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准备搁下碗时,突然发现碗底的米汤下面,有一些不起眼的,微黄色的颗粒。
这是什么?程安将碗倾斜让米汤滑走,将那些颗粒显露出来。
类似木质,沙砾大小,足足有七八颗沉淀在碗底。
程安刚端到光线明亮的地方,还来不及细细查看,突然一只手横伸过来,迅速地将碗夺走。
“小姐,这里面还乱着呢,您可别脏了手和衣衫,小的这就收拾干净。”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陪着笑拿走程安那只碗,再和其他碗碟摞在一处,端起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程安见他就要拿走那只碗,连忙阻止道。
谁知那人却恍若未闻,只顾脚步匆忙地跨出厨房,桌上还落下几只碗也不管,仓促中还差点撞到院中的人。
“拦住他,别让他走。”程安顿时觉得不对,警惕心大作,冲到厨房门口对着外面一声喝令。
门外诸人本来围着李医官看他给王婆子诊治,听见程安的喝令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一人端着一摞碗正急急往外走,现在竟然撒腿跑了起来。
一群人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主子有令,赶紧蜂拥上前,一个飞扑将那人压倒在地。
只听咣当一连串脆响,那人手里的碗四处散落,摔了一地瓷片。还一个劲儿地挣扎着,口里叫道:“你们干什么?抓我干什么?”
“那你抱着一摞碗跑什么?”程安走到他身边,四处查看了下,捡起那只青花釉里红的碗。
还好,虽然碗口缺了半块,但是底座还在,原本附着的颗粒也在上面。
“小姐,他不是我们府中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一名按着那人胳膊的小厮大声道。
接着又凶巴巴地喝问,“说,你混来我们府中干什么?”
“我,我就是进来顺几个物件出去卖钱。”那人全身被压得死死的,脸颊也贴在青砖地面上,结结巴巴说道。
“将他先带去看管起来。”程安现下顾不上搞清此人来历,只拿着那块碎碗底走到李医官面前。
“李大人,您瞧瞧这是什么?我认不出。”程安将碗底递给他道。
李医官接过碗底,在阳光下仔细查看。开始还不怎么经意,后面表情越来越凝重。
程安瞧着他的模样,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猜测,不由高高提起一颗心,大气也不敢出。
杨润芝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连忙将院中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只躺在床板上的王婆子,还有那名照顾她的仆妇。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乌木鳖。”李医官将那些颗粒取出来反复查看,半晌后说道。
“乌木鳖?”程安和杨润芝异口同声问道:“这是什么?”
李医官将那些颗粒放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瓶,“是一种可致人昏迷不醒的毒药。”
程安只觉得脑子里轰然炸响,血液似乎都已凝住,全身逐渐冰凉。
“这种毒药只需要一小点,便可使人麻木瘫痪。虽然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眼不能动……”
李医官还在讲述着,可那声音在程安耳里已经变得很飘渺,只一句话在脑中不断重复:
是一种可致人昏迷不醒的毒药……
第67章
程安的异常引起了杨润芝和李医官的注意, 两人都不再说话,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小安,小安, ”杨润芝的声音将程安唤醒, 让她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
她哆嗦着看向杨润芝, 像是求救又像是绝望地喃喃喊道:“嫂嫂……”
杨润芝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不是……这是不是外公用的碗……”
李医官也慢慢站了起来, 眼里全是震惊。
程安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哽咽着点了点头。
杨润芝似是头晕一般地蹲下身去, 用手撑着地面。
“程涧现在去巡查,也不知道在哪里。”她六神无主地念道:“怎么办, 小安,我们怎么办……”
“李大人,这种毒可解吗?”程安企盼地望向李医官。
李医官毫不犹豫地点头,“此毒难就难在不易分辨, 所表现出的症状会让人误以为是中风。但是明确了是中毒后,不难解。”
见程安长长舒了口气,他又道:“解毒的前提是不能耽搁,毒性侵入脑中就无药可解了。”
程安随即凝肃道:“那么就请李大人速去配解药, 看王婆子能不能解开。”
不等李医官应声,她又转向杨润芝,“嫂嫂, 我派人去找哥哥,你就留在府中等待,不要惊慌,府中现在需要你的安排,特别是要看好刚才扣押的那个人。”
“我现在要找人去追外公,他服下的毒不多,得赶紧追回来,而且我怕害他的人会使出更歹毒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李医官见眼前这名娇弱美丽的少女,从最开始的惊恐不安瞬间镇定下来。
虽然声调还发着颤,但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带着让人产生信赖的决断力。
于是他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尽快配好解药。”
西营就在将军府不远,程安跨上小白马很快就奔到了营地。因为天天跟随着外公进出,守营士兵见到是她并未阻拦。
裨将程涧去塞外巡逻,一时半会回不来。程安随便寻了一名士兵就急声问道:“冯将军程将军不在,营地里现下最大官职的是谁?”
