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是寻不到踪迹,赵冉只以为那个姑娘是被京城富商养在外面的女儿,毕竟她身体硬朗,不像是在乡下静养,只是身份尴尬。
正当他灰了心,一人在首饰店,却撞见一个丫头拿着自己当年托付的玉牌,想要典当,她便是胡莲心的贴身丫头。
看到玉牌的那一刻,他原以为是上天垂怜,让自己找到了那个姑娘,没想到从头到尾,只是一场骗局。
“你想个办法,把那个丫头叫出来,不许多说一个字,只说你自己有事找她。”
“是。”丫头忙去了。
过了一会儿,胡莲心的贴身丫头小桃儿到了赵冉面前。
“赵公子。”
“你和你家小姐,究竟是哪里人?”
“京城人啊,从小在渭水边上长大。”这套说辞,小桃儿记得很牢靠。
赵冉冷冷地看着她:“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说实话,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你家小姐。”
丫头震惊地看着赵冉,在她心中的赵冉,对自家小姐一直关怀备至,温和有礼,头一次见他如此疾言厉色。她心中虽然有些害怕,可想到自家小姐从来不许自己谈及过去,当下咬牙道:“我没撒谎啊。”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虽不屑于管内宅家事,只消把你交给管家,或者是我母亲,或打或卖,你想想你的结果。”
丫头不怕什么管家,可赵冉的母亲,却是宅院里一等一狠辣的女人。自家小姐平日在太师府里多受为难,若不是赵公子一力维护,早就被扔了出去。她老老实实地说:“湖州人士。”
赵冉吸了口气,走到了胡莲心的院子里。
胡莲心刚才咳嗽成那般样子,却见方才赵冉没有像以前那般亲自送自己回来,不免心中失落,正要躺下休息,却看见赵冉过来了。
“冉哥。”
赵冉心中情绪激烈,面上却同往常一样说道:“咳嗽好了,我刚才命人请了大夫,待会就过来了。”
“不必麻烦了,已经好了。”胡莲心柔弱一笑,带着几分羞怯。
“不用就好。”赵冉道:“我刚才忽然想起了以前,我们俩在渭水河边初见的时候。”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冉哥竟都记得。”
“对啊,每一天,我都不会忘。”
“也就是冉哥这样的人,才能将微不足道的小事,记这么多年。”胡莲心以为他又要提起当年的善行,忙谦虚道。
“救我的那个姑娘,是京城人,被父母藏匿在了西北乡下,在那边长大。”赵冉说道:“你告诉我,你因为重病发烧,过去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冉哥这是什么意思。”胡莲心觉得哪里不对。
“你的玉牌,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当年冉哥送我的啊。”胡莲心心中紧张,面色却不显。
“你明明是湖州人。”赵冉眼神犀利地盯着胡莲心,在她眼神中,发现了一丝慌乱。
本想继续说谎的她,因为一瞬间的惊悸,避开了眼神。
“你为何骗我?”赵冉怒道。
胡莲心为了保密,一直不主动提起当年的事情,从来都是附和赵冉的说法,如今东窗事发,她很快猜到了原因所在。她抿着唇扶着桌子站起来,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我从没撒谎,我当时快要死了,只剩一个玉牌,便让丫头去当了。是你跑来说我救过你,承诺了我许多事情。我病了许多年,记忆早已混成了一团,当时哪有力气分辨。后来,我喜欢上了你,纵有疑心,也以为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便不多想。”
“原是我的罪过了。”赵冉怒极反笑。他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她利用来看病的,她的话,她的委屈模样,现在半点都不入心中。
他心中只剩一片寒凉,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你走。今天立刻就走,从今以后,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生气地离开了胡莲心的院子。
“小姐,怎么办啊小姐。”丫鬟小桃儿哭道,她没有想到,自己在酒后的一句话,让小姐瞒了这么久的身世,直接暴露。
胡莲心倒没有多慌张,只是平静地用手绢擦干净了眼泪,说道:“太师府能说得上话的,未必只有他赵大公子。”
