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漪心里有结,又气着,根本不会理他的话。
再加上他突然的态度变化,她觉得,不过就是他知道她救了他一命。
救命之恩,很多人都会感动。
赵漪绕过他,快步的往前走。
怕他再追上,她甚至小跑了起来。
留下常颢在原地,脑海里回想她说的话,竟无法反驳。
他一身玄衣,衣袖处沾了茶水湿透,丝毫看不出来,浸在皮肤上,滚热的茶水也一点点变得冰凉。
手指弯着,微微动了动,第一次感觉到,心尖泛酸的难受,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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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要给傅瑜再做面,可被常颢一搅和,赵漪没有这个心情了。
她在稚元殿住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厨房。
东西都备好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赵漪做的快了很多。
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做好了。
她端着碗在门口,正好采苓出来,拉住她,小声问:“娘娘一个人在?”
采苓点头。
赵漪笑了声,接着往里面走,脚步也轻快起来。
怕皇上在里面,会打扰他们。
“皇后娘娘。”赵漪进门,把碗放下,看向傅瑜,道:“我刚做的长寿面,快来尝尝。”
傅瑜刚梳完妆,听见声音,起身来了。
昨天她担心赵漪会再难过,可她一直看着还好。
傅瑜也不多问她常颢的事。
“下次你生辰,我也做给你吃。”傅瑜拿起筷子,还没吃,闻了香味,已经连连点头夸赞。
“那快到我生辰了。”赵漪道:“我的生辰日就在七夕的前两天。”
马上就十七岁了,赵漪这才渐渐的意识起来,自己年龄不算小了。
“我爹爹他前几日跟我说,梁护很不错,让我可以考虑考虑,其实我想了想,确实是不错的。”
人品好相貌好,才德兼备,而且真心喜欢他。
赵漪托腮,自我琢磨道:“他说他回来之后会再来提亲,梁护那么好的人,我再拒绝,也心有不安。”
她觉得,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不能再任性。
“他临行前进宫了一趟,我见过他。”傅瑜道:“模样气质都好,阿睿也夸他,说他有才能。”
她尝了口面,细细品尝,夸她道:“厨艺进步了很多。”
比起她之前炖的汤,要好太多了。
“娘娘喜欢就好。”她夸她的厨艺,赵漪很高兴。
可高兴之后,落寞又袭上心头。
之前那么努力的学习厨艺,都是为了做给他吃,现在厨艺好多了,却不像之前那样斗志昂扬。
傅瑜吃了几口。
她知道赵漪早晨会做面,早膳都只用了一点,就为了留着肚子吃她的面。
肚子里还有大半的空档,她还能吃得下,可莫名就不太舒服,不知道闻到了什么气味,心里闷的难受。
傅瑜缓了缓,憋着气又吃了一口。
更不舒服了。
前几日段殊给她请脉的时候,说她身子尚好,药再喝两三个月,看着能停药了。
她自己感觉也很好,还期待着停药那一天。
喝了太多年的药了,要是以后能够不用再喝,她会很高兴。
“娘娘你不舒服吗?”赵漪马上发觉她神色不对。
“可能今天天气热,胸口闷闷的。”傅瑜秀眉微蹙,唤了采苓进来。
“去请一趟段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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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睿正琢磨着要想个法子,让他母妃能出冷宫。
当初朝中上下,请命要将白清如处以极刑,父皇力保,才只是下了冷宫。
如今哪怕过去那么多年,他也没那么容易放人出冷宫。
可以去问问常颢。
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来,永洽却呈着个盒子,匆匆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刚刚冷宫那边送来的。”
永洽把盒子放下,边笑边道:“据说是白主子亲手做的,还特地嘱咐了,一定亲手交给您。”
元睿顿了下,拿过盒子来,打开。
里面放着几个木雕的玩具。
小鸟小猫什么的,模样栩栩如生,小巧精致。
都是元睿小时候玩的东西了。
小孩子都喜欢这些,白清如总是亲手给他做,每个月做一两个,渐渐的他宫里堆了有满满一盒。
