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寂之中,忽然噼啪一声,烛台爆了个灯花,长长的金红火焰让两人的神色重新流动起来。
水梅疏才发现方才自己居然看楚茗看怔住了。
她不由十分羞赧,脸红扑扑地拽起了被角,将脸颊蒙了进去。她轻声对妹妹道:“好了。你什么都懂,还不快回屋去。早点休息,不许烦姐姐们。”
遥香忙道:“水姑娘客气啦。霜月姑娘活泼可爱,我们都很喜欢她。”几位宫女也忙一起夸赞水霜月,夸得水梅疏忽然不认识自己妹妹了。
她们白日里颇多拘谨,总是小心翼翼地看水梅疏眼色行事,并未像现在这么活泼。
水霜月笑了道:“姐姐,听到没有了。”又对几个宫女道:“那我们一会儿在雨里,再捉会儿迷藏吧?”
水梅疏噗嗤笑了:“没门儿,你可真是想得美。”
在楚茗保证明天让她跟着韩庄头学两手独门武艺之后,水霜月才遗憾地打消了念头。牵着遥香的手,回屋睡觉去了。
屋中又剩下他们两人。水梅疏不知为什么觉得比之前更加羞赧。如今她和楚茗坐卧皆在一处的模样,已经被他家里人得知了。
在她想好要顺心而为之后,她就决定不管旁人口舌,更不在乎旁人目光了。可是真到了此时,她还是心中忐忑。
楚茗望着她,看她明明满溢情谊的眼中,忽然现出一丝怔忪,随即便垂目不再看他。
他坐在了床边,俯身望着她:“你伤口痛了?”
水梅疏轻轻摇摇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呢?如今有人照顾你了,你也可以多将养一下内伤了。再不要为了我操劳。”
楚茗躺回了她身边,伸手小心地将她搂回了怀中。重新抱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美人,好像心里的空隙都被填补了。
心不再那么空空的,好像时时被冷风吹拂着了。他轻声道:“我高兴操劳你。”
水梅疏微微一愣,她正要说这样太辛苦了,忽然看到了他眼中逐渐扩大的笑意和眸子里的一点闪光。
她觉得不对,红了脸颊道:“我不高兴……”
他却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望着灯下她柔腻的肌肤,盈盈的眸子,娇艳的红唇,低哑地道:“那我就让你高兴。”
水梅疏心跳得厉害,她微微一挣,闭上了眼睛,掩住了心中的慌乱和忽然泛起的涩意。
“你的聘礼在哪里?说好的我助你疗伤,可没有这一项。”她轻声道。
时楚茗愣住了,头脑一晕,不自觉地涌起一阵喜悦,她是要嫁给我吗?她肯了吗?
却见怀中的人微微咬着唇,睫毛忽闪着,既可爱又可怜。他轻轻吻着她的睫毛,好像蜻蜓拂过娇艳的荷花。
水梅疏却忽然睁开了眸子,望着他。他的神情温柔,眸子闪亮。她想起了她之前也曾这般看过,那时候他的黑眸沉沉的,好像在黑色波涛之下潜藏着巨兽。
可是此时他却看上去那般温柔甜蜜,与她向织女娘娘许愿之时想的良人,一模一样。
她轻声道:“你问我想过以后的事么,那我也想问你,你是如何向你家里人提到我的?我是你的药?”是你萍水相逢采撷的野花?是你新得的内宠?
有花堪折直须折,岂知她一旦攀住了这高岭之花,就会越来越不满足呢。她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表哥莫要理会我。我病了……”
楚茗却埋首在她的脖颈之中,只想与她离得更近一些。他道:“你想我如何跟她们说你呢?你自然是……”他忽然找不到词了。
她是他的什么人?她若许嫁,就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可是她不愿意。那么她是他的什么人呢?
陈贤照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美梦醒来之时吗?
水梅疏不自觉地屏息,只等他下面的话。没想到楚茗竟然怔住了。
我是你的什么人,这个问题,如此让你为难吗?
她的心中一酸。原来即便我们已经这般亲密共历生死,我将名节都弃之脑后,可是依然换不来你不是玩笑的一句真心话。
她的眼泪瞬间流出来了。他正望着她,却看到了那晶亮的泪珠涌出,他一惊。自从水梅疏受伤,她好像卸去了那礼貌坚强的伪装,犹如蚌壳微微张开,露出里面柔软轻薄的蚌肉和闪闪发光的珍珠。
让他更无法割舍,他忍不住低头舐着她眼角的泪水,听她带着啜泣的低吟。
他轻声道:“你又在想什么?就许你一句好话都不说,给我定下三个月之约。就不许我略略犹豫一下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水梅疏一开口就是轻吟,不敢开口了。她低低喘着。却听他道:“所以,恩人姑娘,小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水梅疏心中涌起喜悦。没想到这句话,时隔十几天,她还是从他口中听到了。她再也回答不了,因她的唇已经被他含住,轻轻噬咬着,他的吻温柔又坚决,将她唇间泄露的所有甜蜜气息都吞下,一点儿声音都不让她发出来。
她只觉胸中都要炸开来,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有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折花真是美妙。
却听门外有人轻扣:“公子,您没有歇下吧?”
