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胥乐了,但笑容弧度很克制,慢悠悠的走在了最前面。
阿枯与木安华并排走着。
严胥是不太喜欢安静的,像是与阿枯一起时就算只有他一个人能说话他也绝对会说些什么,更何况木安华是会说话的,于是他边走边笑眯眯的问木安华:“你从哪里来的?”
木安华:“不想告诉你。”
严胥:“那你为什么这么厉害?”
木安华:“……不知道。”
严胥:“……木安华是哪三个字?”
木安华:“……”
没了声音,严胥奇怪的转头看了眼人,发现木安华同样一脸茫然,她努力想着道:“木头的木,安全的安,华丽的华……?”
为什么要用疑问语气?严胥退后一步,走在木安华身侧试探道:“你会写吗?”
木安华眉头一皱,然后表情归于平静:“我很强。”
虽然我不认字但我很强没人敢笑话我。
严胥在脑海里自动补全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看了眼还在失落的阿枯,慢慢的在嘴角勾起了个很灿烂的弧度。
木安华:“……”
严胥话锋一转:“对了,你为什么要去庙宇?不是不信妖怪的存在吗?”
木安华顿了一下,表情从平静变成了冷然:“我就是去证实它并不存在的事实的。”
严胥合上扇子,微微一笑:“正好,我们是去证实它是实际存在的。”
木安华目光转向他,严胥笑眯眯的跟她对视:“这不挺好,存不存在我们都可以同时得知,同行真是天作之合。”
木安华嘴皮子并不厉害,她呆了会回道:“哦。”
“……”嘴皮子厉害的严胥一噎,但安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又道:“那去了庙宇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木安华:“成为天下第一。”
“哦,那你还……嗯?你说什么?”
木安华觉得严胥这人奇怪,两人正说着话还能走神没听着,于是重复:“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严胥转头就问阿枯:“可能吗?”
阿枯伤心的点了点头——反正比他厉害很多,可能性肯定是有的。
木安华又加了句:“不是天下第一也可以,但我必须要名扬天下,被很多人知道。”
严胥回神,他像是想到什么,笑容再度挂上脸庞:“真是个好想法,一个满头卷毛名不经传个子不足我下巴的小姑娘要成为天下第一,什么方式能成功呢?”
“大概是做梦吧。”
语气突然充满嘲讽,木安华不解的皱眉。
严胥眼睛发亮的看着木安华,握紧扇子停住脚步,手臂一挥指着她的鼻尖,霸气十足抑扬顿挫:“你听好了,你永远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
“因为我才是那个会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
“…………”
阿枯:“……”你愿望变得还挺快的。
木安华遇见两人来第一次笑了,她只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发出了一个音节:“呵。”
随后她又慢慢的道:“骗子。”说完她又闭上嘴,觉得老是说人说谎也不好,即使那个人是真的像是无时无刻在撒谎。
严胥轻抓了下她发尾,觉得手感舒适于是又抓了两下:“我句句属实。”
木安华没有吭声,她能够感受到这句话还是谎言,说谎的人给她的感觉是漂浮不定的,而从认识严胥到现在,他就一直是漂浮不定的,即使是不说话的时候,所以能够说明的就是,这幅讨人厌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木安华不知道其他三十岁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但毕竟人是没办法一概而论的,或许也真有严胥伪装出来这样的人存在。
啊,不过严胥可能也并不是三十岁。
毕竟一直在伪装的人说的话,是很难辨认真假的。
而且要是跟这种人待久了可能会扰乱她辨别真实和谎言的能力。
木安华忘却了很多事,但也是因为忘记了很多事,所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一些事轻车驾熟,也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些事完全茫然,比如为什么可以轻易知道一个人是否在说谎,比如为什么从心底不愿意肯定妖怪的存在。
但是她并不着急,因为心里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些都会想起来的,她完全不需要感到担忧,只要好好的尽量让自己愉悦的活着。
“……小家伙?小家伙?你怎么说着话走神呢?”严胥一扇子敲在她脑袋上。
完全不疼。但木安华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因为你说话很无趣。”
严胥肉眼可见的呆了下,扇子绕回去指向自己鼻子:“我说话无趣?”
