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挺好的,这几日都能坐起来了。”秦延说罢,领着陆湘进了中间的院子,因盼夏的房门关着,便对串儿道,“你进去瞧瞧姑娘醒着没有。”
串儿应声进去,很快就出来,声音也压低了些:“姑娘已经睡下了。”
秦延道:“我先领姑姑进去安置。”
陆湘点了点头,跟着秦延进了最里头一进的院子,这里头的屋子最少,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净室。
秦延帮着陆湘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屋子里,“姑姑若是还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属下,属下出去买。”
“你是越王的属下,不是我的属下,如今咱们既认识了,那便是朋友。”
秦延默了一下:“知道了,按姑姑的吩咐做。”
陆湘知道他一时三刻改不过来,没多说什么,只坐到了桌面,叫秦延也坐下。
秦延迟疑片刻,坐在了陆湘旁边。
“我就直说了,当初越王离京的时候,曾与我说,你愿意照料盼夏,如今,你还是这么想的吗?”
秦延似乎没料到陆湘会这般开门见山,迟疑了一下,方才道:“主子离京之前,嘱咐保护姑姑,别的事,我确实顾不上。”
“顾得上也好,顾不上也好,你在这里,不是将盼夏照料得极好吗?”陆湘道,“盼夏是个心思极重的人,若你已经改了主意,不想照顾她,那我会另想办法安置她。若你没有……”
秦延深拧着眉,似是为难地看着陆湘:“我如今领的是保护姑姑的命令,顾不上旁人。”
陆湘笑道:“保护我?可是你每日都在这里照料盼夏,如何保护我?”
“可是……我……”
“当初越王跟你说的是守在这里,等我过来,对吗?”
秦延点了点头。
“可是我为何要过来?”
“姑姑刚刚离宫,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陆湘道:“需要落脚之处的人,不是我。”
秦延抬头望向陆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敢说。
“越王要你在这里等的人,是盼夏。”
“姑姑,”秦延倏然站起身,“主子的确是要我保护姑姑,直到主子回京。”
“扬州是他的封地,他去了,几时能回?”
秦延答不上来,陆湘叹了口气:“也罢,就算他要你听我的,那如果我问你,你是不是愿意照顾盼夏一辈子,你会说实话吗?”
“姑姑有吩咐,我自然会做。”
“现在别管什么吩咐不吩咐,我就是问你,若是要你照顾盼夏一辈子,你乐意吗?”
秦延听到陆湘这话,深深蹙着的眉反是舒展了些,低着头微笑了一下:“姑姑这个问题不应当问我。”
“为何?”
“是她不愿意。”秦延低着头道。
他那么高大那么粗犷的一个人,说到这里,竟是害羞得不得了,陆湘有些忍俊不禁。
“那你还是愿意了?”
秦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陆湘舒了口气,盼夏多年与家里人没有联络,若是回了家未必就能得到多好的照料。她痴心向着赵斐,但赵斐……的确不爱她。
“既然你有这心,我便可以留你在这里。原来我想着,若是你无意,那我就不能留你,留着你,反而耽搁了你。”
“姑姑……我……”
“从前盼夏不了解你,不敢轻易言嫁,如今既然都出了宫,来日方长,等到熟知了那才能说乐意还是不乐意。”
秦延点了一下头,觑了一眼陆湘,想了想,低声道:“可她连看都不敢看我。”
陆湘思忖片刻:“一则,你们彼此还不熟悉,二则,盼夏一向心细,她如今伤着了,以后能不能走路还未可知,她怕拖累我,也许她也会怕拖累你。”
“我不怕拖累。”秦延道。
陆湘笑着点了一下头,正欲再说几句话,秦延忽然伸手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外面有人。”
外头是什么人,陆湘心里有数。皇帝不叫她离宫,说要让影卫跟着,一路跟到青柳巷的人,自然是影卫。
陆湘有些惊讶,没想到秦延居然如此厉害,若他能察觉到影卫的存在,那他的功夫定然在那影卫之上,至少也是相当。
赵斐的身边有足以匹敌影卫的侍卫……陆湘对赵斐的感觉又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赵斐比她认识的那个爱看书爱清静的病弱皇子要复杂多了。
他去扬州,真的只是养病吗?为什么他要自己等在这座宅院里,他就那么笃定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吗?
