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另外两个侍卫扑得及时,起到了缓冲,小许只是扭了脚,无大碍。”
“另外两人呢?”
“一个闪了腰,一个胳膊脱臼。”
“每人赏一锭银子,养几天伤。”
“世子宽仁,属下代他们谢过世子。”稍顿,丁强抬头,“竹园那边,还要不要派人盯着?”
容峥讥讽一笑:“秦昇那两个手下机警得很,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睡在了墙头也探不到什么,撤了吧。”
盯得太紧,反而打草惊蛇,更何况,比起对付秦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些灾民引过来没?”
“快了,过两日,这沈知州就得头疼了。”
丁强信誓旦旦,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
入了夜,沈廉确实头疼,朱氏自己睡不着,还非得拉着他叨叨:“咱家女儿哪里不好,要样貌有样貌,女工也不差,放在皖城可谓是一家女千家求,他容峥凭什么看不上,小姑娘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去看他,就是见上一面又如何,还能吃了他不成?”
朱氏不敢埋怨婆婆,只能将满腹牢骚发泄到容峥头上,沈廉念及朱氏在他最落魄彷徨的时候嫁过来,一路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平时多有忍让,待她吐完苦水,他才绷着脸道:“容峥是我们的外甥,更是沐恩侯世子,哪里轮得着你在这置喙,还有,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跑到外男院里哭哭啼啼,你也不怕闲话传出去坏了女儿的闺誉。”
“可是,三房的沈妧不也去了,容峥还见了她呢,孤男寡女,闲话只会更多。”朱氏吃不到葡萄,就使劲说葡萄酸。
沈廉烦不过,拉开妻子搭他身上的手,起身坐了起来:“沈妧去看容峥,是母亲默许的,你在这抱怨个什么劲,容峥看得上妧妧,将来娶了她,也是我们沈家的幸事,有容家这么个显赫的姻亲,咱们女儿也能沾点光---”
“为什么不是她们沾娅娅的光,我们女儿哪点差了?”
朱氏始终想不明白,沈妧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要爹没爹,娘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户女,有个这样的亲家,侯府也不怕被圈子里的人笑话。
“你女儿,你自然觉得好,要让容峥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沈廉不想再跟妻子讨论这些无意义的话题,披了大褂下床,到外间榻上休息,朱氏叫不回他,更闹心了,叫来最信任的婢女叮嘱:“你在外面守着,盯住了那两人,一刻也不能睡。”
老夫人送来的婢女,她动不了,但也休想从她眼皮子底下叼走一块肉。
朱氏闹心,崔氏也不省心,独自在屋里枯坐了大半晌,只等到下人来报:“大爷去了玲姨娘那里,屋前的灯都熄了,估摸着歇下了。”
崔氏胸口堵得慌,双手都快将帕子搅烂了,丈夫不体贴,女儿不贴心,儿子被人打了还讨不到公道,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没有一件顺心事。
偏偏,最疼的女儿最没眼力见,上赶着给她添堵。
沈娥打听到父亲不在上房,赶紧蹭了过来,很有姐妹爱地给沈姝求情:“三妹也是性情耿直,有事说事,没考虑那么多,我今日去看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抄了好几天佛经,全心全意给母亲祈福,看在她诚心悔改的份上,母亲就原谅她这次吧。”
“我何时怨过她了?何时明说了要禁她的足?她自己想不开,不敢出来见人,你们反倒都来劝我,这是个什么道理?她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亲骨肉,我还能害她不成?”
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她不容人,连亲生女儿都苛待,大爷听闻了风声也来数落她,崔氏满腔的委屈,气得都要头疼脑热,都感觉自己要病倒了。
很有可能是朱氏指使的,那厮焉儿坏,背地里没少抹黑她。
“您要是对三妹妹好一点,她也不会那么担惊受怕,唯恐哪一点没做好,惹您不高兴,我瞧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都觉得可怜。”
沈娥一根筋,自己认为对的就捍卫到底,崔氏胸口再中一箭,心在滴血,都想把偏爱的大女儿撵出去了。
“她就是个闷葫芦性子,不像你爹也不像我,要真委屈,干脆过给二房,给朱氏做女儿好了,二房不愿意,三房也行,跟那没爹的孩子做个伴,她们倒是玩得来。”
崔氏一激动,讲话不经大脑,沈娥听得心脏都要停跳了,急忙道:“母亲可不能说这种诛心的话,论孝心,妹妹一点都不比我少,您若有这种想法,简直是要妹妹的命啊!”
崔氏也知自己冲动了,说完就后悔了,神情颇为尴尬,不耐烦甩了甩帕子:“行了,我知道了,明日叫她一起用膳,不用再另外送饭了。”
沈娥顿时喜道:“母亲明智,我替妹妹谢过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总有那么几分钟在怀疑自己,没写崩吧?读者到底喜不喜欢?点击不会都是审文小天使送的吧?你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真想揪出来一人亲一口!!!
