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用过了早饭,他便让侍女将安儿带到别处去玩。
看着小安儿走远了,他才与慕君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慕君也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所以倒也没有去干别的,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等他先开口。
“来,慕君,我们坐下来聊聊。”他看了看她的脸,然后又对她温和道。
执起了她的一只手,他与她一同坐下。
“慕君,我要送你一样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翠玉镶金的手镯,然后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这是……”
“这是慕家嫡系长媳,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他对她微笑着解释道,“这手镯,原先是我娘亲的东西,然后她给了我,让我以后将它亲手转交给妻子。”
“接受它,也就是接受做我正妻的身份。”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眼,“慕君,你愿意接受它,做我的妻子吗?”
慕君望了那镯子片刻,只是对他微笑地点点头。
“那我帮你把它戴上,以后这就是你的东西了,等以后我们有了儿子,等他娶新妇的时候,你再将它传给我们的儿媳。”
慕澄面上十分喜悦,他又将那镯子拿起来,亲自将它戴到了慕君的手腕上。
“等再过俩月,我把晋阳的事情都处理安排妥当后,我们就回邺城去,挑个好日子我们成婚。”他又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满目深情道,“回宫后我要册封你做我的王后,以后你还会是皇后。”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母女的,到时候安儿就是公主,日后等她长大了,再给她挑个好夫婿托付一生。”
他明白,她非常爱安儿,只要她能真心对自己,那他也会将安儿视如己出,好好地疼爱她。
“慕澄,谢谢你。”她动容道。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谢呢?马上我们便要做夫妻了,我关心爱护你们母女本就是应该的。”他又道。
慕君垂了眸,没有再说话。
“慕君,今晚……让安儿跟别人睡吧?家里不是一直都有贴身照顾她的人吗?你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从宫中找个稳妥的保母,一定能照顾好她。”
片刻后,慕澄又小心翼翼地对她轻声道,生怕她心里再有不愿意。
“可是……安儿已经习惯跟我睡了,一直以来,这孩子也都是我亲自带的。”慕君有些局促道,脸上也不是很乐意。
“没有不让你带孩子,平时你怎么养的都一切如常,我只是想让她别再跟你一起睡了。”他正了神色,又耐心地对她解释道,“她也不小了,总要适应着自己单独睡,而且我们夫妻俩总不能永远跟孩子一起睡吧?”
“慕君,你也多少体谅体谅我,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了?你心里应该要有点数,多少给我点温存。”他目光有些祈求道。
他都为她做了这么多了,这么为她们母女着想,她应该要心怀感激,跟他做真正的夫妻,哪能就这么吊着他,仅仅只是让他尝点甜头就一味地敷衍他?
他是个男人,自然不能满足于当前的现状,仅仅只是言语方面的爱意。
他想要跟她做从身到心的夫妻,行周礼,缠绵悱恻,而不仅仅只是有名无实。
“可是,我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等……等我们回到邺城后,我们再商量这事,好吗?”她有些紧张地握住了他的手,卑微地恳求他道。
可是他的目光却慢慢冷硬下来,由先前的情意绵绵,直到毫无温度地盯着她面上的表情。
像是在探究着她心底真正的想法,他阴沉的目光,让她不由地有些心虚,更是想要退缩逃避。
她不由地想要抽离自己的手,可是却被他紧紧抓着,她动弹不得。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满面阴沉地看着她,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她却逃脱不得,这种心底久违的恐惧,让她害怕得几乎想逃。
原来,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在一起,她心底还是没有真正地接受他。
她在逃避,她现在还想逃离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他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又抓紧了几分,她的手腕上很快便留下了红印。
“慕澄,我痛。”她不由地看着他弱声道,面上的表情更是又怕了几分。
慕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又松开了她。
他又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淡淡道,“没事,刚开始你会不习惯,倒也正常,你说得对,毕竟我还没有给你个正式的名分,等过几月我们回到邺城完成大婚后,再行周公之礼也不迟。”
“现在就让你接受我,也确实是委屈了你。”他继续神色淡淡道,“安儿也继续与我们一起睡吧,她既然胆子小,那就慢慢让她独立着自己睡,都不着急。”
