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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 (果酱果酱)


  李佩林调侃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前几日我在学校见到沈先生,长得是一表人才,与静宜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本来就喜欢八卦,大家就着这个话题纷纷讨论起未来的夫婿,闹了一阵。李佩林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可听说了苏宜的事?”
  薛慕皱眉道:“她不是已经被学校除名了嘛,最近又有什么新闻吗?”
  李佩林冷笑道:“苏宜的手段,我们真学不来。那次她应聘教职没成功,虞万丰逼着儿子和她断了关系。原以为她以后会安分一些,谁知居然勾引着虞顺卿与她同居了。说起来她也算大家出身,竟然这样不顾廉耻。”
  李佩林越发压低了声音:“据说苏宜的生母是位歌妓,苏家大妇为人精明强悍,她自小在苏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想来她攀附男人的本事,也是生母教得。”
  薛慕此时心情很复杂,过了半响还是张清远开口问:“那后来呢?”
  “后来虞万丰发了狠,扬言虞顺卿若继续和苏宜在一起,就断了他的月钱。虞顺卿虽然舍不得苏宜,却也更舍不得钱,便乖乖地搬回虞府住了。”
  薛慕叹了口气:“这么看来,苏宜表面精明,内里也是个傻的。她早该知道,虞顺卿做不了自己的主,应该去求他父亲才对。”
  李佩林叹道:“毕竟是小妇养的,只会学些小家子做派。她若把用在男人身上的心思用在学业上,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经历了这次的事,苏家也觉得她太丢人,她父亲赶着将她嫁给一位老举人做填房了。”


第22章
  张清远这些日子都在忙着筹备婚礼。沈家在宁波世代从商,家境殷实。此次沈康年成婚,沈父特地在上海西郊买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带一处花园。四月初八是沈母的五十大寿。沈家便在新宅内宴请亲友。
  沈母急着相看未来的儿媳,嘱咐儿子在寿辰那天将张清远一起带来。张清远心中未免有些忐忑,非要拉着薛慕和李佩林同去给自己壮胆。
  沈家交游广阔,四月初八那天贺客盈门,足足摆了四十桌宴席。张清远并沈家的近亲在沈母房内用膳,薛慕等女眷被招呼到内花厅入座。
  薛慕一向不爱喧闹,同桌的除了李佩林又都不认识,只捡席上能填饱肚子的面食,草草吃了几口便欲离去,却见张清远在花厅外边给她使眼色。
  薛慕借故离开花厅,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笑问:“待晓堂前拜舅姑,画眉深浅入时无。未来的婆婆对你可满意?”
  张清远笑着啐了一口:“胡说什么呢。不过沈先生的母亲为人和气,对我也很好,还嘱咐我别客气,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菜。”
  薛慕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她肯定会喜欢你的,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我也吃饱了,正好和你说一声先回去了。”
  张清远忙道:“你可不能走,沈家今天请了上海名角在后花园唱戏,你一定要陪我。”
  薛慕连忙敬谢不敏:“你是知道的,让我听戏简直是活受罪,还是饶了我吧。”
  张清远笑道:“修文有所不知,沈家是南边人听不惯京剧,这次特地请了昆曲班子演唱汤显祖的《紫钗记》。昆腔曲词文雅,行腔婉转,不比京剧锣鼓喧嚣,你一定不能错过。”
  经不得张清远苦劝,薛慕只好留了下来。戏台临时设在后花园假山旁,正对着一池碧水。男客们在池中水阁内听戏,女眷们则在旁边的小楼内听戏。
  时值晚春,气序清和,女眷们都穿戴着鲜艳的衣裳首饰。明媚的阳光在她们的衣裙发髻上流转,这一室莺莺燕燕、娉娉婷婷,让园内盛放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四月正是桑葚上市的时候,沈母提前交代厨房泡制了桑葚米酒,今日早起又特地在酒内加上碎冰供大家取食。薛慕见那酒度数不高,又清凉爽口,不知不觉喝了许多。
  今日演得是《花院盟香》这出戏,薛慕看过《霍小玉传》,知道这一段唱得是霍小玉与李益定情后,自知身份非匹,担心色衰爱迟,秋扇见捐,终日闷闷不乐。李益为了宽慰她,便相约一同游园赏春、焚香盟誓。
  台上扮演霍小玉的小旦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乍一看并不十分艳丽,谁知一开口,眼中便有风情流转。她缓缓清唱道:“铺翠陌平沙茸嫩,拂画檐垂杨金偃。春成片,无人见,平付与莺捎燕翦。”
  薛慕原来只是漫不经心听着,此时也不由感道: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不能静下心来细细体味。悠扬的丝竹声紧接着响起,小旦轻柔婉转的声音合着节拍慢慢送到耳边。
