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候!”
绮罗扑倒萧远候怀中,搂住他脖颈,哭道:“呜呜呜……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萧远候心中动容,抬手摸她的发:“殿下……没有给殿下捏一个泥人,我怎么敢死?”
闻言,绮罗搂着他脖颈的手缓缓收紧。
“我不想要泥人。”
萧远候听见她语气低低,道:“我只要你就够了。”
“……”
萧远候闻言,掌心微拢,抚摸着绮罗侧脸,端详了许久许久。
他目色深沉,像一潭幽水。
绮罗被他瞧得容色微绯,瞪了瞪他:“你瞧什么?”
萧远候垂了垂眸,语气虚弱道:“殿下,江照左射我的那一箭抹了毒,如今毒性发作了……”
绮罗凝了凝眉,关怀问道:“当真?是什么毒,我去唤太医……”
萧远候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声道:“是春日醉,殿下……”
绮罗:“……”
“你捉弄我?萧远候,你死了算了!”
“殿下,当初我救你一命,如今你要见死不救吗?”
萧远候长叹一声,俯身轻轻吻了吻绮罗。绮罗长睫颤了颤,没有避开。
长帐落下,烛灯摇曳,夜色漫漫又旖旎。
……
“听闻了吗?长公主殿下要嫁去大启做太子妃啦!”
“可不是,听说大启太子以黄金万两,城池数座求娶公主殿下,那场面,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渡口旁,京都百姓们正热切议论着绮罗与萧远候的事。
人群中,却有人不合时宜地说:
“哎?可是江大人怎么办啊……”
气氛顿时沉默起来。
直到一声高喝打破沉默:“快看,大启的船队来了!”
众人又纷纷起哄起来,簇拥着去看大启来接绮罗与萧远候的船坊。
无人察觉,就在渡口旁,一身竹纹织锦长袍的江照左立于缈缈江岸旁,目色清然,望着眼前人。
“你要走了。”
他开了口,语气清雅。
绮罗颌一颌首,风拂起她腰间的同心结,光华潋滟。
江照左垂眸瞧了瞧,轻声道:“与你很是相衬。”
绮罗沉默些许,最后将一枚玉盒递给江照左,抬眸望去,道:“此去一别,不知后会是否有期。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江照左,你要珍重……”
江照左眸色如雾,唇畔微动,最终却还是淡然一笑。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轻轻抚了抚绮罗的侧脸,随后长袖垂下,道:“走吧……别再回来。”
绮罗一笑,转身踏上了大启的船坊。
江照左望着她背影,很久很久。
知道渡口旁再度喧嚣,船帆扬动,江水荡漾,大启的船载着他年少的心动缓缓远去,他才回过神来。
江照左垂眸,轻轻打开了绮罗给他的玉盒,盒中放着一枚花笺,墨痕清香,笔迹淡雅,写道——
“愿江家照左,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知你言中泪。”
“……”
江照左长指微动,摩挲着花笺,最后抿唇一笑,无言长叹。
他回首,瞧见善华郡主执伞等在渡口旁。
她亦叹息,却还笑道:“都过去了啊。”
……
船只远航,渐渐驶离大御的故土。稚儿不知哀愁,萧怀薇与陈时卿在嬉戏打闹,萧怀瑾无奈地跟在他二人身后,嘱咐他们要小心的模样像极了操碎心的老母亲。
绮罗立在船头,想起临别前皇兄的嘱托与故土的朋友,不禁伤感万分。
萧远候却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枚锦帕,轻轻擦了擦她的侧脸。
绮罗不明所以:“……我没有哭哦。”
萧远候薄唇微抿,道:“有些脏了。”
绮罗一愣,想起方才江照左所做,明白过来,不禁哼道:“萧远候,你也会吃醋啊?”
萧远候沉默些许,其实他并不是完全为此,他只是想,小公主是否在留恋大御。
他道:“……殿下,会舍不得大御吗?我不会让殿下不幸的,再信我一次可好?”
话落,萧远候轻轻举起绮罗,绮罗视线忽高,浩淼江波现于眼前,秋水与长天一色,江风拂过,满是温柔。
绮罗一愣,随后眼眸微弯:“萧远候,本殿下又不是三岁稚儿了,放我下来。”
见她笑了,萧远候亦笑了起来,温声道:“殿下应允信我,我便放殿下下来。”
绮罗磨牙霍霍:“你威胁我?”
陈时卿忽然从一侧闯过来,拽着萧远候衣摆:“我也要抱抱!”
船畔危险,恐他出事,萧远候不得已放下绮罗,安抚起他来。
绮罗瞧了瞧抱着陈时卿的萧远候,忽然轻声道:“其实我一直都信你。”
萧远候正与陈时卿说话,一时听不太清,便问道:“殿下说什么?”
绮罗抱袖一哼:“没什么,我说你们两个都是傻瓜。”
陈时卿明眸微瞪,糯声道:“你骂人!”
绮罗扮了个鬼脸,朝他嚣张地咧了咧嘴:“略~”
萧远候心中一恍,眉眼浮笑:“……”
此生有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