她因着一块别人的玉牌,来到了太师府,依靠着他们的钱财,医治了重病的身体。也能依靠着太师府,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对她来说,世间的人,都可以作为自己的借力。至于真心,那是半点没有的。
第70章
当值后从皇宫出来, 顾辰飞感觉自己身后多了几道视线。这些视线是从南诏使团到京城才出现的,不难猜出背后是怎么一回事情。
近些日子,除了必要, 他都是不出门的, 只待在家中。既然南诏使团的人放肆至此, 他便顺手收拾一下。在今早一天出门的时候,他便指挥了自己的几个侍卫, 远远地跟着自己。
故而今日, 他没有急着回家, 而是步行走了一段平常不太去的路, 绕了几个回子, 快要天黑的时候,进了一个死胡同。
跟踪他的人果然不熟悉这些路径, 当即一齐涌了过来,一个暗号,自己的侍卫们纷纷到了,三下五除二的抓起了这些探子。
“你们是谁?”顾辰飞问。
“我们是珞嘉郡主的人。”跟踪的人虽然行事鬼祟, 并不隐瞒自己的来历。他们的用意,实在是明显至极。
顾辰飞知道珞嘉郡主是在通知自己,若自己是在不避人的时候抓探子,那更是会传出流言, 便道:“郡主怎会派人来跟着我?必定是冒充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真的!”几人反驳说。
“给我塞上嘴,打。”顾辰飞说完便走了。
侍卫们麻利的动起手来, 几个人挨了一顿打,也没往京兆尹送,捆起来扔到了城南别院不远处的地方,就撤离了。
清理掉了所有尾随的人。顾辰飞便继续朝王府走回去,可刚过了一条街,又有了新的跟踪者,其人的武功,要比刚才的几个南诏人好多了。回头一看,竟是行宫的老侍卫。
“您这是?”顾辰飞摸不着头脑。
“有清净的地方吗,老朽有话同世子说。”老侍卫低声过来说。
顾辰飞想了法子,避开耳目,带到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您老是有什么事情?”
“嗯。”老侍卫面色凝重:“您的身世,比我上次说的,还要复杂。”
“那我的身世到底如何?”顾辰飞不知道老侍卫为何出此言,自己的身份,不就是外祖父是南诏人吗?
“您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
顾辰飞一瞬间想了不少说法,还想了想老侍卫是不是觉得自己好骗,才如此故作玄虚。可一点没想过是这句话,当下一笑:“您开玩笑?”
“老朽没有开玩笑。”老侍卫面色凝重。
“不是,你的意思就是东宫现在是个假冒的?可当时寻回后,陛下找了许多旧人,再三核实了信物,才认回来。”顾辰飞觉得老侍卫说话不可思议。
“那是陛下寻错了。”
“您最近身体还好吧?”顾辰飞仔细看了看老侍卫的脸色,脸色红润,目光矍铄。
“老朽没有癔症。”老侍卫说道:“今年又要举行消夏宴,太子亲自来检查行宫的修葺准备事宜,其中有个宫人图谋不轨,不小心将殿下的玉佩弄掉了。小人巡视的时候,正巧捡到,发现上面的花纹是见过的,而且有一道裂痕,分外眼熟,正是小姐的旧物,世间不可能有两块连裂痕位置都一致的玉佩。”
“然后呢?”
“当时太子亲口告诉我,多亏我寻回了陛下同他母亲的信物。”老侍卫说。
“也就是说,我的父亲,是当今陛下?”顾辰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老侍卫叹气。
“那为什么我爹会收养我?”顾辰飞着实想不明白。上次老侍卫只告诉自己生母是他家小姐,自己便想当然的以为生母是老爹在外面的人。可如今生父另有其人,老爹怎么想的啊。
“年纪轻轻的,不要乱想。毅王殿下同我家小姐是旧友,当年毅王府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有恩情。帮着收养一下你怎么了。”老侍卫晓得他想偏了有点生气,可又反应过来,自己上次为了隐瞒,也没有挑明,当下平静道:“不过我以为当年毅王殿下将你送走了,后来看到是你,还挺吃惊的。毅王殿下其实应当不知道小姐的身份是什么。但二十年前,小姐曾见过吉庆王爷的儿子,也就是你的舅舅。毅王殿下估计是听说过这个消息,误会你是吉庆王爷的儿子,才帮着你隐瞒身份。”
“这其实是你自己误会的吧。”顾辰飞揭穿道。
老侍卫不以为忤,坦然承认。
“我的生母,是您告诉我的,我的生父,也是您告诉我的。”顾辰飞说:“可前面的我信,后面的,我怎么信?”
“我知道这种消息,乍一听说,都不能轻易相信。可那块玉佩,货真价实,我最近查了许多事情,依旧认为您比东宫的假货更真。”老侍卫分析了半天,最后说:“更何况,我见过陛下,见过毅王爷和王妃,你和陛下,长相要更相似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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