各种模样的都有。
只是后来,都被母妃一把火烧了。
元睿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他央着母妃给他做一匹小马,因为看见四哥在玩,就想问问母妃,能不能做一个比他那个还好看的。
可母妃一言不发,直接点了把火,把之前的那一堆全都烧了。
烧的干干净净。
元睿哭的嗓子都哑了,边哭边喊,求着母妃不要烧他的东西。
可最后还是只留下了一堆灰烬。
那之后他难过了好久。
当时伤心难过的模样,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突然就这样,明明都是他心爱的东西,她却那么狠心,哪怕他哭的厉害,她也充耳不闻。
一一拿出上面的几个,便看见盒子最下面放着一匹小马。
元睿手指颤了下,拿起来,刚好他一个手掌那么大。
马儿的四条腿会动,奔腾的模样,潇洒灵动。
想起许多往事来,眼眶瞬间红了。
母妃烧了那些东西的时候,他是恨她的,那几晚连做噩梦,都是自己在梦里都哭得厉害。
元睿动了动这匹小马,拿在手里,还玩了一会儿。
十年了。
十年前心心念念的,现在终于到了他手上。
原先的那些恨,也被一扫而空。
“做这些要很久吧。”元睿低低说了一句,声音卡的略微沙哑。
看得出来,母妃想把当初烧了的那些都做回来。
可太多了,短时间内是做不好的。
光是做这些,肯定也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
“听说做了一晚上没睡。”永洽回答。
“给朕收起来。”元睿把小马放回去,道:“找个大一点的盒子,好好放着。”
元睿吩咐完,便往外走。
可想了想他又停下。
母妃既然一晚上没睡,那现在肯定在休息了,他还是晚一点再过去,不然打扰了她。
第57章
夜幕降临。
桌子上摆着半桌的金银首饰, 胭脂水粉,元睿挑了一圈,选了盒银色镂空雕枫叶的胭脂。
“这个颜色怎么样?”元睿挑眉, 问了永洽一句。
永洽看着为难, 摇摇头道:“奴才哪知道这个。”
这问他有什么用, 随便找个小宫女,也比他看得明白。
元睿也不再多说, 随手拿了银盒子起身, 握在手里, 往外头走。
永洽连忙跟上来, 拿了披风给他。
白天夜里温度相差大, 宫里更深露重,寒气重的很, 皇上纵使身子强健,永洽也担心他着凉。
“皇上您这是去哪?”永洽见他往外走,不像是要回寝宫。
“你不用跟着。”元睿吩咐道。
他声音轻快,抬头扫了一眼, 见天边月亮慢慢爬了上来,快步往前走。
午后同常颢谈了许久,他说明着的方法有点难,朝中那些老古董, 难对付的很,他要是放他母妃出冷宫,又得有番大做文章了。
可暗里的法子就简单多了。
偷梁换柱, 暗度陈仓,找个替身或者换个身份,只要仔细一点,做到□□无缝都不是不可以。
元睿琢磨着,他说的很有道理。
踏入宫门时撞见了端着水正往外走的老嬷嬷。
“师师呢?”元睿晓得她是冷宫里的老嬷嬷,他父皇留下来的人,说是管着杂事,实际上暗里照顾着他母妃。
“师师姑娘昨日便离开了。”老嬷嬷放下水桶,行礼道:“娘娘方才沐了浴,老奴正要将这些水换下。”
师师离开了?
这才几日,怎么就匆匆让师师离开,也没有和他说一声。
“好了,朕知道了。”元睿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正门就在前面不远,再走两步就到了,元睿脚步越发的快起来,边走边在想,母妃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沐浴?
哪怕过去很久了,他也记得,以前母妃喜欢在早晨沐浴,她说晚上太黑了,泡着澡也死气沉沉的,她不太喜欢。
猛然间他心头一震。
一道带着锯齿的尖儿从心上划过,一点点割过去,都连血带肉,疼的整个胸腔都撕扯了起来,元睿捂住心口,脚步也跟着停顿。
想要抬腿,一举一动都变得格外艰难。
眼前一片空白,快要喘不上气。
元睿咬着牙,忍着所有的疼痛,甚至腰都已经直不起来,还是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到了门口,他推门进去。
房间里点了两根红烛。
红烛灯光摇曳,照的一片暗色,入眼模糊,看得一点都不明了。
房间窗户关的很好,红烛静静的燃着,入眼这房间里静谧一片,东西摆的也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一点人的生气都不曾有。
床榻上帘子落下,床边落了两滴血。
元睿艰难的走到床榻边。
掀开帘子,满目刺眼的红,身下蔓延开来一大片的红色,浸湿了身下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