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几张大叶子将烤熟的蛋细细装好,然后压到背篓最下方去藏着。将蛋藏好后幼金自己又细细地看了几圈,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才背着背篓往家里回。
回到家中,已是午后时分,如今尚未到抢收的季节,月家人也嫌外头热,便都各自在房中歇午觉。幼金悄悄推开院门,发现家中一片寂静,松了口气。进来后又转身将院门给关上,再一回头便看到小陈氏的三子月文伟眯着一双三角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
幼金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事?”
月文伟瞧着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便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藏吃的了?”他似乎闻到一股鸡蛋的味道了,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这个贱丫头藏了鸡蛋不告诉自己,“识相的就快些把鸡蛋拿出来,不然我就去告诉奶你偷了家里的鸡蛋。”
听着这个大房只知道吃跟欺负几个妹妹的死小胖子,幼金冷冷地眯上了双眼:“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偷了家里的鸡蛋?”一边深呼吸压抑自己内心要扇他一巴掌的冲动。
谁料到她这般动作在月文伟眼中就是做贼心虚,于是他便大声嚷嚷道:“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把鸡蛋拿出来,我就去喊奶了!”
然而幼金却完全不吃这一套,任由他在这狐假虎威。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月文伟便直接冲进了正房:“奶!月幼金那个贱丫头偷了你的鸡蛋!”说罢得意洋洋地看了眼站在院中间的月幼金,看她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果然,老陈氏最是小气之人,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喊有人偷她的鸡蛋便“腾”地一下从炕上爬了起来:“这个贱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还敢偷老娘的鸡蛋,老娘今天不打死她老娘就不姓陈!”不一会儿便拿着正房廊下的竹编气势冲冲地出来了:“你把鸡蛋都偷哪去了!你个赔钱货!有爹生没娘教的贱丫头,还敢偷老娘东西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没有偷鸡蛋。”月幼金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老陈氏,“奶的鸡蛋都是有定数的,奶自己去数数看有没有少?或者到西厢房去找找看有没有鸡蛋的影子。”
“你个赔钱货,偷了东西还敢嘴硬,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老娘的利害!”老陈氏挥着竹鞭便冲着幼金来了。
幼金自然不会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她来打,在鞭子落到自己身上的前一秒便灵活地闪过了老陈氏用尽全力的一鞭。老陈氏没打到人,自己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你个贱丫头还敢躲?有本事你今天就都能躲开了!”说罢又挥着竹鞭打了过来。
谁料幼金又是一闪:“我没有偷东西,为何要挨打?”
如今正是午歇安静的时候,月家大院这边这般热闹自然也很快就吸引了左邻右舍的村民来看热闹。
老陈氏见这个贱丫头竟然敢在村民面前这般顶撞自己,心中更是气愤不已:“没偷东西?文伟都瞧见你偷鸡蛋了,你还不承认?”
“我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幼金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气喘吁吁的陈氏,“难不成奶这是要屈打成招?”幼金自然也看到了趴在墙头看热闹的村民,也看到了硬生生拦住几个妹妹的幼银,心中松了口气,只要没打到几个妹妹就还好。
一个看热闹的后生便道:“是啊老婶子,幼金妹子说她没偷,兴许是搞错了呢?”
第4章 闹
一双眼白大大的吊梢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嬉皮笑脸的后生:“我们家的事关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什么事?有你在这瞎指挥些什么?”
她这个话倒是惹得那光棍性子的后生有些生气了,笑嘻嘻地说:“老婶子这话就说差了,你是偷看过我洗澡还是怎的?还知道我长了几根毛?”
土里刨食的村民大都性子直爽,不过言语也是有些粗鄙。小后生这话一出,惹得围观看热闹的村民一阵哄笑,老陈氏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见他这般无赖,老陈氏脸上无光,想到都是因为月幼金这个赔钱货才害的自己这般被人戏弄,便抓起竹鞭朝站在一旁的幼金打过去:“我让你个没皮没脸的小贱人偷吃,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小不死的!”
幼金虽然也站在一旁看热闹,不过也一直保持着警惕,是以老陈氏的竹鞭还未抽到她身上就被她灵活地又躲过一鞭子:“我没有偷东西,奶不信可以进屋翻有没有!”
没想到她竟这般气性,老陈氏更加气愤,便指挥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小陈氏去搜“赃物”:“老大家的,去把贱丫头偷的鸡蛋给我找出来!”