  “一枝低压宜春院,芳心半点,红妆几瓣。和莺吹折流霞茜,糁香肩,春纤袖口拈插鬓云边。”
  “尊酒把玉人低劝,背东风立稳,微笑花前,斜簪抛出金缕悬。步香埃窣地凌波见,湘裙皱嚲,晴丝翠烟。粉融香润,千骄恣妍,真珠几滴红妆面。”
  那小旦婉转的腰肢,低吟浅唱的风韵,有种别样动人的风致。恋爱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的,她眼中的情思与彷徨如一弯澄澈的清水,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以戏曲为媒介,薛慕忽然懂得了旧式女子的爱情与悲伤。眼前的一花一木。一声燕叫一声莺啼,都能触动她们最隐秘的情怀,她们眷恋与思念便再也遮挡不住。
  薛慕正在出神,张清远忽然拍了拍她肩膀笑问:“如何,听着还算入耳吧。”
  薛慕定了定神方笑道:“词意高古,情随境转,一段真堪断肠,昆腔果然别具一格。”
  张清远被人搔到痒处,便打开了话匣子,大讲起南北曲的异同,什么声、气、韵、形、格、味,滔滔不绝。薛慕听得头大,半响方笑道:“我不懂曲调,静宜同我讲这些岂不是对牛弹琴。沈先生是你的知音人,你们成婚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讨论。”
  张清远这才悻悻地住了口,那台上已是换了小生在唱:
  “催花雨片,度池亭草气熏传,点蜻蜓撇去惊飞,趁泥香掠水盘旋。咱两个一径行来一字肩,同行覆着同心扇。停半霎潇湘画阑,坐一答绣墩金线。”
  暮春时节最唱不得的,是伤春的歌,太容易让人身临其境。那唱词既亲昵又大胆,薛慕又多饮了几杯酒,只觉得面上发烧,楼上十分气闷,便起身打开了窗户,细密的雨线扑面而来,原来春雨无声无息降临。
  薛慕缓缓伸出手去,感受着春雨的阵阵凉意,她忽然发现齐云恰巧也在对面的水阁里听戏。他见到薛慕,怔了一下便含笑致意。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忙关上了窗户,转身回到座位上发呆。一时也没心情听戏了,随便找了借口走了出去。
  作者:在男女不对等的条件下,婚姻,甚至所谓的爱情,对那个时代的女性来讲,有时更像一个牢笼。后文会有更多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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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沈府的后花园地方不大,薛慕绕过假山走进一座小小的院落,正中有一间亭子,正好可以避雨。她在亭子里坐下,清凉的晚风带着水气吹来,顿时酒醒了许多。
  对面墙上爬满了扒山虎,是春天嫩绿的颜色。细雨无声将庭院中的茉莉花打湿,那宜人的花香便沁入肺腑,让人觉得欣喜又茫然。
  她想起儿时的初夏,她和弟弟常常去后花园中采摘茉莉花,插入花瓶摆在母亲房中,好驱散那一室难闻的药味,那是她不多的快乐时光。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薛小姐怎么在这里?”
  薛慕身子一颤,原来齐云来了,她的脸很快红起来,却还是强自镇定笑道:“桑葚酒不留心喝多了,觉得有些闷热,出来透透气。”
  她的脸颊染了一抹如霞红晕,配上茜色衣裙,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齐云竭力稳住心神笑道:“本来打算吃完饭就走的,谁料去疾硬拉我来听戏。没想到听到后来也有些意思,那霍小玉真是位痴情女子。”
  薛慕觉得有些尴尬,低声道:“我如今酒已醒了,先告辞了。”起身刚要走,却被齐云拦住低声问:“这些日子你为什么一直在躲着我?前日连报社集会也没去。”
  薛慕讷讷道:“我没有,最近一直在准备毕业考试,实在功夫出去。”
  齐云盯着她慢慢笑了,她还来不及思索,他已经伸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夹杂着青年男子特有的气息,在这暮春时节无端令人神情恍惚,薛慕脑中一片空白,心跳却得厉害,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她侧过身去想要闪避,他已是经低头吻了过来,初时带着试探的温柔,后来就变得坚定而热烈。她觉得难以喘息,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在一片混沌中她怔怔地想:一定是自己酒喝多了,才会失去自制力变得软弱。
  齐云见她浑身都在颤抖,彷佛被冷雨打湿的花蕊,心下爱怜万分,轻轻放开她低声道:“别怕,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他将她的双手放在怀中去暖,她怔怔地抬起头,无意中看到了院落中的一角天空,旧式女子一生都被锁闭在这方寸之地,苦乐皆系于枕边之人,情爱便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她不惜一切代价外出求学,便是为了摆脱这样命运。天地如此广袤,与之相比这后花园也变成了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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