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顿了顿,“并无。但是李家与史家素来不和。”
“唔?说下去。”
南笙道:“司天台与别处不同,凡是进了司天台的人,子子孙孙都只能进司天台,内有职位无数,司天台正却只有一个。李家和史家几在司天台各占了半边天,上一任的司天台正便是史家人。不过,太上皇脾气欠佳,不论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都不敢敷衍。”
司马惊雷嗤了一声,这是嫌弃她脾气太好了?
摆摆手让南笙退下,径自行了出去,“李爱卿可曾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可需要一直看到夜半时分去?”
李华君小心肝抖了一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冷的。
“臣已得出结论,不过三日。三日之内必云开雪霁。”
丞相也走了过来,却立在一旁不语。
惊雷的目光从两人面上扫过,“丞相可有话要问?”
柴昀:“……”现在退开可还来得及?
顿了顿,问道:“当真是三天?”
李华君心头积了气,可自己不过三品,不敢在比自己高了几个品阶的丞相面前撒气,闷声道:“下官看的,便是三天。”
三天停雪,停雪后再下,便与他无关了。
正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稍稍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便听得女帝追问,“三日之后可是会开始化雪?化多长时日?何时再开始下雪?”
李华君面色一变,却是脱口而出,“自是开始化雪,化过之后,再次下雪。”
他一抬眼,见着女帝笑着看向自己,好似自己刚见女帝时看到了那股笑意一般心里发毛。
他听得女帝风轻云淡地问他,“李大人可愿立下生死状?”
嗯?!
看个天象还要立生死状?
他看向丞相,满脸的“怎么会这样”,丞相却是若有所思,不曾看向他。
达达缓缓朝三人走了过来,女帝又道:“既是不曾看错,怕什么?又或者……李大人并未看清,再看个一宿?”
李华君见着达达那耷垂的两腮,垂涎张开露出尖牙的大口,只觉得那脑后鬃毛梳得再柔顺也显得狰狞,那个球上探出的头来,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匆匆立下生死状离去。
惊雷看向柴昀,“丞相如何看?”
柴昀犹豫了几息,“若只三日,应当不会成灾。”
“万一他判断有误呢?”她认真地问他,“若到那时再来准备,可还来得及?河堤的修建,可是在雪化之前便能开工?”
自是不能的。柴昀沉思片刻,便已在心中有了轻重之分,“臣这便去准备。”
惊雷转身回屋,听得柴昀在身后唤住她。偏头看去,却见他朝自己行了一礼,“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朕所求不多,社稷安稳,百姓安居,自己的头上……”她轻笑了一声,像那还未来得及落地却又被风吹上了天了雪绒,“再无强加的恶臭之名。”
莫叫她的父母远远看着,以之为耻。
她收回视线缓缓进屋,“丞相既是知错,便倾丞相之能,尽你一生,来为朕做到这些吧。”
雪下得大了些,不过片刻,便将殿外身伏如弓的人身上盖上了一层皓白。
第25章 太傅请辞
太皇太后在延寿宫里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问及红酥被拦在宫外人都有哪些时,发现没有女帝,脸顿时便垮了下来。
再听到那些自己不见的人都去昭阳宫里见过女帝之后,更是把脸拉得老长,仿佛他们都是被她养大却又向着别人的白眼狼仔子一般。
红酥噤了声,给想要上前凑话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免得无知被太皇太后的怒火波及。
太皇太后瞧着一桌虽极力做得精致却远不如先前的吃食,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纵是闹成这样,也不见女帝给她还几个人过来,可见那也是个不孝的。
正这么想着,便有宫人来报,新晋的后宫主子们来向太皇太后请安侍疾来了。
后宫主子?