木安华毫不留情的点头。
严胥安静了会,思考着能有趣点的话题。
过了一会,山道的路宽阔了一些,同样,天边也有了一抹红,太阳快要落山了。
严胥弯腰看向木安华,问:“你好不好奇为什么我三十的人看起来跟二十几的一样年轻?”再怎么奇怪的女孩子,总会对保持年轻的方法感兴趣吧。
木安华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还因为这人跳跃的话题显得有点茫然,“是因为没有胡子的原因吗?”
严胥:“……”
木安华有点不忍,想了想问:“你知道天上榜吗?”
严胥果断点头:“知道啊,江湖上百晓生一般的势力——中堂排的榜嘛,我家阿枯就是天上榜第十的选手。”
木安华突然就觉得这个天上榜也不怎么样了。
严胥是个人精,与木安华那种奇怪的直觉不一样,他十几岁就出来混江湖了,对人的表情情绪什么的大多看的明白,更何况木安华几乎不会掩饰自己,他笑了笑:“别小瞧了天上榜,那上边的,可是世间顶级的高手,阿枯不过只是刚刚摸到门槛而已。”
木安华脚步一停:“那如果我成为天上榜的第一,也就成为了天下第一?”
“大致可以这么认为。”严胥拿扇子敲着手:“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天上榜也没有将全世界的人概括进去。”
木安华哦了一声。
严胥乐了一下:“不过就如今而言,天上榜的第一人是世间公认的天下第一。”
木安华眼睛一亮:“叫什么?”
严胥收敛下神情:“很神秘的,没有名字。”
阿枯看了他一眼,严胥突然又一笑:“不过有个称号来着,叫——”
“一剑。”
第3章 一夏
“一剑?是指一剑就可以打败别人?”
严胥点头。
木安华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黑棍,然后抬手在黑棍上摸索。
严胥则在看着半腰上将要到庙宇没有注意到,而阿枯,注意到了。
他看着木安华摸到黑棍上侧,然后轻轻一转,拔/出来了一截刀身,寒光凛冽。
只不过一瞬,木安华又把刀身怼了回去。
阿枯慢慢的将目光转回严胥身上——原来那四四方方的黑棍竟然是刀。
只是单刃就是刀具吧。
——
庙宇并不难找,虽然茂密的树木将它掩盖住了一大部分,但是仍旧可见其破破烂烂的外观。
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灰与橘黄在天空各占据半边天,而庙宇在那灰色的天空下。
夜将至。
三人在庙宇红漆脱落的门口站立,好一会,严胥轻推了把木安华的脑袋:“小卷毛,你走前边。”不是他怂,是这地方确实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再说了,他们三人之中就属木安华实力最强。
木安华抬眼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庙宇大门只有一半,另一半倒在庭院中,锈迹斑斑的锁扣,还有蛛丝密布在各房檐角落之中。
地面灰尘厚重,每落脚一次都扬起尘土,严胥看了看三人脚下,然后慢吞吞开口:“左边是不是有人来过?”
庭院不大,一眼就能装下,木安华阿枯也自然注意到了左侧的脚印。
那脚印颇新,木安华直接过去查看了,阿枯看了她一眼——动作很随意,没有一点戒备的感觉。
他还看着,却不想眼角一暗——严胥跟过去了。
他呆了下,也跟了过去。
“脚印很新,就这两天过来的人吧。”严胥看了看脚印顺延的方向:“跳墙出去的。”
但是,没有进去的脚印。
木安华平淡抬眼:“没有妖怪,后门进来的。”
严胥撇了下嘴:“脚印明显很混乱匆忙,但是又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你告诉我,为什么?”
木安华安静努力思考了一会慢吞吞开口:“或许是因为他也是被庙宇有妖怪的传闻吓着了,所以心里本来就害怕的情况下听到了一点动静就吓出来了。”
“也不是说不通,但是啊,如果只有这么一个人来过,谁传出去的妖怪传言?”严胥说着懒癌又犯就自然而然的往傍边的枯树一靠。
树枝微微一动,靠向木安华一侧的树干猛地睁开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眼睛,不偏不倚正好跟木安华对视上了,那只眼睛呆了一下明显受到了惊吓,眼睛瞪大瞳孔微缩,然后刷的闭上了从树干上消失。
“……”木安华呆住了——真有妖怪。
木安华呆住的神情很明显,严胥注意到就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然后瞅着那光秃秃的树干:“瞅着这个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