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霍长渊被关在门外的郁闷样,赵菁菁不禁失笑,她其实也想早点告诉他这件事。
赵菁菁伸手缓缓覆在了小腹上,眼神逐渐柔和。
这就有了两个人的孩子了,尽管如今还无从感知,可她却觉得无比的奇妙……
立冬过去未久,郾城里便下了一场初雪,天冷得快。
到了十二月里,郾城又接连下了两场,厚处的积雪都能没过膝盖去,赵菁菁抱病多日没有出门,趁着空闲给霍长渊制坎肩,总算赶在年前完工,没再拖到下一年去。
杜若儿远嫁,没有三日回门,选了年前回来省亲,还是出嫁后的头一回,拜见过父母后就往江林王府来,带来了不少陆家堡那的特色物件,还有不少吃食,捎带回来一头羊。
“陆家堡的羊和这儿的羊可不一样,尤其是白水、韩城一带,肉质鲜嫩丰腴,味道不膻不腥,我还会烤羊腿,菁菁,我告诉你,我烤的羊腿可好吃了!陆家堡还有种调味的粉,撒在烤得金黄黄焦喷喷的羊腿上,外面的皮脆的会发出嘎吱的响儿,里面的肉包含着油汁儿,嫩的能让人吞掉舌头!”
杜若儿说起来,好似那就在眼前,赵菁菁失笑:“都被你说的想吃了。”
“我这就可以去烤给你吃啊,要不过两日你来我家,我家里还有。”
“你在那儿过的倒是自在。”赵菁菁忙拉住她,这要真在安园里表演个烤羊腿,她闻不得膻怕是要吐,“你夫君呢?可陪你来了?”
“来了的,方才碰到世子,两人吃酒去了。”杜若儿说着,忽然凑近了赵菁菁,狐疑盯着她,“赵菁菁,你近些日子胖了啊,吃了什么?你不是养病么,谁家养病能养成这样。”
赵菁菁下意识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
“是啊,你看看你这手。”杜若儿把她的手拎起来,软乎乎肉嘟嘟,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菁菁气质不大一样,可又说不出来。
“看来还是得克制些。”赵菁菁叹了声,都说要害喜,可她并没有太大的症状,反倒是胃口与日俱增的好,张嬷嬷她们乐的给她做好吃的,冷不丁就又多了肉。
“还有些懒。”杜若儿还想凑着瞧,香琴走了进来,身上携了几分霜雪粒子,一看就是在外面待的时间有些长,抖了抖身上的才靠近了跟前,和赵菁菁耳语了几句。
旁边杜若儿好奇瞧看。
赵菁菁听完,偏头问她:“想不想去看大戏?”
“嗯?”
赵菁菁带着杜若儿出了王府,马车前往庆芳斋对面不远的长丰园,梨园唱曲的地儿。
杜若儿的确是念想这些了,自从去了陆家堡,还真就没什么机会听这细腻温和的腔调。
早前已安排好了位置,两个人坐下来,占的是西楼的高处,站得高看得远,不单是梨园的,还有梨园外那沿街而设的赌档。来往行人碌碌,赌档里买大买小的声音隐隐约约透了出来。
这儿的窗制的也很有特色,能瞧出去风却不会直灌而入,暖烘烘的很是舒适。
“水渺渺,山苍苍,行千里啊投,投刘邦……”
伴随着那沧桑悲怆的唱腔,街面上忽然涌出两队官兵人马,直奔这方向来,不多时就将赌档附近全部围了起来,七八间的铺面赶人的赶人,贴条的贴条,还抓了数十数名看似掌事的,声势浩大的来,浩浩荡荡地又带了人走。
铺面内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莫说讲些什么了,直接押出来硬塞进了车内。两盏茶的功夫,上演了一场比梨园里《十面埋伏》还激烈的大戏,杜若儿陪着她一道扶栏眺看:“这才是你叫我来看的戏?”
“可不比梨园的戏来的过瘾?”赵菁菁看着街上围观的人,这么冷的天都止不住看热闹的。
“与定王府有关?”
