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域叛乱已经平定,东域的首领塔尔已宣布归顺苍梧,并且答应每年都会带使者朝贡觐见。
这对于整个苍梧国来说,无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一旦想起战楚萧在此事上功不可没,战苑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微妙。
“这半年以来你驻守东域,真是幸苦你了,刚才有人来报,说你在城门口遇到了刺客,可有受伤?”
大殿之上,龙椅的左右两扶手上皆盘着两条金龙,脚下踩的地砖则画上了一朵朵云,龙云之上,坐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便是苍梧当朝皇帝,景帝,战苑。
“不劳父皇挂心,就凭他们,还伤不了儿臣。”
战楚萧虽然唤了一声“父皇”,但他的语气倒更像是在行君臣之礼。
战苑厌恶他,提防他,那么,他又何尝不恨他?
要不是因为战苑,他母妃也不会......
战楚萧眸光一紧,可低沉的气息转瞬即逝,战苑根本毫无察觉。
“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竟然敢在城门前公然行刺,这些人实在是太过放肆,简直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一掌落下,桌子被拍出了巨大的声响,战苑那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也不知究竟是真还是假。
战楚萧只是勾了勾唇角,大抵是因为无奈。
还没等着战楚萧开口说话,战苑就转移了话题。
“唉,最近朕真是有些觉得力不从心啊,有些人实在是太过于猖獗,真该好好修理一番了,就例如这附近的匪患,百姓们深受其害,但偏偏一直攻打不下,头疼,实在是头疼啊。”
战苑惆怅了一声,也不知是抱怨给谁听。
待到战楚萧退出了大殿,楚河早就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多时,见他家爷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他就觉得要有些大事不妙。
“爷,陛下该不是又刁难你了吧?”
战楚萧走得极快,楚河只得跟在身后小跑着,这一路上风风火火。
“冷王府这几天本王是不能待了,出宫之前你去找一趟无影。”
“找他?”楚河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不会是陛下想......不是,这好端端的,陛下突然想起来流峰阁的那位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不过这事要说出来,怕是连你都不信。”
......
洛晓晓从战楚萧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一口气跑了几十来里地,她总觉得自己刚吃完的那碗面,都快要被她给消化下去了。
而等她从城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火红晕染了半边天。
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着,一边在脑子里梳理打听到的消息。
洛家世代为官,辅佐历代帝王,但现在的洛家就只剩下了洛鳌这一脉,洛老夫人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可是宝贝的很,尤其洛鳌还坐在了左相之位,那更是史无前例,十分光宗耀祖的事情。
洛鳌的正妻卢婉出身将门,但却并非原主生母。
原主的生母生下原主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踪影全无,洛鳌派人放出话来,说是她不检点,跟着野男人跑了,生下的女儿还是个扫把星。
当初有不少人同情洛鳌头上被戴了顶绿帽子,原主的生母更是成了几乎人人唾骂的存在。
可时间长了,众人的情绪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自己的事情忙着忙着,这件事情便也早就抛在脑后了。
第二年,洛鳌就迎娶了卢婉,而后诞下了一个女儿,起名洛漫枝。
洛鳌的好友都前去恭贺,其中有一个小厮跟着自家大人前去洛府,等待他家大人进屋送礼的时候,找茅厕却误闯了奶妈的房间。
当时奶妈手里抱着的孩子正是洛漫枝,让小厮瞧了个正着,这孩子根本就不像是刚出生的新生儿,说是已经一两岁的还差不多。
这消息不胫而走,本已经过去一年的事情又被人们重新开始议论了起来,更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洛鳌。
洛鳌亲自出来解释,说是那小厮看走了眼,他还特地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来澄清。
这件事情渐渐被压了下去,可位放出“谣言”的小厮也被赶了出去,至于他再后来怎么样了,那就无人知晓了。
洛晓晓摩挲着下巴,究竟是真看走了眼,还是此事另有蹊跷?
而且她绝对不会相信,原主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抛夫弃子,人间蒸发。
洛晓晓越想越觉得头疼,这里面的弯弯太多,她若想寻得真相,怕是只能问当年在场的人,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事情想要旧事重提,怕是不易。
前方,袅袅炊烟升起,洛晓晓望了一眼,再走不远就能到何凤村了,从早晨到现在,她真真是忙活了一整天啊。
洛晓晓正盘算着自己今天的晚饭怎么办,忽地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直冲她而来,十分急切。
她刚想转过身去看看,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黑色的铁棍直直落下——
“咚!”
