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明诸城水患,恭王霸占城主府邸,调动周遭资源享乐。那些原本不敢多说什么的百姓,在被人挑起了话头以后,道尽了恭王恶行,这样的人会做出晚宴之上调戏一国之后的举动,到也不是那么的稀奇。
只不过苦了他们陛下,竟是要这样的忍气吞声。
车内,熏香缭绕。
街上众人言语,坐在马车内的萧云景不是听不见,他蹙紧了一双眉头,摩梭着指上翠玉扳指,曲起手指在车壁上敲了敲。
不大一会,车帘外,响起了南宇的声音。
“王爷。”
萧云景抬手撩起车帘,朝着外面街道看了一眼,双眼微眯,“前几日不是让你安排了人去制止?”
南宇走在马车边上,低下了头,“王爷,属下已经让我们的人抓了一批造谣生事者,可没几天就发现这事越传越广,现在宫里宫外都已经将这事传遍了,恐怕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不住了。”
萧云景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阴郁,就像是湿冷的雨天,带着一股子沁人骨髓的寒冷。
他眉峰微蹙,半晌,开了口,“背后应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王爷是怀疑……陛下?”
车帘被萧云景一把甩下,站在马车外的南宇就听见一道冷哼从马车内传来,“小皇帝不见得有这么深的心思。”
“那会是……?”
“不提这个,本王称病告假几日,今日早朝陛下可有说什么?”
隔着一道车帘,萧云景的声音挂着一股子散漫,走在马车一侧的南宇停顿了半天,方才出声回道:“陛下没有说什么。”
“话里有话?”
车帘再次被掀开,萧云景微眯了一双眼睛将视线落在南宇身上,“有话直说。”
南宇心中似有踌躇,组织了一番语言,方才开了口,“今晨早朝陛下同意了江北和谈一事。”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件事情成功更令人开心的了。
萧云景终于舒缓了脸色,一扫先前阴郁,他倚靠在身后的车壁之上,嗅着鼻尖浓烈的熏香,长舒了一口气,“这是好事。”
看来那日在宫中,江明烟所说不假,她的确已经说动了萧容洲,让他答应了此事。
想到此,不禁又想起了那日殿上,江明烟从天而降时的卓著的风姿,衣裙摆动,像是个从天而降的神祗,令人神往。
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萧云景微微勾唇,抬手摩挲着指尖,似乎指尖上依旧残留着那日对方脸颊上的温度。
“殿下,只不过……”
南宇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萧云景的神思,他蹙起了一双眉头,看向了车外站着的南宇,紧接着他便听见南宇开口道:“今日早朝,陛下同意和谈的同时,还决定自己亲自前往江北边境。”
“停车!”
马车内突然响起一道低呵,随着萧云景的命令,正在行驶着的马车猛地停在原地。伴随着马的嘶鸣之声,南宇就看见身侧的车帘被人猛地掀开来,与此同时,露出萧云景那张越发邪佞的脸色,“你说什么?”
见人脸色大变,南宇自知自己办砸了事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属下有错,只不过这件事情是陛下今日清晨突然下的决定,属下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消息。”
“小皇帝要亲自去边境?为什么?!”
萧容洲自打继承了皇帝位以来,从未出过皇宫,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想法,怕不是有人从旁挑唆。
萧云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敢置信,南宇解释出声,“陛下说,江北边境有舞女,一舞惊世,想去一睹芳容。”
“他不是齐帝!”
齐帝见了女人走不动,萧容洲可不是这样的性子,他皇宫之中的那些个美人,还是他硬塞给他的探子。
一瞬间,事情似乎是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而去,想到此,萧云景的面色越发的难看,“立刻去皇宫,拦住他。”
随着马车再次驶动,南宇从地上爬起来,快走了两步跟上去,急急的开口,“王爷,来不及了。”
本已经坐回马车内的萧云景,又再次探出头来,“你说什么?”
“陛下在今早颁布完旨意以后,便已经离京,想必现在已经不再京都的范围内了。”
“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报!”
碍着周围人来人往的人群,萧云景趴在车窗上,再次低骂出声,“既然如此,那就去追,现在,立刻将人给本王带回来!”
