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到夜深人静,我依然精神奕奕。里面那两个人同我一样,从入夜到深夜,灯火长明,私语不断。
听话语就是,赫连雪慧依然在练字,佛狸皇上应该是一边欣赏一边看书。
“皇上,臣妾的字可有进步?”
这是一个温柔的女音。
“雪慧写的很好,不像朕,自幼领兵打仗,读书这种事就显得很不上心。所以雪慧的诗词,朕是最为喜爱的。”
接着就是女子接到表扬后惯有的娇俏声和谦虚连连。
“臣妾念给皇上听可好。”
男人没有了声响,估摸着是点头默认了。
“君知汝若寒,衾衣纳娇弱。烛兮映双人,偎坐几更何?”
......
......
她的声音很好听,一听就知道人定然长的清雅柔美。
此时的我定然不会浪费脑细胞去思索此时的诗人都有哪些,她的诗词是否符合格调和音律。男人的轻笑声已经证明了她写的很好。
我也不是不想做以评价,只因诗词谈情我不擅长,也不关心。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才能让自己更加的暖和一点,深夜寒风,真的可以穿铁入骨缝。
我不需衾衣纳娇弱,此刻只需天冷钻被窝。
这一夜对于我来说是无比漫长的,天亮的时候,我还有点不太相信东边升起的是真的灿烂朝霞,而不是我的朦胧的幻觉。
可是,不过是朝霞刚刚升起,就有兵士冒着惊醒皇帝美梦的后果急速来报,说:柔然大军进犯,前方护卫兵已经开战,急需后方支援。
我顿然清醒。
柔然,不就是——
第37章 离不知我心
出军的领兵除了我都已被安排妥当。
熬夜的唯一后遗症就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此刻我骑着马儿站在野人皇上的身后, 他在等,等我可以满足他极大好奇心的时候。
我带领的不是包抄的小纵队, 而是与柔然正面交锋的大军。这也是直到我看见对方的几万大军在前面严正以待的时候明白过来的。
这个男人, 当真算计的很是精致。
两军对恃中, 我第一次看到了柔然的可汗,也就是月离口中的大檀。这个天命之年的男人, 似乎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头。
当今昔已非昨日, 当小兵转身为美人。
月离——
你当初的相信,还作数么?
我的眼神始终飘荡在对方的阵营之中,试图寻找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却又怕真的会出现。
“眼睛怎么了?”
我飘忽的眼神恰好撞上前面马上的男人投来探究的神色。
眼看两军就要开战, 这个男人竟然转身问了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难道昨天晚上故意又让我守夜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么?亏我养足了精神那么卖力的为他守夜, 还大半夜的听他与美人私语,现在竟是装傻似的不知道。
“没事,不过是被驴踢了一下。”
他轻皱了下眉头,显然没有听明白这话中的潜在意思。
“最好不要让朕失望!”他扭过身继续为对方上演他强大无比的气势。记得当初我在柔然队伍中看向对面的他时,的的确确被他那强大的气势给镇住了, 那样子真是像极了伺机而动的野狼。可是现在我就在他的背后,那挺直的脊背和神气模样倒是像极了臭屁耍宝的小孩, 有一种让人爆笑的冲动。
我知道这种想法是彻彻底底错误的,可是一个野狼一个娃娃脸的幻想大比拼,还是足以让我有些个糊涂与纠结。
不过是视角不同,感觉竟然是差了好多。
我转脸看向对面漫漫的大军练成一片, 很可能不多时,他们中的许多人就会没有了呼吸,鲜血流尽在这沙漠之中。想到这些,我就不忍心再看下去,即使打了这么多次仗,我依然适应不了这样的血腥场面。
就像此刻战场已经一片混乱激战,我依然停在了原地不动,我不是不行,而是害怕一旦加入,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这里毕竟是战场,不是你情我愿的婚事,你不出手伤人,就会被人戳穿胸膛致死。所以,一切的杀戮都是被逼出来的。
或许之前我是他们中的战友,或许其中有人在我获得将军嘉奖的时候还不断的向我敬过酒,表示过无比的敬仰,发誓以我为榜样,如此才能得到将军的青睐。我当时在他们眼中是功臣,是一种激励。
但是现在我们持刀相向,如果他们知道我就是当初的那个长君小弟,那敬仰就会被铺天盖地的恨意所取代吧。毕竟我说了谎,然后用一连串的小谎欺骗了所有的人。
呵呵,姓氏都是假的,你说,我说的那句话会是真的。
现实总会在你认为可以幸福的时候诱、奸你梦中频繁出现的美丽,所以对于现实,还要勇敢面对,不然,它不但会强、奸了你的梦,还会奸杀了你的身。
所以我要面对月离,即使事实多么的残酷,我既然已经杀死了他梦中的完美,就一定不要再去引诱他的深入。那样我将会将他带入到绝望的境地,所以此刻就此看清一切,就此让他为我心死,就此恨不得将我一刀毙命。
