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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是天子白月光 [金推] (绮里眠)


  甄漪澜极擅察言观色,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地笑了笑。
  容晚初却没有先问膳食,而是微微蹙了眉,对着李盈道:“上回就是在那边出了意外,这回还要往里头去,你们也多劝着些。”
  李盈知道容晚初必定要说,就陪了笑,恭恭敬敬地道:“娘娘容禀,这一回倒是有野兔子蹿到了围场外头,陛下百步穿杨,在校场边就射中了。”
  大冬天里野兔子无缘无故地跑到林子外头去。
  容晚初虽然不懂,却总觉得李盈是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她也不是非要计较这一件事,看了神态恭顺的大太监一眼,就点了点头。
  甄漪澜在听李盈说殷长阑“百步穿杨”的时候,也微微地偏过头去,仿佛无声地笑了笑。
  李盈又看了甄漪澜一眼,道:“如今也近午膳的时候了,辇车就候在外头,娘娘何时方便移驾,只管吩咐一声。”
  他这样说话,甄漪澜自然不好再留下来,就顺势起身告辞。
  容晚初客客气气地同她作别:“是本宫失礼了,甄姐姐万勿见怪。”
  甄漪澜就笑着携了她的手,道:“这当个什么事。我只盼着能和贵妃多亲近。改日贵妃到我那里,虽则我惫懒些,不似凤池宫里精工巧致,也有些可顽之处。”
  她见容晚初也下得榻来,在襕裙里头蹬了双麝皮的云靴,一副就要准备出门的样子,又忙道:“贵妃不必送我,既是陛下相召,贵妃且先预备着见驾就是了。”
  容晚初被宫人围拥着,系好了簇白风毛的裘皮大氅,又戴上了厚厚的昭君套,一面笑道:“我这样糙的,就是见驾也拾掇不出来,横竖这样罢了。”
  甄漪澜就下意识地看了李盈一眼,见大太监也正笑盈盈地看着容晚初,一点意外和不悦都不见。
  她心中微微地顿了顿。
  容晚初不在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罩上了御寒的大衣裳,见她还立在原地,就笑着叫了声“甄姐姐”。
  甄漪澜回过神来,仍旧对她笑了笑,两个人肩并肩地出了门。
  解颐宫贤妃的辇车和九宸宫遣来的銮舆分系在大门两边的系马桩上。
  一头是宫中制式的一品紫幄车,单看来怎么也足称得上富丽,但同对面的金顶銮车比起来,却又显不出半点颜色了。
  厚重的青、朱色毡帘低低地垂着,将冬日的寒意尽数隔绝在外,大块的琉璃镶在厢壁上,又使得内外通透而明亮,看得见车中熏炉徐徐升腾的暖烟。
  甄漪澜目光在御辇上一扫而收,容晚初笑盈盈地同她作别,少女披着厚重的披风,却仍旧显得亭亭纤细,神色间的明媚不是她的错觉。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容晚初却始终是淡淡的,而从代表着皇帝的李公公出现以后,这个女孩儿就忽然鲜活欢喜了起来。
  甄漪澜微微地笑了笑,说了两句客套的话,就各自上了各自的车。
  她看着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亲自端了脚踏摆在车前,又躬着身扶着容晚初稳稳地迈上了车,女孩儿的身形在琉璃窗后一闪而过。
  有些事当真是要亲眼见过才晓得。宫中人人都说贵妃如今盛宠,只怕也无人知道这盛宠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她原本想不通容晚初这样聪慧的女孩儿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帝。
  甄漪澜放下了窗帘,眼中有些闪烁难明的神色,吩咐的声音却依然温和:“我们也走罢。”
  ※
  御辇行得又快又稳。
  容晚初有几日没有出过门,一路上只依稀觉得值守巡戍的龙禁卫数量比往日少了些许,下车的时候就不由得顺口问了一句。
  李盈笑道:“娘娘慧眼,人数上是比从前少了,陛下前头把这些事交给了新上任的于左使,里头有什么细情,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
  他说“于左使”,容晚初就想起那个出身寒门的年轻侍卫。
  天子和皇权如今的境地,用寒门子弟,也未尝不是一桩破局之举。
  这些事殷长阑自然比她更有手段,容晚初放下了心,不再多问,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众人拥着容晚初往宫门里去。
  迎面却有个青衫的年轻人,由着个太监引着路,从大门里向外转。
  宫门虽然宽阔,但两边迎头撞上了,却总要有个先后,对面的引路太监是李盈的干儿子蔡福,就知机地住了脚,笑盈盈地躬了身子。
  那青衫青年不解何故,贸贸然跟着一眼望了过去。
  一众宫娥环侍,颜色青葱,当中却独有个穿大红羽缎面披风的少女,手中捧着个粉瓷的暖手炉,雪色的毛领拥着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肤色却比风毛还要皎白,一双杏子眼含/着波光,向这边盈盈地一扫。