时楚茗手一挥,方才还亮着的烛光闪了闪熄灭了。
门口站着的陈瞻杰愣了一愣,还能这样啊?他后悔了,自己就不该这么问。
水梅疏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来,趁着他这一挥手,忙挣了挣,偏过头去,终于停下了这个吻。
她脸上热辣辣的,头晕乎乎的,喘了口气才道:“许是有什么事儿。”
却听门又扣了几声,门口的陈瞻杰提高了声音:“公子,家里盼了好久的客人来了!有些事儿,不能再等了!”
水梅疏方才没有听出来是谁,现在听明白了是陈瞻杰。她不由伸手搂住了时楚茗的脖子,眸子闪闪轻声道:“他们能有什么事儿。晚上都不肯让你休息。他们都忘了你还有内伤在身。”
自从楚茗跟她说,陈家是他的债主以来,水梅疏看到陈家父子,眼皮都不抬就过去了。她对他们这对父子,敲骨汲髓压榨楚茗的做法,十分不满。
楚茗眸中闪过笑意,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是真有事儿了。若不理会他们,明日你就变成祸乱君王的妖妃了。”
水梅疏脸一红道:“妖妃就妖妃,你就推给我。不要理会他们。”
时楚茗轻轻笑了,“爱妃说的是。爱妃为了朕神魂颠倒,甘做妖妃。可是朕要爱惜爱妃,要让世人晓得,爱妃是母仪天下的贤妃。”
水梅疏没想到他这一套说辞这般流利,好像他比她看得话本子还多。她红了脸松开了单臂,小声道:“谁为了你神魂颠倒啦?瞎说。你且早去早回。”
楚茗在他红唇上轻啄一口:“是,是朕为了爱妃神魂颠倒。”
时楚茗开门出去时候,眸中都荡漾着笑意。
陈瞻杰本来以为大半夜把皇帝从温柔乡中拉出来,一定会被责备。没想到皇帝却睁着眼睛望着雨夜,不知道想什么,脾气也比往常好。
他松了口气,方才本来想让杨银寿公公来叫,可是来了才发现,近身侍奉的不是太监而是宫女。皇帝居然一反常态,让宫女近身。杨公公反而在另一个院子中,只管着后厨等杂事了。
如今陈瞻杰看着皇帝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了那水姑娘。他为皇帝打着伞,举着灯。两人一路朝前面的寺院中走去。
听着雨落在伞上的声音,陈瞻杰只觉皇帝十分和善,居然脑子一抽问道:“皇上,就这般开心吗?”
这句话十分唐突僭越。即便是陈瞻杰,话说出口的时候,也觉得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在那瞬间觉得他们回到了少年之时呢?
眼前的人,可不再是他的发小,而是他的陛下了。
可是皇帝却没有像往常那么对着他放冷气,他只看了他一眼,将飘荡的心收了回来,冷冷道:“等你找到你的心上人,你就知道了。”
陈瞻杰最了解皇帝,从他那看似冷酷的话语之中,竟听出了几分淡淡的开心。他在心中哼了一声,有了红颜知己了不起啊?他忽然想到了父亲的话,又想,还不一定谁跟她走到最后呢。
陈瞻杰决定明天就去探望一下水姑娘。自从水姑娘受伤,皇帝陪侍左右,将他都赶得远远的。
皇帝就像有读心术一般,冷冷道:“不要肖想她,否则我摘了你的脑袋。”
陈瞻杰猛然吓了一跳,他跟皇帝打哈哈打多了,开口声音竟一点儿不抖,雨夜掩盖了他脸上的惊讶和害怕:“皇上你说什么呢?肖想谁啊?”
皇帝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他冷冷道:“多话,快走。抓住了谁?兰旻阳?”
陈瞻杰见皇帝终于醒过来了,他道:“明锐将军兄妹已经下山了。好像一切正常。倒是丰国公世子尚青,本来说好了要走,却突然不走了。今夜还离开了住所,往寺外走去。”
皇帝眼神一动:“薛睿薛凌什么时候走的?可是接到了什么消息?”
陈瞻杰不解地道:“这也是臣想不通的事情。皇上驻跸兰慈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大家都在往兰慈赶。薛将军之前那般着急地寻找皇上,不知道为何有了皇上的消息,他却要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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