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汐登时浑身不自在,皱眉假斥道:“看什么看!”
沈清云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半晌,末了点了点头,“嗯……没错。”
“……”孟汐微恼,一手掐着这大少爷胳膊上的软肉,压低了声音隐有些咬牙切齿:“继续给我打哑谜。”
她手上十分用力,沈清云哪里禁得住她这般掐,痛呼一声,又顾忌着身在屋顶,一个不小心滚下去可就受罪了,也不敢用力挣脱,一个劲的嘴上求饶:“错了错了,我说我说我说,阿竹你先松手好不好,你弄得我好痛啊。”
孟汐本只是想小小的教训他一下,见他快狗急跳墙了,立即松手凝视他。
大约是真的痛了,他一手捂着方才被孟汐掐的地方,眼眶中竟泛着丝丝微红。这厮长得本就好看,这般委屈巴巴的真叫孟汐生出一丝愧疚来。
方才她是不是真的太用力了?
人毕竟是个大少爷,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也是她欠妥了。
下一刻孟汐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竟有这种该死的想法。
她再望过去时,他眼角的笑意憋也憋不住,哪有方才一丝丝的样子,看上去分明是在暗自得意成功戏耍到她。
这一个眼神成功将她将才降下去些怒气值又提升了一个度,沈大少爷毕竟修炼得当,惯会察言观色,见她面色隐遍,当即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我在想阿竹这般好看,想必阿竹的妹妹也是不逞多让的。”
孟汐轻嗤了声,冷笑道:“那恐怕要让沈大少爷失望了,舍妹虽说不上其貌不扬,但与大少爷您比起来确实相差甚远,您还是别好奇了吧。”
沈清云摇了摇食指,勾着唇角煞有其事:“阿竹的审美不可信的。”
孟汐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他斜身向她凑近,就着朦胧的银色月光歪着脑袋仔细的端详着她的侧脸:“阿竹你就很好看啊,可你丝毫不自知。”
孟汐无语,反唇:“那我还觉得你天下第一好看,我果然是眼睛瞎了是不是?”
沈清云愣了愣,一瞬的茫然过后,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毫不谦虚:“那不一样,像我这般天下第一好看的脸不需审美,不用觉得,就是好看。”
这下孟汐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天呐!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不自在的扭过头却还是觉得尴尬,当下轻盈的起身,正欲一跃而下,身旁的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孟汐不友善地瞪了过去。
他笑意渐深,“不闹了不闹了,我不说胡话了。”
他直接拉着她借力站起来,与她同站一方,目光似是看向不远的星空,又像是落在了无边无际。
他说:“阿竹,令尊与令妹离别已久,你不想他们吗?”
想他们?想个鬼!她倒是想他们回来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却不想见到孟溪竹那张讨人厌的脸。
她道:“不正好便宜你了么?”
沈清云眨眨眼,眼若琉璃,漆黑如墨,淡笑一声道:“那倒也是哦。”
孟汐总觉得他的眼中茫然又惆怅,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道:“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沈清云指了指那边的梯子:“阿竹你先吧,我慢点再下去。”
她点点头不再多言,一跃而下,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灰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汐走后,沈清云在此躺了下来,片刻的寂静,屋顶上刮过一身轻风。
“公子。”
沈清云并未睁眼:“回来了。”
“是。”那人道:“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打算么……”
第35章
转瞬之间, 又是一月过去。
孟汐照旧过着衙门里琐事缠身的日子, 大事没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如之前一般一抓便是一把。
从外面巡逻完正打算回衙门的孟汐早在不远处便看到了神色慌张的林大娘,孟汐整个人都陷入无奈之中。
被林大娘拉到巷口人少之处, 林大娘又开始了前几次的问话:“孟公子, 你就实话告诉我吧, 你看我又不是不同意, 你偏要瞒着我作甚?”
孟汐轻吐出一口气, 饶是什么人几次三番被缠着说同一样的话术都会不耐了, 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十分有耐心的人。
孟汐道:“大娘,你不是要听实话吗?那我就实话跟你说,我跟谁在一起都不会跟你女儿在一起, 我喜欢谁我都不可能喜欢你女儿。我和你女儿说过的话十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你到我这里来找女儿真的找错人了。但若是你女儿失踪了,可以去衙门报案,届时衙门会帮你寻人的。”
她说的可不就是十足十的实话么,她是个女儿家,取向又正常,怎么可能会喜欢她的女儿?!!