  他在刹那的神思恍惚之间,听见身边的太监恭恭敬敬地道:“奴婢请贵妃娘娘安。”
  容晚初不过因为蔡福的姿态而略站了站脚,虽然觉得那年轻人十分的眼生,也只是笑着说了声“免礼”,就仍旧由众人拥簇着往里去了。
  蔡福这才直起了身子,道:“程公子,您这边请。”
  那青衫年轻人醒过神来,低着头跟了上去,匆促的脚步中微微地生了些凌/乱。
  这偶然的一面并没有挂在容晚初的心上,她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暖坞的门,圆桌上已经摆了许多菜碟,风炉底下升起了炭,身形颀长的男人正微微地低着头,一手拿着乌木长柄的圆勺,向暖锅里浇着乳白的汤水。
  女孩儿打门口一晃,他就已经抬头望了过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件玄色的常服,看不出曾长弓轻骑纵横的痕迹,肩线利落,宽牛皮束出精悍的蜂腰,静静地低着头的时候像一柄含锋的剑,但目光落在容晚初身上的时候,又变得柔和而温存,唤了一声“阿晚”。
  容晚初被他这样轻柔地叫了一声,面上不由得微微涌上一股热意,脚下停了一停,才踏进门来。
  她耳后还有薄薄的红,胡乱地道:“七哥上午出去过了?”
  殷长阑“嗯”了一声,仿佛知道她心里担心似的,补充道:“并没有往林子里去。”
  容晚初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殷长阑往锅里添了几回汤,炭火静静地燃烧着,水面上翻起了细细的小泡。
  站在一旁的尚膳监太监就壮着胆子提醒道:“陛下,这就够了。”
  殷长阑把勺子搁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转身向容晚初走过来,伸手替她解下额上的昭君套,问道:“来的时候冷不冷?上午都做了什么?”
  容晚初顺着他的手势低了低头,又解开了肩上的斗篷,由着身后的宫人抱了下去,一面道:“原本甄姐姐来寻我说话,瞧着仿佛还很有些话要同我说似的,你就使了人去,倒把她请回去了。”
  殷长阑从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刻意地避着前头小皇帝的嫔妃,心里也曾思度过这几位娇客该如何安置。
  他垂首看了一眼,少女却无忧无虑的,语气轻快,目光明媚,全然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过的样子。
  殷长阑微微地笑了笑。
  他顺手抚了抚她的发鬟,听着她笑盈盈地道:“倒是账目那一边,已经算了这些日子,总该给我个结果了,回去就问一问。”
  殷长阑道:“倘若有什么棘手的,就给我递个消息。”
  宫人端了温水来,服侍容晚初洗了手。
  殷长阑就站在一旁,接过了宫人手中的干帕子,一面闲闲地同她说话:“你前头说程无疾堪用,我已经使人往他老家去探访了,倒是他有个嫡孙现在京里。”
  容晚初应了一声,从水盆里捞出手来,就被殷长阑掐在了掌中,握了巾帕替她擦手。
  他低着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过去,连葱白的指甲缝里一点水分都没有放过,手势耐心又轻柔,容晚初一双眸子水润润地转,只不敢久看在他身上,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个什么样的儿郎?”
  殷长阑替她擦净了手,把帕子交给了一旁侍奉的宫女,和她肩并肩地往圆桌边上去,一面才应道:“今日召进宫来见了一眼,不过弱冠的年纪,经史都通,在数算上也颇有造诣了,想必是家学渊源。”
  容晚初想起进门的时候迎面碰见的那一个,惊鸿一瞥之下并没有看清面貌,就笑道:“听闻老程大人年轻时美姿仪,不知道小程公子有没有这个风度了!”
  殷长阑的目光就垂在了她的身上,微微地笑了笑,客观地评价道:“是个颇有丰姿的少年郎。”
  容晚初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却莫名地警惕起来。
  她还没有忘了他曾经想要把她嫁出去这件事呢!
  她笑盈盈的,看向围在桌边团团转着的尚膳监太监,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这香气闻得人发饿,汤滚过一滚了,可能吃了没有?”
  殷长阑含笑看着她,容晚初总疑心自己心虚,在那目光里看出许多洞彻与纵容之意。
  好在男人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探手向暖锅翻涌的汤水中下了一箸,捞出一片云霓般轻薄的肉片来,递在了她的碗中,温声笑道:“看来往后要给你宫里多加两个小厨房,十二个时辰预备着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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