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溪竹上前一步摸摸她头顶,“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会怼人呢。”
见她倒是没再说什么,孟溪竹道:“走吧,哥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
孟汐百无聊赖的跟在他身边,随口问道:“什么朋友啊。”
“唔,”他道:“就是一个很奸诈的小子。”
孟汐无语:“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孟溪竹:“哥哥找他有事相商,恰好他在宫中,让你们认识认识,有机会呀……”
“嗯?”她挑了挑眉。
孟溪竹龇牙,压低了声音道:“替哥哥教训下他。”
孟汐白了他眼:“你自己不会?”
孟溪竹耸了耸肩,道:“那小子脑子不是一般的顶用,我还真是搞不过她,你看你要是去,人看你是个女孩子肯定不舍得下手。”
“呵呵,”她冷笑了下:“你对妹妹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呀。”
不过令她无语的是,孟溪竹还是把她往御花园里带。早知道她就不走出来了,找个宫女带话给他便好。
“喏,人在那了。”
那亭中的人背对着他们一身白衣,头发高高束起,鬓边的发丝被湖上的吹拂着,她愣了愣,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了?”孟溪竹问。
孟汐:“没事。”
孟溪竹率先她一步,“清云!”
这回孟汐彻底愣住了,动作僵硬,目光灼灼的望着那抹背影慢慢地转了过来。
一别多年,再次对上那双眼睛,还是那双隐隐含笑,天生多情的眸子。
清云,沈清云。
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太好了。
沈清云越过孟溪竹冲她笑了笑,撇去一边不明所以的孟溪竹,这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
“沈公子!!!”
沈清云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末了勾了勾唇徐步而来。
他垂眸低望着孟汐,声音轻轻地:“阿竹……”
这声音极低,几乎是气音,除了孟汐谁也听不见。
孟汐眨了眨眼,露出个十分真切的笑容。
孟溪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真切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你们……认识?”
孟汐这边还未想好措辞,沈清云道:“从前在栖城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
“啊?”孟溪竹彻底蒙圈了,“你去过栖城?”
沈清云笑笑:“什么去过,在下就是栖城的人啊。”
“……”孟溪竹开始怀疑人生,分明他之前问这家伙是哪的人,都从那家伙嘴角撬不出一句。怎么今日,这般简单的轻而易举就交待了?
孟溪竹抽了抽嘴角,“还有,你姓沈?”
沈清云勾了勾唇:“不错。”
“!!!”孟溪竹忍无可忍:“我怎么不知道!”
沈清云神情无辜:“你没问我啊。”
孟溪竹:“可是皇上说你姓清。”
沈清云:“我没告诉皇上啊。”
孟溪竹:“……”
沈清云朝他眨眨眼睛:“好兄弟先暂时别告诉旁人哦,这事儿只有你知道。”
“呵,”他说:“我妹妹不是人哦?”
沈清云:“我说宫中人嘛。”
“你不是说找他有事相商吗?”这对话连孟汐都听不下去了,怎么都显得她这位哥哥愚蠢。
孟溪竹脑子里还是皇帝交代的事重要,经她一提醒登时收起来面上的神情,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他们二人说的定是朝廷里重要的机密,孟汐便带着红叶自发的往另一边去。刚离远了点,红叶便忍不住了。
“小姐!那真的是沈公子呀!奴婢方才还以为自己眼花或是见到鬼了呢!”
“嗯,”她道:“看来他不仅没有死,还成为了皇上身边的亲信。”
红叶却不明白:“可是既然没有死,为什么栖城都传成那样了,他都不回去证明一下呢?”
因为,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孟汐道:“这件事我们自己知道就好,若是日后回了栖城你也不必告诉其他人。”
红叶:“好。”
“皇上说那边可能要动手了。”孟溪竹眉间微蹙,觉得不妙。
沈清云勾了勾唇,神情略有些漫不经心:“那便动手呗。”
“还听说你请命了。”他道。
他脖微微垂眸:“我……和皇上做了个约定。”
孟溪竹:“什么约定?”