“姑姑,需要我帮忙吗?”秦延问。
陆湘知道他意有所指,想出手除去守在外头的影卫,微微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秦延的耳朵动了一下,仿佛仔细聆听着什么,低声道:“他离远了些,应当听不见这边说话了。”
陆湘的确有事问他,如他一般放低了声音:“我还有一件事问你?”
“姑姑请讲。”
“越王去扬州,到底所为何事?”
秦延的目光沉了下来。
“你不能说?”
“不是属下不能说,属下确实不知道主子去扬州到底所为何事?”
“那有什么是你知道的?万岁爷匆忙封王,又匆忙让他去扬州,不可能没有缘由。”
秦延紧紧蹙眉,很是为难的模样。
“越王不让你说?”
主子的事,不管主子有没有吩咐,他都不能对旁人说。
但秦延明白,陆湘对主子来说,并不是旁人,而是主子顶顶在意的人。
于是他道:“我的确不清楚这事,只是我感觉到,主子去扬州,的确不是养病那么简单。”
“怎么说?”
“临行前,陈公公找了二十个弟兄带去扬州,具体要办什么差我是不知道的,我猜,这一趟,他们可能是办的是死差。”没人会把主子的命令随便外传,但秦延跟随赵斐多年,对其余的弟兄都如亲兄弟一般,这一回陈锦挑选的人,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想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死差?
那就是说,可能没命回来?
陆湘的心,轰地一声炸开了。
第86章
京城最当道的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繁华之相。
陆湘和秦延在街边走着,见到前头有一家绸缎庄便放缓的脚步。
“我要去里头见一个朋友,你帮我把他引开。”
陆湘所说的他,自然是连日来一直跟随在陆湘身边的影卫。
秦延听闻“他”,顿时神色一凛,郑重道问:“姑姑需要多长的时间?”
陆湘淡淡道:“至少得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会儿我在哪里见姑姑?”
“就来这里吧。”
秦延不再多说,很快在街边隐去了身形。
陆湘进了绸缎庄。这铺子生意极好,里头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来挑货,既有年轻姑娘,也有美貌少妇。陆湘并不是随意进的店,这十几天来,她每日都出来逛街,这才选中了这家店铺。
进店后,她迅速挑了一件成衣买下来,到店家备的屋子里将衣裳换上,然后迅速将原来的发髻打散,飞快地梳了一个利落的单螺髻。
她的怀中早就备好了要用的油脂,拿一个白瓷瓶装着,她拿帕子沾了一点,将脸上的妆容尽数卸掉,因着这屋子没有镜子,陆湘并没有再给自己上妆,只拿帕子把自己的脸擦干净,虽然脸上不太清爽,到底是把脸涂抹干净了。
做好这一切,陆湘将这帕子和瓶子重新收好,在绸缎庄里又买了三四身衣裳装好,缓步走出了绸缎庄。站在大街上,她不慌不忙地左右看了一眼,等了一会儿,方望见旁边来了一顶空轿子,这才伸手拦住。
轿夫见有生意,忙落了轿,热络的问:“姑娘去哪儿?”
“去码头。”
“好嘞。”轿夫引着陆湘上了轿,很快离开朱雀大街,往城南的码头走去。
陆湘的一颗心怦怦直跳,欺骗秦延,扔下盼夏,她心里着实有些愧疚。只想着这阵子以来,秦延对盼夏无微不至的照料,盼夏对秦延并无什么抵触,应当无碍吧。
赵斐那边势态严重,她不得不过去瞧瞧。
虽然,她不知道赵斐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过去可以帮什么忙。
但陆湘总觉得,自己必须要去扬州一次才行,至少,她要再见赵斐一面。
为了今日的离开,陆湘精心筹划了这个计划,事先打听了从京城去扬州的行船时间,选定了方便换装的绸缎庄,将一切筹备妥当。
她随身没带多少东西,只把自己有的银票带上了。她只是去瞧瞧赵斐,只要确认他平安,就悄悄离开,回京城过自己的日子。
软轿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了码头。
没进码头,陆湘便吩咐轿夫停下。
这个时辰正是上船、下船的时辰,也是码头一天中最热闹的时辰。运货的、行商的、拉客的人到处都是,看起来比朱雀大街人还多。陆湘张望了一下,往西的一排铺面,挂的都是镖局牌子,陆湘走过去,挨家问过后,最终在镇远镖局雇了一位女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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