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屋外已经僵持了好一会儿。
颜执立在一众大臣面前,逼得一个个大臣继续跪着好似在跪他一般,起身不舍,不起不甘。
最后倒是一个个被逼得站了起来。
丞相柴昀上前一步,“颜太傅,这是何意?”
颜太傅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好官服。”
他拢袖对着官服深深作了一揖,“委屈您呐!”
他扬长了音调好似哭丧。
柴昀不明所以,“太傅这是为何?本官不曾受甚委屈。”
若换到十六年前,颜执定是指人鼻子冷嘲热讽恨不得叫人听个明白,现下却是故意绕起了弯子,长声叹息,“本官也曾着这身官服,不曾叫它受半分委屈,如今见着,甚为感伤。柴大人不必理会。”
柴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太傅倒是将人与衣物相比。 ”
“这是寻常衣物吗?官服!是肩上的重担!它比有些人的心思,干净得多,正直得多!”颜执抚上的柴昀身上的官服,极为心疼,“本欲穿到贤臣身上,满心欢喜,奈何满心惆怅。”
听得颜执一句一句指桑骂槐,一众官员们面色千变万化。
柴昀终是忍耐不住,生起气来。
“够了!”他甩开颜执还抚在他官服上的手,“颜执,你身为太傅,理应带头清理门户,为何反倒来胡搅蛮缠,倒似民间怨妇?”
颜执怒道:“本官是太女太傅,太女为帝,本官便是臣。为臣之道,听君之命。否则,便是不忠佞臣!”
“女帝无德……”
柴昀自认是忠贤之臣,刚想反驳,便听得颜执怒目而斥,“武帝性情如何?这十六年来,民生民计如何?本官便问你们,若里面之人,换作武帝,你们有胆如此行径?”
他不给众人留半点颜面,唇舌如剑,“君有君道,臣有臣纲,君有失德,臣当劝之,劝之不成,便当再劝。你等不劝,直逼皇权,其心可诛!”
柴昀涨着脸,败在颜执斥词之下,不知这颜执入宫到底是来斥责皇帝的还是来问罪他们的。
跪向破开的殿门,“臣之忠心,苍天可鉴!陛下若能悔过。臣等必如从前,怕只怕陛下身为女儿身,当不得男儿之责!”
“丞相觉得朕当不得这帝王,谁能当得?”
一众人抬头看去,本以为会见着精疲力脱之人,却不想女帝精神饱满,脚步轻盈,面上神采不逊于昨日登基之时,两腮淡红气血充足。
“是你?”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好似要看透人心一般,转问在场的臣子一一问询,“还是你?你?你们中的谁?或是……你们给朕凭空捏个兄弟姊妹来?”
殿外大臣闻言俱惊,忙不迭地各自否认。
作者有话要说: 唱作俱佳的颜太傅!
*
还是看不到评论啊……都是些狠心的,唉……
*
第9章 初次交锋(捉虫)
司马惊雷自不理会那些推责的场面话,行至颜执和柴昀面前,先向颜执道:“太傅怎生进宫来了?还这般着急……可是朕哪里做得不妥?”
颜执正色发问:“陛下可有觉得哪里不妥?”
司马惊雷认真想了想,“朕不过睡了个午觉,有何不妥?”
而后又笑着问柴昀:“朕大赦天下的旨意可曾发出,可曾落到实处?”
大赦天下的旨意,是在大典上发出的,在场之人,无不知晓。
她的目光扫过他们,心下冷笑,面上不显,“今日大典完毕,朕感念父皇母后远行,心伤不已,回宫便歇下,不想好眠,梦到父皇母后对朕尊尊教诲,朕听得入迷,不想被醒来便见殿里被绑了乌压压的男人。幸好朕身边宫人得力,将他们悉数绑了,才没扰到朕听父皇母后教诲,否则,朕的父皇怒了,必会取了他们的性命。”
提到武帝,这些人的脸色倏地一白,喏喏不敢出声。
柴昀心头一惊,抬眼看向女帝,见她一脸信任,似乎记忆还停在昨日一般,一时间心情百转,不知当如何说才好。
颜执故作惊讶,“陛下当真不知是何缘故?”
他捶胸顿足,“臣便知!臣便知啊!”
恍若一直绷着弦的老父,骤然得知自己的孩子蒙受冤屈一般,“十余载,老臣倾囊相授,时时叮咛,日日嘱咐,深知陛下品性,聪慧温软,大仁大德,岂会下出那等荒诞之诏令?”
