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奇把方才她和孟濯缨所说的两个打算,说了一遍:“府中都是叶家的家仆,是绝不会胡言乱语,更不会有人敢慢待你。我一言既出,绝无二话,你也知晓我的为人,尽可以放心。”
穆青时咬住下唇,始料未及。顿了片刻,她突然问:“我和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放心,把我留在府中吗?你就不怕,就不怕……你早出晚归,常不在家中,就不怕我和他……”
“若说起来,对于你的人品,我还是知道一二。若不然,我可不会拦着喻清客,换了另外的人,我一定亲手扒了她的衣裳,叫她出个大丑。”晏奇微微皱眉,道:“你刚才这样激我,是不愿意再留在叶府?”
穆青时泪流满面,慢慢道:“夫人,是我错了。我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到如今,夫人如此待我,我再没有脸面留在这里了。”
片刻后,晏奇先出来,把一封信笺拿给谢无咎看。
“穆姑娘被人威胁了。她家里落败的时候,和侄子失散,之后,父亲和兄长相继病逝。那孩子就是穆家唯一的香火了。这人手里捏着孩子的长生锁。这封信就是威胁她的那个人,交给她的。”
谢无咎拆开一看,里面言辞放悖,俨然将穆姑娘当做玩物捏在手心。让她想方设法将香料点燃,务必要抓紧时机给叶锦珍做妾。
这里头还说,若是她舍不得身子,做的差不多也行,总之一定要占牢了妾室的位置。
谢无咎看完,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孟大人呢?”
晏奇:“……你整日儿女情长、不务正业!先查案子!”
孟濯缨单独留下,劝慰了穆青时几句。穆青时倒是个爽利干脆的,委屈片刻,便擦干眼泪,愿意先去庄子里住着。
孟濯缨一出来,谢无咎就巴巴的把信拿给她看:“你瞧这字迹,是不是有些古怪?”
孟濯缨一看笔锋:“这是左手写的?”
一般人要掩藏字迹,那就有八成的可能性,和看信的人,是认识,甚至相熟的。
几人查过当日的客房,里面气味早就散了,但香料还剩下一点,是穆青时暗中留下来的。
晏奇道:“她说这香料是暗中那人给她的,我查过了,效用十分之强。”
孟濯缨、谢无咎:“姐夫真是铁胆英雄!”
谢无咎:“这么厉害的药,都能守身如玉,姐夫真不容易。”
晏奇哭笑不得:“你们不必说他的好话,先吃饭吧。”
因为晏奇有孕,叶家也铺张了一把,光是早上的点心,就有咸口和甜口五六种,又每人配了一大碗鸡丝面。
孟濯缨吃了两个酸笋包,就不再贪嘴,慢慢吃着鸡丝面。然后,两人就眼睁睁看着晏奇,把桌上的十来个小包子全都吃了。
晏奇冷不丁道:“从我和叶锦珍成亲开始,就时常发生这种事。”
孟濯缨:“你是说,咳咳,姐夫红杏出墙?”
谢无咎摇摇头:“应该是丫鬟爬上主子床。你想想,就我们大仵作这个脾气,要真敢红杏出墙,那是要出大事的,起码要被切成一片儿一片儿的。”
晏奇一面吃,一面慢慢说起来。
叶家虽是商贾,但祖上也做过皇商,比起一般人家也有些底蕴。与晏奇成婚之后,家中的奴仆,大半都是叶家的家生子,极少有外面买来的。
第一个闹出事的,就是自小服侍叶锦珍的丫头。趁着叶锦珍醉酒,闹出幺蛾子,被叶锦珍连被子丢到水池里去了。
晏奇一想起来,就脑壳疼。
“那丫头被叶锦珍送回老家,让人看着了。临走时,还跟我大哭大叫,说我小家子气,大户人家的丫头,本来就是拿来做通房的。说我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我去她的大户人家!”
这之后,叶锦珍睡了半个多月的春凳。晏奇铁了心要和离,若不是恰好怀上了满儿,那真就离了。
孟濯缨吃完了面,小口小口沿着碗边喝汤:“那后来,还有很多次吗?”
晏奇点头:“从我们成亲到如今,大概也就十余次吧。前几次还真是丫头爬床,后来我发现,她们厉害了,都会给叶锦珍下药了。搞得叶锦珍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走路都趾高气扬!”
谢无咎拘了一把同情泪:“我看,叶锦珍分明是小心谨慎,日夜捍卫贞操。大仵作讲话,也要讲良心啊!”
孟濯缨又问:“每一次,都恰好被你发现?那这些丫头也太不巧了,好不容易爬个床,却被你抓个正着。昨天更是巧,还有我和喻清客,你若是一时意气,没准儿就真和姐夫掰了。”
谢无咎:“所以,假如这些丫头,都是被人指使或者唆使,那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想拆散晏奇和叶锦珍。”
晏奇的魔爪伸向最后一个大包子:“那到底是谁?这个叶锦珍就是麻烦。”
话刚说完,就见孟濯缨和谢无咎齐齐看向自己。“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人不是冲着叶锦珍来的?”