我爱他,就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他同我一样。
爱,却不能让他发现,会让人绝望。爱转为恨,甚至是仇怨,就很简单明了了,那只会让人后悔。
所有面前出现的一切都是这个“野人”算计好的,算好月将军会出现,算好的月将军会是此次几万大军的挂帅将军,我就是他安排好的即将上场的戏码。
满不满意,他说了算。
所以此刻当我面对一身铠甲,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望向我的月离的时候,我奋力拿下了遮盖我脸面的领兵帽,将面孔完全呈现在他的面前,我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一切,告诉他,一切不过是一场欺骗,尘埃落定,我终究成为不了他心中的那片锦绣,既然永不可能,那就果断的撕个粉碎,不让任何幻想发生。
月离身上背负着一个民族的重大担子,不是说轻而易举就可以放得下的,所以我这样做,于他于我都好。
我不是细作,但是现在他的眼中的我应该已经是个演技高超的顶级高手了吧,单从那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所有的后悔和心痛。
但是我想说,我的高超来自真心。
可是却不能说。
所以此刻,我绝望,月离后悔。
我的绝望和月离的后悔,应该满足了旁边一直观看好戏的那个男人的好奇心。
我本就是檀长君,无法更改。所以,从一开始我嫁为人妇的那一刻开始,我所幻想的风花雪月都是不可能的。檀长君这个这个名字永远会是个笼子,永远也只能够在圈画好的范围之内活动,一次偶然,笼子忘了关门,我以为可以从此自由飞翔,不受约束,可是谁知意外总是会出现,我飞的不够高,又被抓回了笼子。不但得不到身份的认证,空间比刚进来时还要狭小,最重要的是我不能预料下次忘记关门会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一辈子。所以我不能拿这时间来赌注他对我的爱,那样我害死的可能会是一个人一生的情感岁月。
所以,我不能冒险。
所以,当月离与我默然相对的时候,我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可是,当他如受伤的狮子般转身骑马离去的时候,我本想表演的更好的,但是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珠串般的落泪,毕竟,我是爱着他的。
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爱恋。
演到这里已经是我足够的戏份,我做这些,不是让身后的这个狼一般的男人相信些什么,而是让我和月离都更加的好过。
他的不相信,从阿伏干希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在乎了,当时以为如果他相信了会成为我俩的救命稻草,但现在不同了,一文不值。
我杀了月离,那个男人才会有点相信我就是檀长君吧!所以,我永远洗脱不了细作的嫌疑,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去伺机杀害月离。
就像现在,我只需一支利箭就可以戳穿月离远去的胸膛,但是不可能,并且如果我身边的男人伺机而动,我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丝毫动作。
反而在这战争的末尾,本可以擒获柔然将军头颅作为完胜的情况下,野人转身策马离去。
那背影如萧条的十月秋风。
胜仗!他的转身代表又胜利了。
这又是一个大大的胜仗,好像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从没有败过。可是对于这次的胜利,他没有大摆筵席,也没有任何奖赏。唯一的动作就是下旨命我在他的营帐前长跪一夜,没有任何理由,哪怕编造的也好,就单单的这么一句话。
皇帝营帐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佛狸依然坐在正对门口的那张议事的椅子之上,盯着门帘,足有几个时辰。
赫连雪慧早已遣人送走,所以此刻营帐之中是他孤身一人。
也是在今天他才明白一件事情,门外跪着的女人和那个柔然的月将军是相爱的。她演的再好,他也是看的出来。
本可以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一箭穿心,可是他竟然害怕的逃走了,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出手伤人,然后让那个女人从此恨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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