这出其不意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眸瞳微缩,脑子发懵。
  身体却格外诚实,与容温手牵手,昂首阔步,坦坦荡荡越过逐渐自发分列在街道两侧的拥挤人海,直面所有蜚短流长,并肩前行。
  卫队与车队被甩在身后,无数百姓被甩在身后,长日青城被甩在身后。
  身边,只有彼此。
  一直从街头行到街尾,班第才彻底醒过神。可那种比征战杀伐还来得迅猛的激荡情绪,却一直萦在他心头,再难消散。
  到这一刻,班第才算真的明白,先前容温为何会说——洗干净脸,亦是尊严。
  人活一世,最大得失莫过于‘干干净净’这四个字。
  所以,她甘愿冒着千夫所指,也要维护他一个干净清白。
  班第喉结一动,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大掌反客为主,把一直牵着自己的小手紧紧裹在掌心,哑着嗓子问,“殿下,方才你怕吗?”
  刚才那么多百姓,她胆敢牵着他这个声名狼藉之人那般孤勇、一往无前。若民情激愤,无法弹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容温没看他,盯着天际最后几缕霞光,回得牛头不对马嘴,“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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