杜若儿知晓些菁菁和萧世子妃的事,萧明悦用赵国公向菁菁拿了不少她手中的东西。
“是啊,这几间铺面以前是兰顺察马先生的。”赵菁菁看着那封条,官府来的倒是快,毫无征兆的,叫这些人措手不及。
“我之前还心疼了,你送过去的那些,都是给人锦上添花去的,白落了她口袋,她倒博个好处,实际上你爹也不是她帮的忙。”杜若儿说的时候不免有出了口气的畅快。
“这只是个开始。”赵菁菁目送了官府的人远去,查封赌档只是开始,地下钱庄的事儿浮了明面上,她还特意给瑞王递了些东西瞧看,就是当初小舅找到的,逼得人把证据往圣上跟前送,眼看着还有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我说你怎这般淡定,还以为你是觉得命比钱值当,想得开呢。”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来,把我给的身外之物还我。”
“陆夫人,送人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像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
“……”杜若儿盯了她半天,不像,太不像了,“你这个嗜钱如命的,看来萧明悦这回踢了铁板了,惹上什么不好,偏想要你家的钱。”
“萧家这么些年也是下了功夫的,你看那些子女,嫁娶都好,萧明悦又是众所期盼,将来能让萧家飞黄腾达的。”赵菁菁收回视线,回了位置上,尝着送上来的糍糕。
“但是呢?”杜若儿催着她继续往下说。
赵菁菁失笑:“但是呢……论说做买卖的行当,他萧家才多久,又怎么能是越家的对手,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可咬不动。再加上,你以为萧明悦没有私心?”
萧家再有能耐,也得瞧着越家以前是什么行当发家的,生意场的事儿可不比朝堂简单。
而萧明悦,嘴里说着为了萧家与定王府,自己又岂会不藏着私心。
杜若儿皱了眉头:“这么大的事她藏私心,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不然为何那些铺子查封的如此之快。”赵菁菁有十分的笃定,萧明悦从她这儿拿的东西,有一半入了她自己的口袋。
换做定王府来兜或许尚可,可凭她一个如何兜得住。
街上渐渐恢复平静。
只是周遭百姓仍是对此议论纷纷,传言四起,总归有知道那么一二的说道说道,这一说,牵扯上了王公贵族,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一场戏后,赵菁菁和杜若儿在梨园看了正儿八经的戏,一直看到了傍晚,才过了瘾。
而这外头的传言远比一幕幕的戏还精彩,不到半日功夫,便知晓了那些赌档背后是萧家,这萧家又因为萧明悦高嫁定王而行事张扬高调。两口子一个被窝的事儿,萧明悦暗地里掌着赌档,私放印子钱,被有心人一攒说,明知圣上严禁,还如此行事,可不胆大包天,联系定王和周家权势,心思绝不可能小了去。
霍长渊和陆季泽来接二人时,两人正约着明个再继续,杜若儿吃了果酒,显然已经喝高了的样子,小脸红扑扑得倚靠在陆季泽身上,看着陆季泽痴痴的笑。
“内人一高兴便容易喝多,打扰了。”陆季泽同霍长渊赵菁菁二人道别,回眸落在杜若儿身上,满是宠溺温柔。
赵菁菁笑吟吟地看着两口子上了马车离开,捂了捂被熏热的脸,不掩故友重逢的兴奋意。霍长渊走近拥着她,并未在她身上闻见酒气:“你没同她喝,她便喝成了那样?”
“若儿的酒量很浅的。”赵菁菁眉眼是掩不住的笑意,“我今个不想醉。”
霍长渊笑了笑,想着她在家里闷了好一阵,便陪着她在街上走走。两人散步回府,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踱步在路上,大雪的天,霍长渊牵着她,身后盈翠和香琴则是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小姐会滑倒。
“我来之前,还听闻了一桩。”
赵菁菁偏头看向他,转瞬就想到了一事:“舒康王?”
霍长渊看着她一下猜中,不由的笑:“不愧是住在我心里的人,我想的什么你都知道。”
“好好说。”
“是也非也,这是,是那事确实和舒康王有关,外面道,舒康王妃明面上大方容人,实则善妒,因自己无所出,故在子嗣方面尤其看重。求神拜佛求得未果后,暗害府里有孕的妾室,导致舒康王膝下无子。又说道一尸两命的张侧妃,舒康王震怒之下用刑,舒康王妃便招了是定王世子妃与她说的,舒康王亲自上定王府要讨个公道。如今,定王府和萧府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十月里的事,舒康王如今才审?”
“半个月前王妃就被禁足了,萧家遇事露了端倪,舒康王就没什么顾忌了。”霍长渊顿了顿,压低了声,“贵妃娘娘应当是出手了。”
赵菁菁想起李贵妃黯然神伤的样子,张侧妃的死让她伤怀那么久,她敢正面与皇后提起这事,遇到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舒康王妃的。
“看来这水更浑了。”她往下倒了沙,还有人堆泥,如今搅的如此,怕是四处漏风补都来不及。
霍长渊摸了摸她的手,解下氅衣给她披上:“瞧我忘了,这外头天还冷,还是坐马车回去。”
赵菁菁裹着还带着霍长渊余温的大氅,伸手牵住了他的手,看着灯火阑珊,看着霍长渊专注于自己的眉眼,忽然笑了笑,一语双关道:“这一路和你一道,看看风景,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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