“……”慕君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的脸,虽然听他这么说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始终没有平静下心绪。
“慕君,这样你总能满意了吧?我不逼你,可以等你完全敞开身心接受我的那一日。”他又珍惜地摸了摸她的手,然后又看着她已经戴上的那个手镯,又用食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质感。
“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适应,然后再接受我。”他的口吻几乎是肯定。
“嗯,谢谢你了,慕澄。”她也违心地回以他一个温婉的笑,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手又抽离了他的掌控。
他也不生气,只道,“我还有事要去做,等晚上再过来陪你们。”
他起身,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紧接着便踏步离开了。
望着他渐渐走远了,慕君心里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她当然也明白,自己早晚要适应慕澄的存在,为了母女俩的未来,她应该尽早接受他,满足他的需求。
可是这种违心的事情,想起来容易,但真的做起来,却是真的很难。
他说得对,或许她真的要尽快习惯,放下心里的芥蒂学着去接受他,这样对他以及对她们母女才会好。
不过眼下,她是真的没心情去应付他了。
过几日再说吧。
她这么想着,心里安慰着自己,倒不是逃避,而是真的有些心累,想过几日再想这个问题。
好在,他既然这么说了,成婚之前,还留在柏堂的这段时日,她应该能避免与他再发生那些亲密的事情了。
这对她怎么说都是一种安慰。
往后的那段时日,他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再对她有什么逾越之举。
不过他倒是也又对她提过一次,想让她跟安儿回晋阳宫去住。
她没有表示同意,一来是在柏堂住习惯了,二则是在她们母女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分前,她不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让人议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们母女。
在柏堂虽然安静,但与世无争,也没有几人知道她们母女的真实身份。
她毕竟是南晋已经‘故去’的前皇后,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想必慕澄肯定要让她彻底地改头换面才行。
但即便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新身份给她,她也还是不想以侍妾的身份,被他养在宫里。
她想,安儿肯定也不会喜欢那个充满异样眼光的新环境的。
如果是直接被他娶为正妻,顺理成章地入他的后宫,倒还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但如果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去做他的妾室,她倒宁可这样藏在柏堂做个外室。
至少没有外人知道她们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而感觉羞耻。
她也不想让安儿被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好在,他提了一次,见她闷闷不乐也没说愿意,倒也没有再逼迫她。
虽然不方便,但他也还是几乎每日都会跑来柏堂留宿,晋阳宫几乎完全成了一个摆设,他除了处理政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留在柏堂。
他这样任性,也不知道宫里人有没有意见,尤其他晋阳宫里住着的那几个王妃。
她想,或许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她们母女的存在,当然应该也只是认为她就是慕澄养在外面的一个普通女人,应该不会知道她们母女的真实身份。
毕竟她的原身份是个禁忌,‘李慕君’已经死了,现在住在柏堂的,在旁人眼中应该也就只是一个迷惑君主的不明身份的女人。
她想在她还没有以新身份嫁给他之前,慕澄是不会让人了解柏堂的一切,徒惹非议的。
在回邺城前,能够安静地生活在这儿,一切如常,不会有外人的打扰非议,这对于她们母女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他对安儿也是极好。
现在他每天忙完事情,就会回来看安儿,与她玩耍,晚上他们三人也习惯了一起睡,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般,对安儿十分关怀,甚至晚上还会替她哄安儿入睡。
有了他帮忙照看孩子,不得不说还真是省了她不少心力。
她知道他每天挺忙碌的,但也不知是天生就精力充沛,还是他整天忙的那些事情习惯了也就不会感觉累,总之,每天他回到家里,总会多了些欢声笑语,他也很有精力陪安儿玩,安儿也十分粘他。
最近父女俩,还迷恋上了一起去河边钓鱼。
他这两天,也不知是真的有空闲,还是在忙里偷闲,每天都跟安儿往外面跑得勤快,基本上他早上会出门,应该是回宫或是去外面做事情,然后中午回来一起吃了饭,他就跟安儿一起出门,他举着钓竿,安儿拿着小水桶,然后父女两人就开开心心地出门去,直到傍晚才会携手一起回来。
安儿最近很黏他,对待他这个爹爹比看到她时还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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