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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是天子白月光 [金推] (绮里眠)


  容晚初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眉宇间一片蔚然而沉静,道:“便是七哥不曾来,也是如此。”
  殷长阑却沉声道:“胡闹。”
  他道:“你一介闺阁女子,在外头没有依仗,他真有泼天权势,你拿什么同他不死不休?”
  女子倘若下起手来,也未必不能比男人更毒辣。
  她这一辈子是心里存了念想,也想着挽回一点从前的遗憾。
  倘若她连自己也再不爱惜,心里只剩下恨,再也没有了希望。
  容玄明就是个万古完人,他身边也不是铁打的一片,也不是没有弱点。
  大齐朝廷积弱这些年,此消彼长,容玄明就是镇峙江山的一头猛虎。但权势诱人,哪少得群狼环伺。
  世上惯有驱狼搏虎之术,她死之后,又管他洪水滔天?不过是个“同归于尽”,任他天下大乱,谁也别想好罢了。
  这些话,容晚初再不想同殷长阑说。
  她笑盈盈地道:“是我想差了。”
  她认错认得这样利落,一双眼水光潋滟,把殷长阑的心都看软了。
  他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道:“别人家的女孩儿都有个娘家支撑,倘若你没有,总觉得有些遗憾。”
  前世里到最后那个送了一盏毒酒看她喝下的容婴的影子,就和这一世里那个温柔而关切地看着她的长兄的影子叠到了一处。
  殷长阑看到了她面上一掠而过的黯然。
  女孩儿已经岔开了话题,问道:“七哥方才在书房可是出了什么事?”
  殷长阑没有强要她说出口,见她不欲说下去,也顺着她的意思,只道:“是御史台本奏赵王奢靡,赵王上了个自辩折子。”
  他微微地笑了笑,道:“赵王的反应倒是快,御史台的本子昨日才到了我这里,他的自辩折倒是今天就跟上了。”
  容晚初前一世深居宫中,算起来这几年,正是夜夜入梦,以另一个身份陪伴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
  到后来她绝了梦境,开始关注朝事,也是五年之后的事了。
  她对赵王的印象并不算深。
  这时候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那日里容婴进宫来见她,同她说起容玄明怎么会点了他同行的缘故:“容缜搭上了赵王府的郡主,正打得火热,脱不开身……”
  赵王府中只有一位郡主,是早逝的赵王正妃嫡出,封号“馥宁”。
  容缜可是个眼高于顶的少年郎。
  容晚初微微沉吟,却见殷长阑面上虽然含笑,眼中却如带霜一般,不由得道:“可是还出了什么事?”
  她这样敏锐,殷长阑知道瞒不过她,沉默了片刻,道:“御史中丞翁博诚密奏赵王贪墨河工上的灾银,才引得柳州民哗,李宗华部趁机生乱……”
  他面上淡淡,语气中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沉郁之意,道:“阿晚,当年我揭竿起事,也不过是因为眼见旧洛贪官相隐,饥民相食,想要给天下人一处安身之所。”
  容晚初心头剧痛,不由得握住了他扣在桌面上的手。
  男人将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语气还能保持着平稳,手背上的青筋却都暴突起来,容晚初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手上,感受到他血管里迸流的热血。
  他沉声道:“如今这样一个江山,与当年又有何异?”