听得红酥细说,她才明白,那些男宠们都有了位分。
太后面色僵了一瞬后展颜,“算她还有点孝心。去问问,可有擅长厨艺的。”
话音刚落,便见着一群穿着“奇装异服”顶着哭丧脸的……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人哗啦啦冲了进来围向太皇太后。
宫人叫屈,“奴婢拦不住……”
可是这声音被一众主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给盖了下去。
如今虽是女帝掌政,却并非女尊,男儿自觉当有男儿的血性。被抓进宫中本就憋屈,再加上被迫换上宫妃的衣裳,梳着女人的发式,戴上钗玉花环,涂脂抹粉……一半儿郎难以接受。可为了早日出宫,为了留得性命,大多人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这架式,一看便叫人觉得这是要给太皇太后请永安了。
太皇太后气得马上召来禁卫军,才将一众人拦住,抽了身寻了个上朝的由头,往金殿去了。
司马惊雷得到消息的时候,刚用过早膳,带着霜霜不急不缓地往金殿去。
见瞅着太皇后的轿辇被一群人追着歪来扭去,似乎还扭过头来瞧见了自己,笑了笑,全当不见。
江裘被留下来看家,霜玉则被使去了紫德宫,催促人快些修葺正殿。
太皇太后到得金殿,远远见着司马惊雷正往龙椅上走,反而气得平静了下来,看她的目光,有如看一个幼稚儿童。
整了整衣裳,让红酥扶着自己上了龙椅旁边的位置。
见着女帝瞪大了眼,一脸有火发不出来的样子。心情总算舒畅了起来。
她稳声开口,“众位爱卿,有事便奏。”
柴昀率先道:“南方十余……”
柴昀再次将修葺河堤之事提上日程,如他所料那般被太皇太后否决。
“如今还未立春,时间尚早,先议另一件事。礼部尚书,陛下初登大宝,哀家初揽大权,当与民同乐。”
司马惊雷仿若不知,“太皇太后打算如何与民同乐?”
她酸溜溜地道:“不如让太后去宫外,与百姓们一同过个寿辰,规制都按百姓家祖母寿辰规制来?”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的寿辰,这般过,未免太寒碜了些吧。
户部尚书甘彬华却是心头算盘一扒拉,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开支不多……”
“成何体统!”礼部尚书出言相阻。
司马惊雷看着那群大臣吵闹,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却听得太皇太后于她耳边道:“陛下,哀家手里还有武帝的圣旨,若是陛下不能乖乖地当个皇帝,生出皇子来,自有旁人来替。”
她说得轻飘飘的,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到了惊雷的耳中。
惊雷震惊地看向她,见她满意地拉开与自己的距离,“陛下从今日起,便好好地待在昭阳宫里生下皇太子,余下的事情,都有哀家在。”
“若是朕说‘不’呢?”惊雷咬牙切齿,一脸的不甘。
太皇太后道:“如今,满朝文武,谁没有把柄在哀家手中?你能靠得了谁?不过是颜执罢了。他一介书生,空会逞口舌之能,误一国之君,哀家自会为你清理掉她。”
惊雷瞧着她不语,见她一字一句都洋溢着自信,不似有伪,但不知她手里掌握的东西真假实伪,便露出强自镇定的神色,“就这么点伎俩吗?”
太皇太后道:“伎俩不在多,管用就行。陛下乖顺,哀家便是你的亲祖母,陛下若是不乖,便别怪祖母无情了。哀家十六年来的清苦,都向你讨回来,可好?”
她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层叠着,似那切条后胡乱堆在一起的千张皮。
“父女之债,子女来偿,天经地义。”
女帝莫不作声,太皇太后盯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大殿上的人分成两派,已经由太皇太后的生辰如何办转为了户部出了只铁公鸡,自他上任以来,谁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捉襟见肘。而甘彬华带着户部的人一个劲地叫苦,直道当安不易。
这场吵闹一直到颜太傅进殿才停下来。
颜太傅虽然迁任太女太傅,却曾是御史台上最利的一张嘴,连暴君都敢怼,还能怼得恰到好处,不叫武帝对他起杀心,偏偏怼起旁人来,那是杀人不见血,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怕得心惶惶。
见他被人抬着进来,都自觉地站回了原位,暗自打量他的双~腿,或是心下叹息,或是幸灾乐祸。
颜执仿若不见,还不等他坐的椅子落地,便拱手拉长了音调:“陛下,太皇太后,臣前来请辞!”
他语带哭腔,“臣双~腿已残,不能再伴在陛下身边,只望陛下安好,求太皇太后恩典!”
明知颜执在演戏,双~腿无事,惊雷还是被她的腔调带动了情绪,悲从中来地道了一声:“太傅……”
太皇太后对女帝低声道:“陛下可想好了?颜太傅是留还是不留,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了。”
女帝转脸看向太皇太后,听出了她话里的威胁之意,再转脸看向颜太傅,不舍之情真实流露。挽留他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她看懂了颜执的神色,深吸一口气道:“朕以后,都听太皇太后的,只求太皇太后能留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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