一身水蓝色衣裳的女子走过来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儿,恶恶一笑,而在她身后的,是个魁梧的男子,比她整整高出了一头。
那男子手里拿着铁棍,喘着粗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惊骇。
第十章 杀人了?
金属与地面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响,男子扔掉了铁棍,瞬间手忙脚乱。
“她,她不会死了吧,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什么啊,她不过是被打昏了而已,哪有被敲了一棒子就死了的!”
翠花在一旁安抚道,那长得十分壮士的男子正是她的大哥,慕阿牛。
村子里的人都夸他有一身好力气,可翠花却总感觉她这哥哥蠢得要死,力气这么大能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他打昏个人,居然就变成这样了,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
“快点儿照我之前跟你说的计划来,动作快点儿,不然等下被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好好好。”
自己妹妹发话,慕阿牛哪能不从,深吸了一口气,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拿了出来,翠花嫌拿着铁棍太碍事就找个地方丢掉了,慕阿牛为这还心疼了半天。
两人走的这一路都很顺利,慕阿牛肩上扛着个麻袋,看见的人都只觉得里面装着的是些要撒在田里的肥料,毕竟村里人都知道,这田里的活儿都是让慕家老大包圆的,所以自然就没多想。
很快,这天就黑了下去,两人走到了半山腰,慕阿牛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二妹啊,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慕阿牛忍不住问了一嘴,下午的时候翠花突然来找他,求着他让他帮帮忙,他这个做哥哥的哪能忍心拒绝,可问翠花到底想要做什么,翠花也没细细和他讲,只告诉他,藏在村口等洛晓晓回来之后把她弄晕带走。
见计划实行了一半,翠花也不再隐瞒,干脆都告诉了慕阿牛。
“你还记得这山上有个废弃的屋子吗?”
“当然记得,小时候咱不还经常一起去那玩躲猫猫呢吗,不过那屋子周围全是树丛,遮得严严实实,八成到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那废屋子。”
“记得就好,咱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到时候你就直接把洛晓晓扔那就行。”
“什么?”慕阿牛一顿,不再前进,“你不是答应过大哥,不杀她的吗,杀人可是要......”
“哎呀我知道,会遭报应的,我又没说要杀她,就把她关在那里,定期给她送顿饭就好了啊。到时候洛家来接人,咱爹娘找不到洛晓晓,能怎么办?肯定会叫我替她去啊。”
翠花紧接着又道:“你再想想我进城之后,成了洛家大小姐,我就有大把大把的钱往家里寄,将来咱家还愁吃愁喝吗?”
“那咱爹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干活儿了?”
慕阿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爹慕三郎,慕三郎为了一家子的生计,时长会出去找活儿早出晚归,做的也大多都是去码头搬运的一些体力活,慕阿牛心疼阿爹,总想着过去帮忙,可地里的活儿又不能没人干。
“何止是咱爹,阿娘阿奶,你,还有大壮,咱们一家子人就等着享福吧!”
翠花知道她这哥哥最心系家人,果真此话一出,慕阿牛不禁被说得有些动心,咬了咬,慕阿牛狠下了心。
“好,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哥哥先去前面探探路,看看那废屋子附近有没有人。”
“嗯,这样就对了,去吧,我在这等你。”
翠花见慕阿牛终于开窍了,心里舒坦不少,好在没白费功夫和他说了这么多话!
慕阿牛继续走着上山的路,翠花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歇息一会儿。
一想到她马上就能进城当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心情就不自觉的好了起来,还哼起了小曲儿。
然而她却殊不知,一道身影正慢慢向她逼近——
“你就这么想进城当大小姐啊。”
那声音犹如山涧清泉,清冽悦耳。
翠花转过身去,心跳猛然一顿!
此时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的人,可不就是本该昏迷不醒,被装在麻袋里的洛晓晓吗!
“你你你,怎么......”
翠花瞪大了双眼,看了一眼地上空空如也的麻袋,又看了一眼洛晓晓,说话都颤抖成了大舌头。