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怒道:“皇祖母,孙儿先告退了,不耽搁您和皇兄天伦之乐。”
他气呼呼的说这种话,当然是想要太后留他,不曾想太后就坡下驴,直接送他走,“回去的路上慢着些,别再撞着什么人,伤着什么人了!”
沈时阑冷声道:“且慢。”
“皇兄有何指教?”
“上书房,面壁思过。”
“凭什么!”
“阿阑既然要你面壁思过,自有他的道理,你去就是,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太后不满道,“长兄如父,阿阑既是兄长,又是储君,管不得你吗?”
映晚大开眼界。
太后平日里高深莫测的,皇后在她跟前战战兢兢,自己在她跟前无所遁形,结果竟然还有不分青红皂白先给沈时阑撑腰的时候。
映晚呆呆摇头叹息,真是见识到了。
六皇子气哼哼道:“皇兄当然能管我,只是面壁思过的话,还是要问过父皇才好。”
“问过。”沈时阑淡声道。
只两个字,六皇子那边半天没声音,又过了半天,才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父皇答应你了?”
“嗯。”
“凭什么!”六皇子的吼声,是彻底崩溃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过后,听见太后使唤身边的宫女:“去后头把郡主叫回来吧,别藏着了。”
映晚听见这话,主动乖觉地站起身往你里走,未语先笑,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太后娘娘,太子殿下。”
沈时阑偏过头不看她,太后看看二人,笑问:“哀家方才看见阿阑从后院过来,你们今儿算是见过面了吧?”
映晚笑眯眯道:“见过。”
沈时阑只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看向她的手,那双手还染着泥污,手心里捧着的折花却不见了。
无人看见的角度,沈时阑默默抿唇。
这气氛着实奇怪了些,太后左右看看,笑了,“这是怎么了?映晚丫头不爱说话了?”
映晚摇头:“没有不爱说话,只是瞧见太子殿下,有些不敢说话罢了。”
她委委屈屈瞟沈时阑一眼,靠在太后身侧,半开玩笑似的说,“太子殿下太冷了,冻的慌。”
太后笑着摇头:“你说得对,阿阑这个性子是冷淡了些,要不怎么都二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儿。”
沈时阑蹙眉不语。
太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叹息道:“你父皇觉着苏家那个女儿好,哀家瞧着也不错,若你不讨厌她就相处看看,别总对人家姑娘冷着张脸,吓得人家不敢同你讲话。”
沈时阑紧紧抿唇,一言不发。
“你若不喜欢苏家那姑娘,直说就是,喜欢什么样哀家满京城给你找,京城里没有就朝外地找,总能找着。”
“不必……”
“不必什么不必!”太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抬声道,“你都二十岁了,不是十二岁,连老二都定了王妃,老三也准备定亲,就差你一个人,哀家怎么能不操心?”
“你就说吧,为何不跟苏家姑娘讲话。”
沈时阑低眉:“不喜。”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时阑又不说话了,太后急咧咧道:“你就是喜欢九天仙子,哀家也给你请一个下来!”
“皇祖母,无碍的。”沈时阑低声叹口气,“不碍事的。”
太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叹息道:“东宫无嗣,根基不稳,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前朝一位太子就因此被废黜,你也想如此吗?”
“不会。”
沈时阑很坚定地看着她,道:“不会。”
“哀家晓得你有本事,你父皇也疼你,可你是储君,一举一动都是天下人的表率,若迟迟不婚……”
沈时阑三缄其口。
太后死死盯着他。
映晚不得已打圆场,尴尬笑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还年轻,不急于一时。”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忽而仔细盯着她的眉眼,好半晌道:“若生成映晚这模样,你愿意吗?”