哪知南宇领命正欲转身离去,眼前的去路便被人挡住了。
“恭王。”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的那一刹那,萧云景回过头来去看。
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萧云景就瞧见那原本侍候在萧容洲身边的福德全,此时就站在马车的身后,南宇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福德全的存在,让萧云景的脸色彻底难看到了极点,在对方望过来的目光里,他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什么风,将福公公给招来了?”
福德全一笑,看着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身红衣,张扬至极的萧云景,将圣旨从宽大的长袖之中掏出,举在眼前。
“恭王,今日陛下离京,命恭王监国。”
好一句监国,人都跑了,这是打算将他困于京都?
风将他身上的红色衣袍吹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福德全,拢在长袖当中的手攥起。
“陛下这是何意?”
听着萧云景的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福德全一笑,“陛下的心思,又岂是老奴能够揣测的?许是在皇宫之中待得烦闷,想要出宫多走走,不是说江北大营阵前,有一名舞姬,陛下说想去看看。”
话都说完了,福德全也不见萧云景将圣旨接下,他面上微凝,再次问出声来,“陛下离京,这疆国就全靠王爷了,王爷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抗旨?”
“公公这说的哪里话。”他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手从长袖之中伸出,将圣旨从福德全的手里拿过。圣旨还没在手里捂热,萧云景看都不看的就将东西塞进了袖子里。
“既然殿下已经接了圣旨,那奴才就告退了。”
“等等。”萧云景冷着一张脸出声叫住了福德全,眯起了一双眼睛的同时,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福公公可知陛下什么时候回朝?”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都不一定。”
说完这话,福德全便从南宇的身侧走开。站在原地的萧云景目送着福德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面上浮现出了一股阴鸷,“老东西。”
“殿下,那现在怎么办?”
福德全刚刚的动作,明明就是想拦下南宇,萧云景不会不明白,他反倒是一笑,大袖轻挥,“萧容洲无非是想将本王困于京都,好让本王无法插手江北一事。”
日头里,萧云景身上金色的绣线随着衣袍浮动,熠熠生辉。金冠束发,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晦暗难明,“好久没有什么事情是这样的有趣了,既然陛下想玩?那我们何不陪着他好好玩一玩?”
南宇扶着萧云景踏上马车车辕,见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屹立着的宫殿,勾唇一笑,“进宫吧。”
……
十月,官道两旁的树木凋零,枯黄的树叶铺了一路。官道上,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的驶过,从枯叶上压过去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来。
风过,吹动着马车四角金玲声清脆,掀动着车帘翻飞。
马车内香炉袅袅升起,隔着一层烟气,眼光从帘内映照进来,打在女子的侧颜。
金色的日头将她的发梢染了一层金色,她偏着头,眸子如星,眉目如画。
而此时马车内,还有一人。男子容颜倾世绝艳,着了一身素雅白衣,像是供奉在神坛之上的谪仙。
原本应是一室静美,却是在女子拿起香炉,浇灭炉内焚香后被打破。
烟气消散的那一瞬间,马车内突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女子抱着一双手臂,倚靠在身后的车壁之上,偏过头的视线里,带着一股子冷凝,“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陛下!”
坐在马车内的女子正是从宫内出来的江明烟,她说这话的时候,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的清晰明了,生怕他听不清似的,又故意加了重音。
然而萧容洲半靠在一侧,像是丝毫没有听见江明烟语气中的不善一般,随手捏过桌案上放置的一颗葡萄,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正如皇后想的那样。”
她想的那样?
她想这人打算将皇位拱手让人!
看着眼前的人,江明烟就像是一个操心的老母亲似的,恨铁不成钢。
“陛下知不知道,你一旦离京,便是给了恭王可乘之机,只有陛下坐镇京都,恭王才不会有大动作。”
手中葡萄泛着浓郁的紫色,他将葡萄皮吐了出来,微微抬了眸子,正对上了江明烟那一双看过来满含怒气的双眸。
他抬手将葡萄从枝杈上拧下来几个,伸到江明烟的面前,“吃几个,消消火。”
江明烟:“……”
自己气得要死,结果这人没有一点的反应。
这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难受,江明烟一瞬间撒了气,松开抱着的双臂,抬手接过萧容洲手里递来的葡萄,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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