“好叻!”小陈氏对于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做得十分得心应手,听到婆婆的吩咐便挽起衣袖气势冲冲地往二房所住的西厢房去了。
幼珠幼宝姐妹俩本还想伸手拦住大伯母,却被二姐紧紧拦住,只能看着小陈氏就这么冲进西厢房翻箱倒柜地“搜赃”去了。
“我看你个贱丫头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老陈氏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脸镇静的幼金,“等我搜出了鸡蛋我就打死你这个败坏门风的赔钱货!”
然而老陈氏注定是要失算了。进去西厢房翻箱倒柜地找了一番的小陈氏有些尴尬地两手空空的出来了,走到老陈氏身边小声地汇报失利:“娘,没找到……”
“不可能!她肯定偷了鸡蛋,我都闻到味道了!”原还在一旁看戏的月文伟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跳出来质疑,“不在屋里肯定就藏在身上了!奶快去搜她的身!”
原本还有些不甘的老陈氏听到宝贝金孙这般说,眼神都变了,恶狠狠地盯着幼金,孙子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这贱丫头把鸡蛋藏在身上,怎么可能这么痛快让她们进去搜房子?便死死地盯着幼金然后一步步逼近她。
幼金故作害怕地倒退了几步然后有些泫然欲泣:“奶这是真把孙女儿当成贼了?”
“呸!老娘没有你这个做贼败坏门风的孙女!”老陈氏见她倒退了几步,心中对孙子所说的话又信了三分,肯定是把偷来的鸡蛋藏在身上了,不然干嘛心虚得退了这么远?便更加坚定了搜身的想法。
幼金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啊!
见她这般步步逼近幼金,院外看热闹的一个干瘦妇人便笑着缓解现场情况:“哎呀老婶子,孩子吃个鸡蛋也没啥的,都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孩子拿了就拿了,您老大人有大量,跟自己家的孙女计较这么细做啥呢!”看向幼金的眼神也满是怜悯,“再说幼金平时这般听话能干,咱们大家也是知道的,不能偷家里的鸡蛋吧?”
幼金看了眼为自己说话的婶子,原来是月家大院对门的马家婶子。
“我呸!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坏婆娘,感情偷的不是你家的鸡蛋!我家的事轮得着你在这指指点点的?赶紧滚回你家破烂房子去!”老陈氏死死地瞪了眼马婶子,呸了一口。
被她这般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马婶子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低声骂了句“个老不修!”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了。
冷眼看了墙头上看热闹的村民,见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便伸手抓住幼金,先是用力地拍了几巴掌她再恶狠狠地骂道:“你倒是跑啊你个赔钱货!”
幼金紧咬牙关挨了她几巴掌,不过也知道今天不给她搜身事情是过不去了,也正好趁这个事帮自己争取多一些同情,便哭着嗓子说到:“孙女真的没有偷鸡蛋,奶实在不信便搜吧!”
“哼!”见她这般矫情,老陈氏更是手下不留情,三下五除二便把幼金破旧的外裳给扒了,只剩下洗得发白补了好些个补丁的长袖中衣中裤,背着的背篓也被掀翻在地,装满一筐的猪草也抖落得满地都是。
闻着外头的吵闹声而从炕上爬起来的苏氏扶着门看到自己女儿被扒了衣裳这般羞辱,泪如雨下?跌跌撞撞地跑到幼金身前挡住众人的目光,又拾起地上的衣裳手忙脚乱地给她套上:“娘啊!有什么您就冲着我来,幼金已经十一岁了,您这般对她,她将来的名声可还怎么办啊!”
这还是苏氏第一次这般“强硬”地对上婆母,不过她也顾不上害怕不害怕了,一心为了女儿的名声,就是拼死也要拦住婆母。
老陈氏没有在幼金身上搜到鸡蛋,正是不高兴,苏氏却在这个时候撞上了枪口:“你这个只会下孬蛋的还有脸在这教训我?自己是个没用的,生下的坏根就知道偷东西败坏我月家门风!”说罢用力地甩了一巴掌到苏氏脸上。
幼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被老陈氏差点一巴掌掀翻摔跤的苏氏,瞧着苏氏枯黄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个又红又肿的巴掌印,脸色又难看了三分。
拦在苏氏身前:“阿奶已经搜了西厢房,又搜了我身上,并没有看到鸡蛋,说我偷蛋总要有证据才是,这般没证没据地指控我是偷儿,我今日就是一头撞死在这也不能认这个罪名!”
见她这般斩钉截铁地说要一头撞死在这也不认罪,围观的村民倒是对月家二房的大丫头有些刮目相看了,往常虽然懂事能干,却没想到是这般有气性的,于是便有几个妇人又帮着幼金说话:“老婶子,你这找也找了,骂也骂了,这既然没找到鸡蛋,人孩子应该也没偷家里的鸡蛋,这事儿就这般算了得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