孟濯缨摇摇头:“那拆散你们两个,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而且,这种手段,不清不楚的,说不上多有用。总之,碰上的是叶锦珍,又不好女色,可见没多大用处。可这个人却一直不肯放弃,依旧用这种手段,我倒觉得,或许,是冲着你来的。”
晏奇利落的翻个白眼:“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仵作,只和死人打交道,能有什么纠葛?反倒是叶锦珍,家大业大,一大家子人,麻烦的要命。”
谢无咎道:“那就先暗中筛查字迹吧。对了,今天怎么不见喻清客?她从回来以后,粘着你跟牛皮糖一样,今天你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反倒不见了。”
晏奇略微有些不自在:“她真的比满儿还要粘我。”显然,这种亲近的关系,让她觉得并不舒适。
三人正推断梳理,叶锦珍头上顶着满儿大步过来,身后跟着火急火燎的颜永嘉,不等走近,就大呼小叫:
“老大,不得了了,张星曙不见了!”
孟濯缨猛地起身:“张星曙不是关在牢里,怎么会不见了?”
颜永嘉道:“就是这么荒谬!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居然从大理寺监牢,越狱逃跑了!徐徐已经带人去他家里找了。”
孟濯缨和谢无咎齐声道:“先去碧虚镇。”
第106章 忏悔和不悟 ...
孙泽蹲坐在地上, 一笔一划的抄着经书, 突然听见窗棂响。他浑身一抖, 小声的叫了几声书童的名字,却没人理应。
孙泽骂咧了几句, 懒散皮子的狗东西,成天作死,比爷们还惫懒,又故意将脚步走的震天响,以此排解心头的不安和惶恐。
到了窗边,胆战心惊的提着蜡烛一看,窗外空无一人,只有风声。
他松了口气, 暗想,大概是窗子没关严实,连忙把窗户关上, 将插销锁的紧紧的。
这几天, 自从吴雁山暗中告诉他, 张星曙家里出事之后, 他一直坐立不安,尤其是晚上,黑暗中, 似乎有冤魂,用泣血的眼睛瞪着他。
他把烛火放好,又抄起经书来。这一次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不等落笔,一大团墨落在纸上,慢慢的晕染成一个唐突的墨点。
他心里有鬼,看这个墨点,好像一个瞪着眼睛的骷髅头。正胆战心惊,颈后一阵凉风,他浑身汗毛直竖,背上出了一整片的白毛汗,然后,他听见了清清楚楚的一声“呼!”
烛火被吹灭了!
面前的经书上,突然流出一大片血迹!
他虽然看不清,可是朦胧中,能看见,经书上流出一大片浓黑,将他刚才抄好的经文,全都弄脏了。
这种极度的恐惧和自我厌弃之中,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叫人毛骨悚然的血腥之气。
孙泽吓的一动都不敢动,黑暗里,有个女子的声音——“孙泽,你害死我了。抄这么多经书,又有什么用呢?菩萨,怎么会保佑你这种坏透了心的恶人坯子?”
肩膀上,一只冰凉的手慢慢摸在他后脑勺上,孙泽“啊”的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却被一个软热的东西绊倒。
外间的烛火还是亮的,他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地上躺着的,就是他的书童,七窍流血,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
厉鬼来索命了?
书童被厉鬼害死了?
孙泽大叫起来,连滚带爬跑出屋子。他想求救呼喊,可是声音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他突然明白了:他声音这么大,为什么家里的人好像全都死了一样?还有爹娘,他快要参加考试了,娘最是着紧,他这么呼救,为什么娘也没有出来?
书童是无辜的,都“死”了,那他的爹娘呢?
孙泽站在门口,不敢推门,连滚带爬的退回院子里,不顾一切的在地上磕头:“伯母,是我错了,我不是人,可我爹娘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他们了!我……我带你去找主谋,是他要害你儿子的,我是被逼的……”
“带路!”“厉鬼”冷冷一声,孙泽连忙往外走,一路癫狂的求饶。
“伯母,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是他,是他指使我,让我勾着你儿子赌钱,为了让他错过这次的童子试。我是被他胁迫的……”孙泽满脸都是泪水,突然间低下声音,诚挚的认罪。
相似小说推荐
-
千金煞 (若水未央) 2020-03-21完结600 1930秦嬗重生了,可她是最不想重生的那个。别人重生也许想弥补遗憾,重拾亲情或爱情,但秦嬗没...
-
良娣心有白月光 完结+番外 (红衣十二) 2020-03-13完结206男主版:大周朝的独苗太子这一生贵不可言,任何想要的都可手到擒来,可唯独赵筝,是他不能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