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怎么如此着急!”叶锦程小声念叨,看着陈何面露不满。
陈何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被立为皇后,父亲还不高兴的,他讪讪一笑,照着陛下的意思将一切推给太皇太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侯爷怕是还不知,今早太皇太后殁了,她老人家留下一道懿旨,催陛下今早与令嫒完婚。如今消息正传往各位朝臣府中,老奴来宣读圣旨,顺便也来告诉侯爷一声。”
陈何拿了未来皇后的赏银满意离开,柳氏也终于消化完整件事,将蓁蓁叫到房里叮嘱,至于叶怀钰则又缠着李海放烟花去了。
诺大的前院只留下叶锦程一个在愤愤自语:“他定是早就算计好的!那圣旨上的话一看就是迫不及待了,呵!”
叶蓁蓁被立为皇后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燕京,且陛下在圣旨上言明是秉承太皇太后遗旨,一时间世家和朝臣虽然还有不满,但碍于是太皇太后的遗愿,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最重要的是,除夕夜在华章宫看的那场血腥的戏,让他们连续多日寝食难安。
对于如今的帝王,不同意又能如何,没看原先树大根深的章氏都给拔除的干干净净了吗?
正月底的一日,叶静香来到承恩侯府,表面是来看望小姐妹的,实则是替家人备上厚礼感谢蓁蓁。
“姐姐来就来吧,带这么多东西作甚?”蓁蓁姣好的脸庞上带着红晕,不知不觉,小姑娘彻底长开了,眉眼间流露的妩媚,让人移不开眼。
叶静香捏了一下她柔嫩的脸颊,笑道:“这不是给你送礼来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以后有你罩着我,我在燕京还不得横着走。”
其中真意她们二人心照不宣,便省了那么多烦扰的推脱。
“多谢你啦,蓁蓁,交了你这个朋友,是我叶静香今生最幸运之事。”
二人移步到青璃院,蓁蓁引她到花厅中,叶静香难免又如数家珍的给她讲这些日子各家的反应。
“叶静怡被行刑那日,你去看了吗?”
蓁蓁摇头,叶静怡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如今她死了,缠绕着她的噩梦也都消失了,如今她甚至也不怎么怕黑暗幽闭的地方了。
叶静香叹了声气:“从前我那么烦她,她死了我到不曾觉得快乐,只恨这人不顾家族,非要把全族的人都拖累进这谋逆案里,太歹毒了。”
“祖母哭了一场,到底寒心,如今大伯的爵位丢了,他带着祖母和大伯母一家回扬州了,府里如今也算清净。”
叶静怡出事后,叶氏的家主换成叶静香的父亲,叶氏与章氏牵连不深,得以在这场洪流中保全下来。
前几日,章氏嫡系除了逆犯家眷,都已经流放漠北,至于那些旁系子弟,都不成什么气候,两年前蓁蓁视为庞然大物的鼎盛世家,自此彻底土崩瓦解。
这其中有楚凌渊蓄意为之,也有其孽债缠身,自食恶果。御史当朝陈列章氏八大罪状,桩桩皆有实证。与其交好的世家纷纷收敛,其中就以沈氏最为悲催,不只与章氏关系匪浅,沈皓安更是与叶静怡有婚约。为此沈尚书不得不辞去官职,以保全家平安,便是这般,沈氏的结果也是可以想见的,遭了帝王嫌弃,沈氏子弟再也别想得到重用。
“我瞧着沈皓安并不伤心,那日我出门遇见他,发现他比从前更轻松了,再不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扯到蓁蓁身上,叶静香偷笑着说:“哎,你知不知?陛下在除夕那日血洗华章宫,听说白玉石阶都被血染红了,如今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都在替你可惜呢,说你身不由己,只能陷于暴君之手,做个笼中雀。”
蓁蓁双颊微红,娇声反驳:“怎么乱传呀?陛下才没有胡乱杀人,那些都是犯了谋逆罪的该死之人。”
叶静香连连摆手:“哎呀,你急什么?我也不信,陛下待你的好,哪个女子不羡慕呢?”