第10章
怦怦朱丝绳,皎皎明镜台。
雪肤香肌,玉面粉腮,万千青丝散于脑后,似黑色锦缎滑光可鉴……
真是,怎么看怎么美。
沈妧眼儿眯起,神情慵懒如猫,一只手拨弄着另一只手腕上的白菩提串珠,这是母亲从百年古刹里给她求来的平安符,有没有效果说不好,但一粒粒拨弄,一粒粒地数,倒是能养一养性子,平心静气,暂时忘却烦恼。
然而,坐不到一刻钟,阿妧便听到沈娅那脆生生又凶巴巴的大嗓门从外头传来。
“沈妧,你给我出来。”
得,还没等她忘干净,这烦恼,自己找上门了,沈妧轻叹一声,不用细想也能猜到沈娅所为何事。
“四小姐,您先等等——”
话还没说完,凝香就被沈娅一把推开,差点撞上从里屋走出来的沈妧,沈妧伸手托了托婢女,将她的身子稳住以免摔倒,凝香感激地欠了欠身,还是她家小姐最好,人美心善,又讲道理。
“你们先都退下,没听到我的传唤不得进来。”
“有什么话不能让她们听见,难不成六妹妹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心里有鬼,做贼心虚了。”沈娅此时像个点燃的炮筒,还只对着沈妧放炮。
沈妧默念她就是个混人我大度我不气,面容沉着,冷静地回:“四姐你未经主人许可冒冒失失跑进屋,又不分青红皂白对我进行言语上的诋毁,恕妹妹我这里庙小,供不起四姐你这尊大佛,还请回吧!”
不讲理的人,沈妧连杯茶水都不想端给她。
“沈妧,你答应我什么?说好了不去见表哥,表哥一受伤,你就屁颠屁颠跑去献殷勤,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可真是阴险卑鄙,我算是看明白了,几个姐妹们,就属你心机最重。”
沈娅这嘴皮子,就跟竹筒里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口气全倒光,不把沈妧训个痛快,她心头恶气难消。
沈妧身正不怕影子斜,坦坦荡荡地回:“我那日说的话本就有前提,四姐姐为何只记后半句,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四姐姐得偿所愿,欢欢喜喜。”
奈何你太不争气,扶都扶不起。
“你以为我傻啊,少拿这些虚话诓我,你若不想,祖母又为何叫你去看望表哥,还只叫你。”
沈娅不依不饶,沈妧很想说,就是你太想,都不遮掩一下,想男人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祖母才不看好的。
可到底是忍了下来,沈妧不那么直接地回:“祖母总有祖母的道理,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但阿妧对容表哥只有兄妹之情,不管说多少次,我的态度都不会变,四姐与其在这质问我,不如静下心想想自己哪里没做好——”
“我不好?我除了脸长得没你好,哪里不比你好!”
沈娅大言不惭,沈妧彻底无语,掀帘进屋的沈姝听到这里笑出了声:“四妹较真了,你和六妹各有各的好,比不得的。”
沈娅看看沈妧又瞅瞅沈姝,两人从容镇定的样子都讨厌,跺了跺脚愤愤道:“你们一丘之貉,就会在长辈面前装乖,且等着吧,看谁笑到最后。”
反正不是你,夫家全都死没了,灰溜溜跑回娘家,一个寡妇还想嫁进容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沈姝死时,容峥正南渡乌陵江,拉大旗自立为王,虽不敌秦昇,但在几个反王里也算是佼佼者,沈娅没出嫁时就配不上,当了寡妇更不可能了,也就这对母女拎不清,成天异想天开。
沈娅气冲冲来,气乎乎走,沈姝望着她的背影别有深意道:“有些人啊,可能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说说你的春风想怎么吹吧!”
沈妧神色平静,强忍着想将沈姝请出去的冲动,她宁可跟沈娅那种直肠子闹翻,也不想同沈姝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交好,但她若不表态,沈姝绝对能磨到她没脾气。
沈姝毫不在意沈妧的冷脸,抬眼看了看门口,稍稍压低了嗓子道:“明日蔡知府的夫人要到家里做客,到时你穿得漂漂亮亮去祖母那里,无论蔡夫人问你什么,你都乖巧回应,拿出你最甜美的笑容,将客人招待好。”
和蔡家公子的婚事,祖母本来就属意阿妧,却不想母亲愣是将婚事说到了她头上,更不想那蔡公子是个风流鬼,成婚不到两年就在外面胡搞,还染上了花柳病,害得她后来恶疾缠身活活痛死。
她如今也只不过是拨乱反正,六妹妹年纪小,即便成婚也得等上两年,只要她顺利嫁给秦昇,就有能力让这桩婚事告吹,再将六妹许给上一世的夫婿,继续和和美美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