沈时阑端茶的手一颤,下意识抬眸看向映晚。
映晚心中又是一阵惊喜,却还是装模作样道:“太后娘娘……”
娇嗔且羞涩。
只有自己心里晓得,全都是假的。
沈时阑一直没有出声,纵然对面两个女的目光灼灼盯着他,他也没有丝毫慌乱,稳住颤抖的手腕,他低眉道:“皇祖母,檀香尽了。”
竟是不要脸转移了话题。
映晚摇摇头,也不怕太后听见,很是惊叹地叹口气。
太后憋不住笑了,无奈道:“你啊……罢了罢了,现在不成亲哀家还由着你,等明年若还是这样,哀家就不客气了。”
映晚甜甜一笑,灿若骄阳,艳压芙蓉花。
第20章
沈时阑的眼睛落在映晚如花的笑脸上,默默偏开,盯着一旁的花瓶,低声道:“是。”
望着他俊逸的眉眼,太后深深叹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水,感慨不已:“哀家同你一样不喜欢苏家,但玉如那丫头是个好孩子,温婉贤淑,娶来做太子妃做皇后,都是极好的。”
沈时阑只不说话,神色愈发冷淡。
太后侧头:“还有陈家的那丫头,哀家瞧着也不错这些姑娘心里都惦记着你,你好歹瞧瞧,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她絮絮叨叨的,沈时阑却总不说话。
太后只得摇了摇头,“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儿一早就过来,所谓何事?”
沈时阑道:“母后冥诞,我欲在宝华殿行法事。”
言简意赅,太后点头:“应该的,届时请护国寺的大师来为她超度。”
她顿了顿,半晌又道:“算起来,若她还活着,今年恰是四十岁,是个大日子……”
沈时阑垂眸。
“让后宫妃嫔和命妇们都入宫参拜吧。”太后一锤定音,“她是皇后,理当如此,皇帝那里哀家去说,你盯着点儿下头人,别让他们偷懒。”
沈时阑却拒绝了,“不必。”
他难得说那么长一段话:“皇祖母,母后仙逝多年,并无人记挂着她,她在天之灵也不会记挂旁人,何必难为彼此?”
太后悠悠叹息一声:“阿阑,难道哀家不晓得真心实意吗?难道哀家还盼着他们真心实意悼念你母后?还是说哀家想着她们真的痛哭流涕?”
沈时阑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太后的心,他如何不懂?她全是为了自己好,可……母后就是母后,怎么能被自己利用呢?
“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哀家是要告诉她们,你才是皇太子,你的母亲是皇帝结发合卺的妻子,是皇后,你是皇帝最尊贵的儿子!”太后语重心长道,“让她们都知道,该跟着谁走!”
沈时阑低眉:“这些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太后无奈指着他,“哀家知道你有本事,能稳住储君之位,谁都抢不走你的,可老二他们的心思你难道不懂吗?”
“懂。”
“那他们私底下拉帮结派,勾搭了多少官员,敛聚多少钱财,你知道吗?”
“不足为惧。”
那点子小动作,的确不足以被看在眼里,若非皇帝心疼几个儿子,按着不许动作,沈时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
太后无奈摇摇头,见实在说不通他,干脆找起外援来,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映晚,“映晚丫头,你觉得该不该让人来宫里祭拜先皇后?”
映晚沉默片刻,没有刻意去讨好太后,反而顺从自己的内心,低声道:“我觉得不该。”
太后惊愕地看着她,“为何?”
“我亦父母双亡。”映晚道,声音愈发低沉,“这些年来嘉陵属臣心里早没了他们,我想若他们假惺惺出现在我父母跟前,我父母会和我一样,感到恶心。”
她说的不太好听,“太后娘娘,祭祀也好,祈福也罢,不在于人多,只在于一个诚心,人再多,若是缺少诚心实意,还不如太子殿下一个人来的痛快。”
“我想,先皇后逝世许多年,太子殿下的心情,应当与我差不多。”
太后张了张嘴,望着沈时阑,问他:“阿阑,是这样吗?”
沈时阑的手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一只茶盏,素白的瓷器映着手,分外好看。
他缓缓张口,说出一个字:“是。”
他的眼神落在映晚身上,幽深不可测。
太后呆呆坐着,脸色越发难过,像是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映晚亦心情低落,提起早逝的父母,很难有人不伤心。
只是看着太后伤感的面容,她又默默盘算起主意来。这话说的太狠,该不会得罪太后吧,总要想个法子补偿,别让太后记恨她才好。
“太后娘娘的心思,映晚亦猜得到一二,若要达到震慑的目的,并不只一条路可走。”
“你有别的法子?”
“法子是有的,就是可能会让有些人面上不好看……”
“哀家不在意这些,老二他们最近有些飘了,动作频频,一个个心比天高,被皇帝惯的不知道自己属什么,哀家就是要敲打敲打他们!”
映晚低声道:“太后娘娘办一个宴会,请各家的原配夫人和嫡女前来,继室之女和庶女不许来,旁人自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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