一席话听完,林大娘的眉头已经全然皱在了一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喜欢谁都不会喜欢莲儿?你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孟汐不悦:“大娘,好话歹话都已说尽,剩下的您爱信不信。在下衙门还有事,先行一步。”
孟汐身形轻盈, 有心让你拦不住自然也就没办法拦住她,林大娘伸手一抓俨然抓了一把空气,转眼间她已经走至几丈之远,追是追不上了,一时手足无措只得在原地睁大眼睛瞪着,被偶尔路过的三俩人瞧见这模样,只觉好不滑稽。
自从那日在街上孟汐说完了那一席话后,后面的日子林大娘终于不再拉着她说一些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
终于得了几日清闲,值完夜班回去一沾床榻便是打算睡他个昏天黑地。
可这床榻虽是沾上了,睡个昏天暗地的想法却不能落实。
还不知才睡了多久,便被阵阵的拍门声给吵醒。孟汐头疼欲裂的起床,瞧了眼窗外的天色,不过才卯时将至。
门外是红叶,只不过她的神色和自己的一般,略带茫然。
“公子,衙门的人找。”
孟汐愣了愣,旋即带上房门。
大厅内只是衙门内的一名衙役,见了孟汐,忙上前道:“大人,你可来了。”
孟汐见他神色匆匆,狐疑:“怎么了?”
衙役摆摆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您还是赶快随我回衙门吧,县令和其他大人们都在了。”
孟汐也猜出来事关重大,与红叶打了声招呼便同衙役一起走了。
此时,栖城的衙门内,往日里只会在门口亮着为值班人员留着的两盏灯,今日却从里到外无一不灯火通明。
孟汐打起那剩下的几分困意顿时消下去不少,等到衙门见到其他人严肃的神情后又消下去大半,而后老李头带着他们一行人去后院内见到那具尸体之后,顿时十二分清醒了。
老李头道:“死者性别女,年方十六,死因是……心脏被挖。”
孟汐看到这具尸体皮肤呈现出的满是暗沉的黑青色,胸口那处空荡荡的一个拳头大的洞口。
众人一阵唏嘘。
老李头接着道:“她叫小桂,家住衙门不远的东城边,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老人家上了年纪,自家的孙女儿何时不见了也不知道,也不会来报官。最后,你们知道她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一阵沉默。
老李头道:“是今早砍柴的农夫发现的,当时尸体的伤口处已经被许多虫蚁啃噬,人当即便来衙门报了案,而尸体就被丢在……山间的路中央。”
“你们知道我让你们全部过来是因为什么吗?”
一人答:“找到凶手,绳之以法。”
“这是其一,”老李头眉眼肃穆:“就在尸体找到后一刻,衙门又接到一宗失踪案,也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家,说是昨日去友人家游玩,晚上便没回来,家里人急了许久去友人家寻却被告知人早已经出发回家了,后又一路搜寻未果,这才急不可耐来了衙门报案。我与县令大人都觉得这不是巧合,为避免再有此案发生,县令命你们即刻出行找人。不允许放过每一处角落,找到失踪的人,咱们绝不能容忍这般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留在栖城祸害人间。”
老李头道:“洛一和孟溪竹分作两队,洛一一队人在城中搜寻,孟汐一队人则负责在城内的山间树林搜。”
“失踪人的画像待会给你们一人一张。”
孟汐双手作揖:“是!”
洛一看了眼孟汐,意味不明,也道:“是。”
因为入了深秋,不再是像夏季那般早早的便天光大亮,一行人兵分几路,孟汐独自前往城南的方向,却没想到恰巧遇到同样前往城南的洛一。只不过虽是同一方向,孟汐的搜寻范围要更大些,要往各个林间小道,山野中都不能放过。
孟汐以为,或许没那么容易找到,其实不然,她不过刚路过城南的一座废弃的小庙,便闻到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那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山间的秋风,一股脑的冲进鼻腔内,令人作呕。
与画像上一般的女子找到了,只是和老李头与县令的不好直觉一般,也成了一具被人挖掉心脏的尸体。
孟汐望着那血淋淋的胸口,眼睛一阵生疼,忙移开视线,随身扯下了衣摆的一块布条遮在了尸体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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