他道:“我替他拿下一座城池,他留我一命。”
孟溪竹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之前同你说的我的身世句句属实,都是真的,不过没告诉你的是,我是沈高朗的儿子。”
“沈高朗……”他惊道:“栖城的那个城主?!”
“嗯,”沈清云道:“我告诉了皇上一些他们贪污受贿的事情,皇上震怒了。”
孟溪竹皱了皱眉,觉得不对:“若是只因为这个,皇上不至于置你们于死地。”
沈清云:“确实不会。”顿了顿,他又道:“但是,走私武器给隔壁,这个会不会?”
“……”孟溪竹憋了半天来了句:“你爹胆子真大。”
他不咸不淡的笑笑:“待我出军那天,便是他的死期,现在……让他再多活几天。”
孟溪竹看了他眼,迟疑问他:“你……真的下得去手吗?”
沈清云眉眼弯了弯:“他自己做出的事理应由他自己承担后果,包括我娘的死,也是。”
第48章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云递了杯茶水给她, 道:“栖城的传闻我大概知道些, 其中一半真一半假吧。”
顿了顿,他目光似乎飘向了极远的地方,让人捕捉不到, 捉摸不透。
“袁柳莹找的人, 不过她没想到我如此命大, 掉进那附近的江河之中还能捡回一条命。”
孟汐眼睫颤了颤:“那入宫呢?”
沈清云微微一笑:“我这么聪明, 当初既然与你说要报仇那定然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呀。”
孟汐记起当初便听得外界传言皇上得了个十分聪慧的幕僚替他出谋划策, 拿下了好几座城池。她看了看沈清云, 道:“孟溪竹和我说了你的事。”
沈清云轻嗯了声,“即便他不说我本就要和你说的。”
孟汐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会联系一下她,哪怕只是报个平安, 可话到嘴边却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清云笑了笑, 像是看出来她心底所想,道:“当初……因为栖城整个势力都是袁柳莹的,虽然外界传闻我已经死了,但她没见到我的尸体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我……有想过送消息给你,可是,后来我换了身份真正入宫之后又见到了你哥哥,他被皇上扣在宫中, 便想着我们迟早还是会见面的。”
孟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道:“我有来过京城,好几次。”
“嗯?”沈清云怔了下:“什么时候?你来找你哥哥吗?我怎么没有碰见过?”
“不是。”她摇摇头,“是来这边打探消息, 让这里的人查查你的踪迹。虽然几年了都是一无所获。”
他喉咙微涩:“我……一直身处皇宫,极少出去。”
话音一落,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沈清云忽地起身上前一步,半蹲在孟汐面前,抬起一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阿竹,你想不想我呀。”
孟汐愣了下,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
他却是笑吟吟的继续:“听说你往后都是自由自在的了。”
“嗯,”她垂眸,说:“我已经离开衙门了。”
他扯着她的衣袖绸条在指间把玩着,语调似只是在简单的聊天而已,“这几年我一直在查我们家暗地里的那些勾当,终于让我查出点什么了,不过居然是杀头的死罪。”
她眼睫颤了颤,“我哥哥说了。”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本来我也免不了一条死罪的,但是皇上念在这几年我立下的功劳决定留我一条命。”
她愣了愣:“那为何你还要……”
他轻笑了声:“因为我找皇上多要了一条命。”顿了顿,他轻声道:“老头子死有余辜,他对我母亲那般绝情就要付出代价。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她怔了怔,觉得喉咙像是哽住了似的:“你是说袁柳莹的。”
“唔,”他说:“毕竟和我有那么点血缘关系。”
他忽地抬眸,直直地撞进她的眸子里:“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连亲情都不念。”
孟汐摇摇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纸永远包不住火,即便不是你也会有旁人,届时,只怕局面更加的难以控制。”
她是真的不敢想,沈老爷子居然敢在皇上与邻国打仗时贩卖军火给他们,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敢这样做。
钱的诱惑真的这样大吗?
沈清云半蹲在她面前,微仰着头看她,见她忽然陷入了一阵沉思,喉结滚了滚轻声道:“阿竹,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她怔了下,道:“你的更好看吧。”
沈清云勾了勾唇,道:“比如这个时候,答应我,以后不要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别人,因为真的会让人一不下心就陷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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