那士兵也见过程安,虽然被这话听得一愣,但见她此刻满脸焦灼,想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也就没有隐瞒,直接用手远远指着校场,“协镇李副将。”
李副将正在台上看兵士们排演阵型,就见到一匹白马从场外疾驰而来。
他蹙紧眉头,正准备喝问是谁骑马进入场地,那匹白马就已奔到了台前,一名身着白色滚毛边骑装的少女不待马停就翻身落地,大声喊道:“李将军救我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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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度府的李贵今日天不亮就起了床。作为湛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匆匆吃了几个包子就跟着登上了边塞城墙。
此时天际才隐隐泛起鱼肚白,头顶还悬垂着闪烁的星子。湛王爷在甲装外披了一件黑色大氅,一边询问值夜的士兵情况,一边对着草原远眺。
天地间一片安宁,就和之前的每一个清晨一样。
再过一会儿士兵们就会起床,那时候操练的号令声,骑兵的马蹄声就会响彻整个边塞。
湛王爷再巡查一番后便会去往宁作,那时候自己也可以去草原跑上两圈马,松快松快。
李贵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就在这时,他突然从那风声里听见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犹如狂风骤雨前的闷雷隆隆滚过,地皮也仿似在微微震颤。
这是什么?李贵惊疑不定地看向身前的秦湛。
秦湛巡逻完一圈,见一切如常,正准备打马去见程安,这时也听见了那异常的声响。
他脸色剧变,匆匆跑上城墙的瞭望塔,向着天际极目望去。
只见那逐渐明亮并泛起几丝湛蓝的穹顶下,一道长长的黑线正向着边塞方向推来,逐渐蔓延。黑线移动的速度很快,起伏着铺散开来,隐隐有反射出来的铁器银光刺入眼中。
是达格尔骑兵。
站在城头的一名守城士兵看上去年纪不大,估计是第一次见到阵容如此庞大的达格尔人进犯,竟吓得浑身哆嗦,条件反射地想跑下城墙,被身边的老兵一把抓住。
“传令!全体将士,准备迎敌。”秦湛爆出一声大喝,声震云霄。
“达格尔攻城!湛王爷有令,全体将士准备迎敌!”传令官嘶声大喊着奔下城墙,一个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赶紧爬起来向着营地方向急速奔去。
城墙上,士兵吹响了急切的号角,响彻了整个草原。
津度府的将士在最短时间内集合,训练有素地奔向城门。一部分登上城墙,更多人则是密密匝匝地安扎在城门后待令。
府内的百姓也纷纷惊醒,正慌乱时便听见有马蹄从街道驰过,伴随着一名士兵的呐喊传令,“敌军进犯,湛王爷带兵守城,诸人不必惊慌,就在家中不要出门。”
湛王爷,是湛王爷守城。听见这个名字,所有人心里安定了许多。
秦湛来到津度不过短短数月,已经和达格尔人进行过好几场规模不算小的战斗。将以往经常抢掠他们的一众匪徒赶到了草原深处,并手刃了那伙人的头目。
所以湛王爷这个名字好比是张定心符,有他在,津度就不会有问题。
百姓不再慌乱,镇定下来关好门窗,安稳地呆在了家中。
城墙上的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弓箭,遥遥对着远方黑压压的军队。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达格尔大军迅速推进到城墙外半里处停了下来。
足足几万人,清一色铁骑,汗屠刀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着雪亮而又冷酷的铁质光芒。
“王爷,这次不光是达格尔,我还看到了巴鲁部、林巴纳斯部和勃儿纳部的旌旗。”副将蒋子松眼尖地看见了几面不一样的旗帜。
“他们为什么突然会联手进犯?前段时间,巴鲁和达格尔不都还因为争夺水草打得你死我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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