“三月十八你就成亲了,我的身份是无法进宫观礼的,你将来可是个真正的富贵命,定是什么也不缺,我就去太华寺给你求了个平安符,你戴着定能安稳顺遂。“
“多谢。”蓁蓁道了声谢,两个姑娘眼泪汪汪地抱在一处,互道离别,直到晚间才分开。
叶静香到访那日之后,蓁蓁就真的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着大婚那一日到来。
三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宫里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和女官来到承恩侯府,为蓁蓁开脸梳妆。一切准备妥当后,蓁蓁在前院拜别父母和祖父,穿着一身富丽精致的凤冠霞帔走到院门处,叶锦程亲自背着她坐上十六人抬的礼舆,而后一脸失落又欣慰的目送着女儿离开。
“回去吧,蓁蓁又不止你一人疼。”柳氏说着宽慰的话语,拉着夫君转身进门,却悄悄抹了抹眼泪。
帝后大婚礼仪格外繁杂,何况蓁蓁进宫又是行的元后之礼,加上楚凌渊对此吹毛求疵的态度,可把礼部一众官员忙坏了,尤其是负责此事的曹尚书,他刚晋升了官职,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错漏。
眼见宫门就在眼前,蓁蓁不由紧张起来,迎亲的队伍将礼舆抬到乾元殿,这里是平时帝王上早朝的地方,格外肃穆庄严。
礼官在外喊道:“请皇后娘娘。”
蓁蓁稳了稳呼吸,在女官的搀扶下,姿态端庄地下了礼舆,她手中捏着扇子遮住脸,却可以看见御道尽头的台阶上,一身红衣的帝王挺拔而立,站在殿前。
虽然看不清,可蓁蓁心里就是知道,他一定也在看着她,紧张感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凤冠霞帔极其沉重,蓁蓁两边都有女官扶着,身后又跟了一大串侍女,她定了定神,一步又一步坚定地向台阶走去。
朝臣和宗室分列两侧观礼,蓁蓁走在御道上,听着身边奏起的礼乐,有些恍惚,也有些安稳。
女官扶着她一路来到台阶底下,蓁蓁捏着扇子盈盈一拜,听着礼官将立后圣旨又宣读了一遍,而后由一名四品女官扶着登上台阶。帝王英俊的脸近在眼前,蓁蓁兀自出神,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原是楚凌渊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受到他掌心里的汗湿,隐在扇面后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有生之年,还能见他紧张一次,真是奇了。
“跪。”
百官和宗室在礼官的唱声中整齐行礼,言道:“恭祝陛下与皇后娘娘,龙凤和鸣,白首之喜,愿我北周万世永昌,江山稳固。”
蓁蓁察觉楚凌渊的手越捏越紧,忍不住悄悄提醒,轻轻摇了摇牵着她的那只手,帝王这才松了松,等众臣说完祝词,礼官喊“起”后,昏礼明面上的流程便算是结束了。
楚凌渊拉着蓁蓁的手走下台阶,将她送上礼舆后,自己乘上肩舆,帝后一前一后回到朝露殿,时辰已过黄昏,天色有些许昏黑。
按照规制,皇后本应入住凤仪宫,但楚凌渊向来不是个循规守矩的皇帝。大婚前,他裁撤了后宫,设立六局,內宫里不再留有妃嫔居住之所,宫人全部进入六局。崇光帝留下的那些妃嫔,年轻的被允准出宫另嫁,年老的则入普华庵出家,就连章太后也算在内,如今宫里清净得很,一切有专人打理,断不会累到皇后。
两人进入寝殿,分成两边坐在铺满红色龙凤锦被的大床上,手却还紧紧牵着。
女官端着铺上红绸的托盘上前,两人各自拿起一只纯金的酒杯,喝过合衾酒,昏礼便真正圆满了。
女官齐齐跪在殿内,说完恭贺的祝词,得了帝王一句“赏”,便都有序告退。
寝殿内燃烧着龙凤喜烛,如今只剩下两人,蓁蓁局促地坐在床上,一时觉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烫极了,她嗓音干涩地开口:“陛下,我该卸妆沐浴了。”
楚凌渊沉声应道:“嗯,去吧。”
蓁蓁憋了半响,才细声细气说道:“你,你拉着我,我怎么去呀?”
楚凌渊闻言笑了笑,手依旧没有放开,反而与女子十指紧扣,抓的更紧了。
“若不然,一起去?”
蓁蓁双颊通红连胜拒绝:“不行,这不合规矩!”
她慌忙想从床边逃走,却反而被一股大力拉到帝王怀里,楚凌渊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怎么不合规矩了?难道你没听说过夫妻一体?”
“那怎么是一个意思?”蓁蓁迷糊地眨眨眼。
楚凌渊笃定道:“就是一个意思。”而后吐着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在少女憋红了脸上香了一口,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何为夫妻一体了!”
蓁蓁羞的满面通红,只想逃跑,奈何帝王太过强势,将她抱在怀里,不由分说开始给她摘下钗环,动作熟练,仿佛特意练过。
“何必去找伺候的人,朕亲自伺候你沐浴卸妆可好?”
“你,你无赖。”
楚凌渊拔下一枝凤钗,女子的头发全部散落开来,他望着面前水光潋滟的双眸,口中干渴,喉结微微滚动。
“朕来为你更衣吧。”
“不,不行。”
蓁蓁颤抖着抵挡,但是没能挡住,最后楚凌渊抱着她滚落到大床里侧,将她锁在双臂之间,目光深幽道:“朕来教你,何为夫妻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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