司马惊雷第一次见着颜太傅唱作俱佳的一面,一时间发愣,落在众人眼中,只当她当真浑然不知情。
回过神来,便见颜太傅瞪着她似有不满,才连忙问道:“朕仅下了大赦诏令,还曾亲自将太皇太后迎出,哪里来的荒诞?”
柴昀上前正欲说话,被颜太傅粗鲁一推,攘到一旁,径自将广召男宠之事一一说了一遍。
司马惊雷勃然大怒,“丞相!朕想知道。为何大赦天下的圣旨,变成了广召男宠?!”
面色一拉,便显出威严来,“惹得太傅着急,驾车入殿。若是伤着太傅,你等罪不可恕!”
柴昀等人暗自一噎,这么多人,以及陛下的寝宫,在陛下眼里都不如颜太傅重要……
转息,又听得女帝幽幽道:“那些被你们强召进宫的男人,扰了朕的好眠,朕是该先斩他们呢,还是该先斩你们?”
“陛下亲迎的太皇太后?”柴昀听得云里雾里,疑惑不解,“昨日臣正准备将诏令颁布出去,便得到改换圣旨的旨意,便是迎太皇太后出佛堂,也是臣等前去,不见陛下身影……”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宫外一声唱喝声,太皇太后来了。
柴昀立时噤了声,一群人向太皇太后行礼。颜执也微微躬身。
司马惊雷微微眯了一下眼。
太皇太后的身后,须发发白的降承恩侯。
随后笑开,正待说话,却听得太皇太后一面走,一面抢先开口,“陛下可还睡得高兴?”
她这个“睡”字,带着意味不明的腔调,立时让人想入非非。
司马惊雷心中恼怒,刚想怼回去,便看到了颜太傅不认同的神色。
压下心中的暴躁,扬唇笑了起来,“太皇太后出了佛堂可还睡得习惯?昨日与太皇太后同用午膳,迎太皇太后回宫,得太后心疼,让朕早些回宫休息,倒是不曾将太皇太后直送到宫中。”
她心里已经有了千百种可能的想法,只是不能在人前与太皇太后撕破脸面,留得三分余地,相互之间总不至于做得那般难看。
却不想太皇太后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给她这个皇帝留半分脸面,直接在众臣面前便否认了这一切,“陛下怕是睡糊涂了!”
她着重地咬紧了那个“睡”字,引得司马惊雷心头一沉。
“陛下到哀家那里去,只不过是与哀家诉苦,觉得辛苦劳累,又寂寞。所以……”
司马惊雷耳聪嘴快地接住她的话头,“所以召男宠的诏令,是太皇太后疼惜朕来下的?”
轻笑一声,“朕知太皇太后心意,可是朕是去迎接太后的,与太后提及思念父母再正常不过,却没想到被太后误解。既然是误会,便让这些人都归家去吧。”
她转脸对柴昀道:“丞相,这件事情,介交由你去办。从谁家带出来的,便送回到谁家去。”
“荒唐!”太皇太后一声厉喝,“哀家命苦,到了这把年纪还不得轻闲,要为着陛下忧心忡忡。”
她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帝王乃一国之主,一言九鼎,如何能朝令夕改?”
“朕……”
司马惊雷想要再次否认这份诏书不是出自自己之手,却见太皇太后让人呈过一道圣旨来,“这是皇上亲自下的诏书,既是要召男宠,召上几个便是,何必要召得这许多,扰了百姓安生?”
司马惊雷展开圣旨,上头虽不是自己的笔迹,却盖着帝玺,无可辩驳。
想要插话,又发现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听得太皇太后继续道:“既是召了这些,哀家也没能阻止,那也不能不到一日便又把人送出去,你这叫皇家颜面何存?”
她苦口婆心,“你是我大燕的帝王,臣民们都在看着你,临国的人都在看着你!这样的事情一出,贻笑大方!哀家绝不允许!”
司马惊雷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依太皇太后之意,意欲如何?”
太皇太后正义凛然,“哀家年岁已大,但眼见着这大燕的江山前路难定,纵是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从了武帝之意,接管这大燕的江山。”
“父皇?”司马惊雷喃了一声。
自觉太皇太后手里还有什么筹码是不曾拿出来的。
她看向太皇太后,便见她从袖中取出另一卷黑绸衮金圣旨,“武帝临行前,亲到佛堂给哀家留下圣旨,哀家本以为陛下是个乖巧的,这份旨意必然用不上,不想,不到一日,便不得不用。你将帝玺交给哀家,从今日起,由哀家摄政,直到哀家觉得你能保得住大燕的江山了!”
司马惊雷不信。
这里头可疑之处太多。
她的父皇与太皇太后素来不和,必然不会亲到佛堂去见她,更不可能给她留下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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