  “七哥!”容晚初加重了语气,唤了一声名字,将男人的目光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两人之间隔了个小茶桌,面对面地坐在罗汉榻上,女孩儿直起腰来膝行几步,从小方桌的后头绕了过去,挨近了殷长阑的身边。
  她一手握着男人的手,一只手抬起来贴在他的胸口,胸腔中一颗心在砰砰地挣动,炽烈又鲜活。
  她柔声道:“七哥,当年那样一个江山,也都奉你做了它的君主。绍圣皇帝不能懂你的苦心,乱象从那时就埋下了祸根,却并不是你的错。”
  她跪坐在殷长阑的面前,目光温柔,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笃定力量。
  殷长阑怔怔地看着她。
  再强悍而勇毅的男人,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避雨,也难免会有疲倦和迷惘。
  容晚初心中都是怜惜,她静静地望着他,道:“七哥,世人都说守业艰难,史书上却说你荡尽妖氛,十年天下承平……我从前一生最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一看你的盛世江山。”
  殷长阑目光定定地落在她面上,忽而低低地道:“阿晚。”
  容晚初柔声道:“我在。”
  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她握着的手,贴在她面上抚了抚,手势温情而怜爱。
  他神色间的犹疑和迷茫都洗去了,只剩下一片灼而明亮的光,他望着面前神色如水的少女,一个字一个字承诺似地道:“阿晚你放心,哥会重新让你看到。”
  女孩儿一双杏子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殷长阑却捏了捏她的脸颊,板起了脸,道:“但你却说错了。那不是我的盛世江山,是你和我的。”
  他手劲不小,但捏在容晚初面上,却卸尽了力气,只有些微微的痛和麻酥/酥的痒,让女孩儿忍不住向后仰了仰:“是我说错了话,七哥我错啦……”
  娇生生的,再没有方才端庄稳重的样子。
  殷长阑眼中却涌上了笑意。
  他情愿他的阿晚永远这样娇憨明媚的,不必牵挂着那么多的仇恨,也不必怀着那么多的心事。
  受尽宠爱,永远都不必成熟。
  他站起身来,向容晚初递了一只手,将仰在榻上的女孩儿拉了起来,又捡起了掉在了方桌另一头的汤婆子,摸了摸温度,叫人上来换个新的。
  他们两个前头在屋子里说话,宫人都避得远远的,这时听见了传唤,才笑容满面地进屋来侍候。
  廉尚宫前头亲自带了人往九宸宫去取衣裳,这时候也回来了,一直等在外面。
  容晚初就推了推殷长阑,教他到后间去换衣裳。
  阿讷替容晚初换了月信用的物什,一面压低了声音,道:“廉姑姑方才说,那秦、秦昭仪意图弑君谋逆,罪行暴露而伏诛,外头已经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初:我有一个做贤后的梦想……
  七哥:?我的阿晚一定是受苦了,我杀老容。


第36章 剔银灯(4)
  “你说秦碧华死了?!”
  甄漪澜从贵妃榻上直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宫女。
  琥珀鲜少见到她情绪这样外露的时候——乃至与激荡之下甚至没有控制住声音的高低, 侍女连忙左右看了看, 粗使的宫人都已经被屏退下去了, 屋中只有体己的心腹。
  琥珀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消息是从九宸宫中放出来的, 那边说的是‘犯妇秦氏已然伏诛, 暂时封锁夕云宫四门, 禁止随意出入、走动, 以稽查其同党’……”
  甄漪澜问道:“封了夕云宫, 没有期限?”
  琥珀回想了一回,肯定地摇了摇头, 又补充道:“陛下昨儿夜里就往凤池宫去了,到今天也没有移驾, 也不晓得那一位同这里头有没有什么相干……”
  甄漪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向后一仰, 重新靠在了柔软的贵妃榻上。
  她喃喃地道:“竟没有想到。”
  “谁想得到呢。”琥珀语气间也多了几分唏嘘,“当日张扬的和什么一样, 进宫来头一天就蒙召侍寝, 可惜命薄, 压不住这福分,倒教陛下在她宫里头龙体受了惊。”
  “那时节为着陛下昏迷不醒迟迟诊不出个缘故,那一位贵妃娘娘还在太后娘娘跟前立了志,要避居替陛下祈福三个月……那可是贵妃娘娘, 宫里头一份的主子,教人逼到这个份上。”
  琥珀碎碎地说着,不乏有些感慨的意味:“这可真都是命,谁又成想这话一说出口,陛下就醒了呢。一回头连半个月都没有到,连协管后宫的凤权都有了主。”
  甄漪澜神色难辨地笑了笑,道:“她原自有她的福缘。”
  她这副不以为意的平静模样,让琥珀心里忍不住地替她着急。
  侍女苦口婆心地道:“奴婢也知道娘娘是个不争不抢的好/性儿,可是照着这么下去,您往后在大老爷面前可怎么交代。”
  甄漪澜眉目淡淡的,言辞也淡薄,道:“我还盼着谁来同我有个交代呢。”
  琥珀听她越发说得不像,心里头心惊肉跳的,慌忙忙地道:“我的姑娘!老爷的前程,大/爷的体面,可都在大老爷手里把着。您当日也是为老爷夫人进的宫,如今二十四拜都拜了,还差最后这一哆嗦?”
  甄漪澜含笑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只是难道也教我像那等没皮没脸的,八百年没见过一个男人,巴巴儿的凑到人家跟前去?”
  琥珀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奉了太后娘娘的命往凤池宫去的秀女袁氏。
  她心里也不齿这等作为,却忍不住嘟呶道:“人家要是真格招了陛下的青眼,这宫里还不是个个地上去巴结?谁还说前头是个什么来历呢。”
  甄漪澜心里并不大看好袁沛娘,却也没有非要同侍女分说个清楚。
  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随手向攒盒里捏了个小金桔,拿在手里也没有吃,就随意地揉/捏着,黄澄澄的果汁沁出来沾在她染了凤仙花的指甲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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